第69章

  衛韞還處於迷迷糊糊分辨不清楚的時候,然而這句話卻一下子叫靳寒庭臉色差了下來,冷峻的邪祟此時表情難看,身上冰冷的氣息威懾叫黑貓驚懼的嘶叫了聲。

  衛韞這才慢慢回過神來,看清楚了抱著自己的人。

  不是謝宙,是……靳寒庭?

  他睜大眼睛之後一陣愕然,沒有想到自己剛才居然認錯人了。

  他把靳寒庭當做謝宙給咬了。

  衛韞現在一看到他手腕上的咬痕,眼皮就是一跳。

  「抱歉,我剛才神智有些不清晰。」

  頓了頓,衛韞還是斟酌著開口,他剛才只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渴求感,根本沒有想到會認錯人,出現這麼尷尬的事情。

  衛韞說著此時就想要從靳寒庭的籠罩中出來,畢竟現在的姿勢有些不自在。

  靳寒庭聽了他的解釋之後神色並沒有好轉,這時候臉色反倒更差了些。

  「我就這麼難叫你記住?」

  衛韞以為靳寒庭會惱羞成怒,或者覺得自己咬他的舉動冒犯。但是沒有想到對方突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由愣了一下。

  這……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

  衛韞略微有些古怪。

  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答這件事情。

  正當他想著怎麼才能脫困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謝宙見衛韞上去很久沒有動靜,決定上來看看。

  「衛韞?」

  熟悉的冷淡聲音從樓梯上傳來,而衛韞就在不遠處的房子裡。

  他抬頭看向靳寒庭。

  「這件事等會兒再說,謝宙上來了。」

  因為原著中特意提過……靳寒庭從不和謝宙正面碰面的事情。所以衛韞理所當然的認為在聽到謝宙聲音之後,靳寒庭會鬆開他離開。

  誰知道這句話在這種時候卻反像是刺激到他一樣。

  靳寒庭面色冰冷,握住衛韞的手腕。

  「你很害怕他知道?」

  他手腕上還有剛才衛韞留下來的咬痕,看起來在傷痕之外又多了幾分曖昧。

  衛韞心中古怪。

  這什麼跟什麼啊?

  他害怕謝宙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衛韞只覺得靳寒庭說的話越來越奇怪,抿唇之後道:「沒有。」

  「你要是想留著就留著吧。」

  他也有些想知道原著里邪祟為什麼分明愛慕謝宙,但是卻從不與謝宙見面。既然靳寒庭不走,衛韞也就不說什麼了。

  他皺緊眉,只是想站起身來擺脫被困的感覺。

  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謝宙看著二樓亮起的燈,找到衛韞的位置,準備推開門。

  這時候卻看到房間裡的燈忽然滅了一瞬。如果是平常,謝宙可能懷疑是燈泡壞了等等。但是明知道這個別墅有問題,謝謝霎時就冷下了臉,不再猶豫一把推開了門。

  而這時,衛韞也不知道燈光為什麼忽然滅了。

  他聽著謝宙一步步靠近,感覺到有一雙手遮住了他雙眼。

  靳寒庭在做什麼?

  在完全的黑暗中,他幾乎無法判斷對方。

  只知道對方在遮住他眼睛之後似乎沉默了下來,好像是在掙扎。

  就在門被推開的一瞬間,衛韞以為靳寒庭會與謝宙碰面。然而在打開門之後,身上的禁錮一下便少了。

  那隻遮在眼睛上的手離開,衛韞長睫顫了顫,微微睜眼才重新見到了光明。

  「衛韞?」謝宙冰冷的嗓音有些疑惑。

  他首先確定衛韞沒有問題,才轉頭看向旁邊。什麼也沒有……剛才有一瞬間在推開門時,他隱約有些覺得在衛韞身旁好像還站著一個人。

  但是推開門之後卻又證明他只是眼花了。

  謝宙斂下思緒,看向衛韞。卻見衛韞剛才好像也詫異了一瞬。

  「出事了?」

  衛韞點了點頭。

  「剛才來到這兒後我莫名其妙暈了過去,和之前一樣。」

  「你……」他想說你身邊的那個邪祟剛才也在這兒。

  但是又想到靳寒庭離開的動作,擔心對方還在這附近,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謝宙從他欲言又止中就判斷出了不少,臉色難看了些。

  「有受傷嗎?」比起剛才表面的查看,他眼中更擔心了些。

  衛韞搖了搖頭,這才從有空回想房間裡的那幅畫。

  不清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原來的攻四衛韞怎麼會認識他?

  他腦海里祛除靳寒庭的事情之後這時候還一抽一抽的疼,這時候只能道:「先去看看其他地方吧。」

  謝宙回頭看了眼房間,在衛韞先走之後,才準備離開。

  不過……他隨意掃了眼房子之後目光卻凝在了房間內牆上的一幅畫中。

  這是……衛韞?

  他看著那幅畫,忽然皺起了眉。

  這幅畫的繪畫風格很像早期的衛韞。就是那天……給他在這棟別墅里畫畫之前的。

  他心中略微覺得有些古怪,將那幅畫看的認真了些,記在腦海之後才轉身離開。

  衛韞後面搜尋了整個別墅,甚至連地下室又去了一次。但是卻沒有找到任何可能和他做夢有關的東西。

  他這時候心底已經有些偏向於書房裡的那幅畫了,這些東西應該都和那幅畫有關。

  那幅畫是「前衛韞」留下來的。

  可惜要是有更多的信息就好了。

  衛韞原本不準備回衛家,和原主的家族有什麼牽扯的。但是現在看到那幅畫,他卻改變了些主意。

  他或許應該儘可能的搜集「原主」有關的信息,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且……他現在最想確定的一點就是……原主還活著嗎?

  他之前見原主認識的所有人時他們都將原主當成他。

  那麼對方的家人呢?攻四的父親會怎麼看他?

  衛韞知道這一點很冒險,但是他只覺得這些線索都指向了原主。他必須得弄清楚怎麼回事。

  頭腦思索間衛韞就已經有了決定。

  謝宙見別墅里沒有收穫,此時微微皺眉。

  「你今晚休息吧。」畢竟衛韞飛機上那麼長時間沒有睡了。

  謝宙的語氣和平常沒有區別,衛韞卻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他是想用之前的辦法幫助他改變夢魘?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對方手指,隨即又有些複雜。

  不過也幸好他今天已經咬了靳寒庭了,這會兒感覺……夢魘的作用好像消退了些。

  但是這話又不能對謝宙說,對方是一片好心。衛韞心底難得有些不自在,此時只能道:「我沒事。」

  「剛才臨時發生了些事,今晚睡覺應該沒有關係了。」

  之前謝宙將指尖血抹在太陽穴上。這次直接不小心喝了靳寒庭的血,也好像有用。就是不知道作用能維持多長時間。

  因為靳寒庭的事,衛韞這時候誤以為那個夢魘是需要足夠的血液才能夠掙脫,無論是誰的都可以。

  他心中已經有了回去之後拿自己的血試試的念頭。

  謝宙原本就猜測衛韞遇到了別人,這時候聽見他的話更是確定。眸光微微頓了頓,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掩去了眼底的暗沉,恢復了冷漠。

  「走吧。」

  兩人都不準備在這別墅中留下來。衛韞回想著房間那幅畫,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帶下來,只是準備和謝宙一起離開。

  然而在他剛推開門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喵嗚」的一聲,之前進來時站在桌子上的那隻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跑到了他腳邊,碧綠的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

  好像要叫他帶著自己一起走一樣。

  黑貓憑藉著動物的本能被暗處強大的存在震懾後,乖巧的抱住衛韞的腿,完全不像剛開始那樣野性未馴。

  衛韞猶豫了一下,陰陽眼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沒有發現這隻黑貓有什麼特別的。見黑貓可憐兮兮的抱著他不撒手。

  彎下腰將對方抱了起來。

  謝宙也轉眸看向黑貓。

  衛韞想到靳寒庭特意提起這隻貓,以為它有什麼隱藏的厲害的地方,停頓了一下握住黑貓掙扎的爪子。

  「你介意車上多隻黑貓嗎?」

  ……

  助理在外面等著越等越覺得這地方不舒服。即使是車裡開著燈,放著音樂,他也能感覺到時不時的風聲,像是在刻意吸引人回頭一樣。

  他腦海里不自覺地想了很多恐怖故事,尤其是謝影帝和衛先生進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出來。

  想到之前兩人給他的紙條,助理正猶豫著要不要現在照著上面打電話,就看到別墅裡面的燈光滅了。

  好像是有人關了燈。

  他戴上眼鏡看了半天,看到是謝影帝和衛先生一起出來,這才鬆了口氣,連忙下車打開車門。

  不過這時……助理卻發覺衛先生懷裡好像多了個東西。

  是只黑貓?

  衛韞見助理看過來,解釋道:「是別墅附近的野貓。」

  「我想帶回去養。」

  助理這時候不敢多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隻貓看起來挺活潑的。」

  衛韞想到它剛開始警惕的模樣,挑了挑眉,低頭一看那隻黑貓這時候正瞪著周圍的生人。

  不過……它對謝宙好像沒有那麼排斥?衛韞在謝宙坐在他旁邊時察覺到了這一點,覺得有些奇怪。

  謝宙淺灰色的眼睛淡淡地看了眼衛韞懷中的黑貓。

  黑貓剛要警惕的炸毛,就忽然感覺這個人莫名和威懾他的那個「人」很像,又瞬間安靜了下來。

  謝宙察覺到了它的變化,若有所思。

  在車子離開之後……靳寒庭附了一絲煞氣在黑貓身上保護衛韞。

  想到衛韞之前叫錯自己名字時還是心情不悅。

  不過靳寒庭到底還是記起衛韞無論是接觸到自己的血還是謝宙的血都對夢魘有用的事情,覺得這件事不同尋常。

  猶豫了一下,決定去一趟龍虎山,付出一些代價查清楚一些事情。

  雖然替身這個話題叫人惱怒,但是身為夢魘的主人,靳寒庭自覺自己的血液要比謝宙的厲害的多。

  衛韞今晚不會再做夢。

  ……

  果然,衛韞和靳寒庭想的一樣,認為今天晚上回去之後,可以安靜的睡一夜。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

  他本來是讓謝宙回去的,但是對方在不確定這件事時卻堅決要留下。衛韞最終從別墅出來之後只得讓謝宙暫住在他家裡。

  在車上報出衛先生家名字之後,助理就被影帝要留宿的事情驚呆了。他本來一直就知道謝影帝格外重視衛先生。

  這時候自然而然問道:「需要我準備東西嗎?」

  「什麼東西?」衛韞有些詫異。

  謝宙本來也有些疑惑,不過看到助理的眼神之後卻忽然想明白了。

  他似乎誤會了什麼……

  他以為自己和衛韞是那種關係?

  謝宙之前一直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只是忍不住靠近衛韞而已,注視著對方而已。

  這時候讀懂助理的想法……謝宙不可避免的停頓了一下。

  車內十分安靜,助理還在等著吩咐。

  謝宙微不可察的收緊手,斂下了眸底神色。

  「不需要。」

  然而不知道是擔心衛韞誤會,還是助理再多想。他卻沒有解釋他和衛韞之間的關係,助理愣愣的點了點頭。

  衛韞眉頭微皺,沒有想明白之後乾脆就放棄了。一直到帶著謝宙回到真正的家中,他才抬起頭來。

  「你的臥室在隔壁,可以嗎?」

  衛韞在市區的房子只有這一套不算太大。比起郊外的別墅,這裡更加充滿了人住的氣息。謝宙目光掃過衛韞喜歡喝的咖啡。桌邊的綠蘿,還有隨意放著的草稿紙微微點了點頭。

  「有事可以叫我。」

  衛韞家中雖然不是第一次有人來。但是卻是第一次留人過夜,這時候略微有些不自在。

  在謝宙開口之後,點了點頭。

  「房間裡有什麼不熟悉的地方你也可以問我。」他說完,就收回了目光。

  謝宙看到衛韞轉過頭去不自在的樣子,大概猜到了些什麼。

  ——衛韞從來沒有帶人回來過。

  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居然詭異的好了些。

  晚上時間也已經很晚了,下飛機又直接去了郊外,鐵打的人也撐不住。

  在說了兩句之後衛韞和謝宙就回到了房間。

  衛韞洗完澡,才將黑貓放進來。見它自己找位置睡了,就關上了燈。

  黑貓身上雖然有靳寒庭的煞氣。但是也還只是一隻普通的貓。在察覺到沒有危險之後,趴在窗台上睡了過去。

  ……

  衛韞閉上眼之後,腦海里還在回想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過了會兒後才慢慢睡著。

  房間裡氣息變的均勻。

  月色照在床上眉眼清冷的青年身上,輕輕籠罩著。

  而另一邊房間裡。

  謝宙分明已經疲勞了一天,但是這時候卻還是沒有睡著。

  他靠在床上,莫名的有些情緒外泄。

  這是……衛韞的家。

  衛韞就在他隔壁的房間裡睡著。這種距離不知為何,莫名叫他感覺竟然比當初守夜時坐在衛韞身邊時還近。

  他心臟緊縮了一下,謝宙睜開眼看著牆面。像是在數著什麼,一直到過了很久。

  月色已經隱沒,天快要亮時,他才閉上眼。

  ……

  網上已經因為衛韞和謝宙逃了慶功宴一起回國的消息傳的浮想聯翩。幸好昨天的時候,沒有人看到謝宙留在衛韞家中沒有出來,要不然網上就爆了。

  遲瀾比衛韞他們晚一晚上回來,是在今天早上的時候才下了飛機。

  想到郁月琛的話,他心底嗤了一下,知道郁月琛找他的目的不單純。但是他也正好想要見衛韞。

  他叫司機過來接,走在樓下時,又順手買了早餐。這才在門外戴上帽子,猶豫了一下,敲響了隔壁的門。

  按照衛韞的進度來說,這時候早就應該回來了。敲門聲響起了兩下,因為不確定衛韞是不是還睡著。

  遲瀾耐心的等著。

  然而等了會兒之後,房間裡還是一片安靜。

  不在?

  遲瀾有些疑惑?

  按照衛韞的作息習慣來說,他很少這個時候出去。而郁月琛還說他這幾天睡不好。就在遲瀾心中猜測的時候,過了會兒裡面終於隱約聽見了些動靜。

  衛韞因為很久沒有睡好覺了,今天這一覺睡的時間很長,這會兒還沒有太清醒。

  開門的是早上洗漱完的謝宙。

  他穿著衛韞給的衣服,在聽到敲門聲後猶豫了一下過去打開了門。

  「衛……」

  遲瀾剛準備叫衛哥,忽然之間口中的話僵住,看見了面前的人。

  謝宙?

  他怎麼在這兒?

  遲瀾有些詫異地看向對方,脫口而出:「謝哥,你怎麼在這兒?」

  謝宙瞥了他一眼。

  「你是來找衛韞的?」

  「需要等一等。」

  需要等一等,衛韞還沒有醒來。遲瀾很自然的就解讀出了這個信息,眉頭卻暗自皺了起來。

  衛韞在休息,謝宙卻沒有回答他為什麼在這兒。

  遲瀾看到了他身上的衣服。他之前來到衛韞家中的時候看到過這件衣服,這是衛韞新買的。

  他心中停頓了一下,抿緊唇,心中忽然有了個不太好的結論。

  所以謝宙昨天晚上沒有回去?

  他昨晚就住在這兒?

  所以才穿著衛韞的衣服給他開門。

  頃刻間就得出結論,遲瀾的心情卻並不好。他臉上偽裝出的爽朗笑意不見,看著謝宙皺起了眉。

  正在這時衛韞終於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有人?」

  他剛開口問了句,走出來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遲瀾?

  他回國了。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衛韞走了過來。

  遲瀾這時候看到衛韞,才收起臉上的沉凝。

  掌心緊握著又慢慢鬆開。

  「衛哥,我以為只有你一個人,上來的時候在樓下順便買了早餐。沒想到謝哥居然還在。」

  他這句話說著與平常無異,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衛韞揭穿了遲瀾。他皺了皺眉,眼神狐疑地看向對方,又看了眼謝宙。

  顯然是想到之前這兩人都說互相不喜歡彼此的事情,這與原書劇情的出入叫衛韞表情有些奇怪。

  不過這一點在謝宙看向他時衛韞就恢復了。

  「要我迴避嗎?」

  看著遲瀾過來,謝宙忽然開口。

  衛韞被弄得有些疑惑,不過想到謝宙幫了他很多忙,還是道:「不用。」

  然而這句話卻叫遲瀾瞳孔微縮了一下。

  衛韞是真的把謝宙當成了朋友。

  他心中首先是不舒服,又被忽然冒出來的嫉妒情緒梗了一下。

  眼神的情緒也變了些。

  不過嘴上卻苦笑道:「衛哥,你不用防備我。」

  「我什麼也不會做的。」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他和郁月琛只是口頭聯盟。

  相信對方也不會當真,於是毫無負擔的將他給賣了。以重新獲取衛韞的信任。

  在聽見他的話後衛韞抬起頭來。

  「什麼事?」

  遲瀾抿唇道:「我回來的時候,聽見郁月琛給你父親打了電話。」

  「好像是說過幾天家宴,叫他一起去吃飯。」

  家宴……衛韞驟然想起,過幾天快過年了。

  遲瀾說完後就不再糾纏。

  他此時說不清自己嫉妒的源頭在哪兒,但是也察覺了些他對衛韞的不對。

  抿唇之後,以退為進道:「衛哥,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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