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昏迷,出現在陌生山洞裡,不受控制的身體。

  幾乎叫一向不說髒話的衛韞罵出聲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他現在的處境極為糟糕,即使是勉力克制著,可是身上的襯衣卻還是慢慢落在了地上。

  衛韞睜大眼睛,接下來是褲子,越來越多的地方……

  他手指顫抖著。

  住手!

  好幾次青筋跳起想要抗爭,但是除了叫動作停滯了一瞬之外再沒有任何作用,他的身體在這種時候該死的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空蕩蕩的山洞裡並不暖和,在脫光所有衣服之後,他冷的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衛韞臉色氣的難看到極點。

  靳寒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在進入古村之後他察覺到了這裡有屍氣,這幾天便一直在查探,也沒有再跟著謝宙,不知道他們也上來了山上。

  這山上氣息古怪,他只能晚上出現,所查到的東西並不多。

  不過隱約倒也知道這是洞中陪葬品染了生氣作祟,可惜他身上煞氣太重,誅邪避散,引不來那陪葬品。

  靳寒庭閉上眼,想到這一行人中衛韞體質極陰,微微皺了皺眉,在那青年護身符上煞氣匯聚時慢慢顯出身形來。

  他那日在衛韞護身符上加的一縷氣息倒是幫了他幾日,陪葬品附身在人身上接近了衛韞幾次,但都被他改了陣法的護身符擋住了。

  穿著暗紋深袍的男人眉梢鬆了些,雖然現在依舊對這人類沒有好感,但是在不知道自己之前對錯的時候,他還是不希望對方死在這兒的。

  他皺眉看向前面,察覺到衛韞身上不屬於他的屍氣,不由看了過去。結果剛一睜眼,靈識散到山洞裡後卻愕然迅速閉上。

  靳寒庭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個。

  他來時沒有察覺到衛韞動作,一睜眼只覺得一抹刺眼的雪色映入眼帘。

  白的晃人。

  那人背對著他看不出全貌,可是即便是這樣,他目光也能看到對方形狀漂亮的蝴蝶脊骨。

  衛韞身上居然什麼也沒穿?!

  靳寒庭身體難得一僵,陰鷙的氣息微微一頓。

  那青年低著頭,此時背對著他一無所知。勁瘦漂亮的細骨如同雪線一般向下划去,雖然只是背影,卻叫人眼皮直跳。

  靳寒庭生在古時,即使已經甦醒了不少時日,思想也無法如同現在人一樣開放。

  更何況乍然看見別人裸體?

  他身體僵的像個石頭,心底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怪自己出現的不是時候,還是怪衛韞脫衣服不是時候。

  山洞內的煞氣一瞬間又重了些,殺人如麻的邪祟始終不敢睜眼,連靈識都收住,只能聽見山洞裡細碎的聲音。

  良久,靳寒庭臉色古怪了些。

  衛韞居然還在脫?!

  他冷峻的面容上一片森然,這時候也顧不上糾結他身上之前多出來的屍氣是怎麼回事了,掌心緊握著忍了會兒後,莫名其妙聽著對方的聲音心底愈加不自在。

  最後還是沒忍住閉目重新離開。

  他應該……等會兒再來這裡的。

  靳寒庭垂眸面無表情的想。

  ……

  護身符被墨色暈染了一瞬,又重新歸於符紙的模樣。因為主人現身而煞氣大盛,不知不覺開始蠶食洞中的屍氣。

  衛韞沒有發現護身符的異常。

  他這會兒幾乎厭惡死了自己脫衣服的舉動,但是卻只能用意志拖延著。

  然而可恨的是人的意志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根本沒什麼作用。

  在脫光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下私密衣物之後,衛韞指節僵硬了一瞬,就聽見自己邁動腳步走向了山洞角落。

  衛韞眼皮下意識的一跳。

  一瞬間居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了。

  這是他的身體,雖然動作不受控制,好在衛韞眼睛還是能夠看到的。慢慢地,他看到了角落裡自己隨身帶著的背包。

  節目組上山前給每個人發了一個登山包,裡面裝有吃食用具什麼的,只不過衛韞一看見吃的就噁心,在休息的時候就還沒有打開背包。

  不過他看著自己的手有些狐疑。

  背包里有什麼?

  為什麼要打開背包?

  修長的手指拉開拉鏈,衛韞看著自己將水,食物,打火機那些東西都取出來。然後在裡面看見了——一件嫁衣。

  瞳孔不由微縮了一瞬。

  他包里怎麼會有嫁衣?

  衛韞表情震驚。

  隨即才想到……這可能是落花洞女身份卡的角色服裝。

  節目組應該是想好了要在山上揭露真相,所以每個人的背包里都有角色對應的衣服。

  若是之前衛韞還想著可能是節目組的安排,但是現在他都控制不住身體了,這顯然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夠做到的。

  他深吸了口氣,慢慢冷靜下來,清楚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現在怎麼辦。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想要做什麼,只看著他停在了那背包里的紅色面前很久。

  過了會兒,衛韞忍不住伸手拿出了包里的紅嫁衣。那嫁衣隨著他的動作徐徐展開,以他的眼光來看,確實很漂亮。

  金線鳳羽,牡丹如血,漂亮的驚人,光看著就知道這身嫁衣穿著好看。

  可是……他大費周章的拿這個做什麼?

  衛韞有些奇怪,忽然之間眼皮又一跳,有了絲不好的預感。

  他該不會……像是在印證著他的想法。

  自己將紅嫁衣拿出來後,對著山洞裡的水潭在身上比劃了兩下。

  ——他的身體想要穿這件嫁衣。

  這就是他不受控制的原因?答案叫衛韞臉色難看了些,然而擺在他面前的卻沒有什麼穿不穿的兩條選擇。

  不穿的話用不了多久山里降溫會冷死,而且身體也不會善罷甘休。

  而穿的話……不用自己指揮,那雙克制了半天的手就拿起了嫁衣。

  衛韞見阻止不了自己,乾脆就看著他動作。

  不過他在拿起來的時候表情卻也古怪了一瞬。

  居然還有假髮?

  他都做好到了穿上不倫不類的樣子,沒想到還有後續,也不知道該說是導演組貼心,還是「自己」貼心。

  假髮,嫁衣,面具,鞋子四件套放在地上。

  衛韞像剛才脫衣服一樣又重新開始穿上嫁衣。

  他一個男性,穿這種嫁衣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暗扣扣不上,裡衣和外衫也沒有見過。但衛韞畢竟還是一個畫家,基本的審美還是有的,還不等他思考怎麼穿,動作的自動記憶就自己調節出了最好的順序,倒是勉強將嫁衣穿對了。

  最後……那頂長到披肩的烏黑假髮被小心戴好。

  衛韞甚至看見自己還對著水潭調整了一下方向。

  衛韞:……

  那動作其實很美,但是他自己覺得無法接受。

  他心中厭惡,本以為自己身體又會做出什麼噁心人的事情,臉色沉的嚇人。

  誰知道再氣的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又能重新控制身體了?

  護身符里靳寒庭的煞氣吞噬了山洞中的屍氣,衛韞猛然從那種無法控制身體的詭異狀態中脫身。

  他試探著伸出手來,還有些詫異。

  等等,怎麼突然又能動了?

  他心中不解,在這種詭異的事情面前,饒是他也想不出答案。

  但是現在既然能動了……衛韞回過神來,第一個動作就是將假髮拿下來,準備扔掉那身血紅嫁衣。

  然而詭異的是那假髮卻像是長在他身上一樣。他剛一拉,竟然感受到了疼痛,嫁衣也無法脫下來,那東西竟然好像是和他一體的。

  衛韞:……

  若說他剛開始還有些毛骨悚然,現在被這個嫁衣與假髮弄的神情煩躁,現在倒是一點也不害怕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這鬼東西既然賴上他就肯定有原因。他深吸了口氣,最後向旁邊瞥了眼,摘掉口罩,冷著臉將地上的面具拿了起來。

  既然讓他穿上,他就穿上,他倒要看看是要做什麼。

  ……

  不止是衛韞一個人遭遇了這種情況,其他失蹤的人也一樣。

  吳衡明和魏檬檬幾人莫名其妙的醒來穿上了一身老式的衣服,有些驚恐這是怎麼回事?任誰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動作都會嚇破膽子。

  魏檬檬本身膽子大不,尖叫了聲就暈了過去。

  隔壁山洞的吳衡明和蔣倫兩個臉上肌肉抽搐,倒是也想像魏檬檬一樣暈過去了事。但是只能僵硬地看著自己動作,卻死活都倒不了。

  蔣倫幾乎都要以為是自己一場噩夢。

  「這特麼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他語氣崩潰。「我不錄了!」

  然而山洞裡卻沒有其他人和攝影機。除了瞳孔微縮的吳衡明,他這會兒喉嚨里顫抖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本來昏迷前聽見有人失蹤的消息後一醒來發現到了一個陌生山洞裡都夠可怕的了,結果睜開眼還發現自己不受控制的在換衣服,這場面活像是恐怖片前奏。

  蔣倫身上幾十年前的學生裝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左顧右盼。

  「其、其他人呢?」

  衣服已經不受控制的穿好了,吳衡明一直不敢說話,過了會兒在始終沒有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之後才啞聲道:「不知道,我一醒來就在這兒了。」

  「魏檬檬好像就在隔壁。」

  他們上山的時候看過這裡的山洞,大部分都是成片連著的。剛才聽見的第一聲尖叫來自魏檬檬,她應該就在附近。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後背都被水打濕了。

  他們能感覺到身體現在依舊不受控制,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沒有動作,此時只能僵硬著身體在山洞裡也不敢挪動。

  「這是節目組整蠱吧?」吳衡明咽了咽口水。

  自己身體失控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他感覺在現在的情況下,身體控制著他去跳崖,他也沒辦法反抗。

  蔣倫臉上的擦傷就是例子,他換衣服的時候臉擦在尖銳的碎石上了,吳明衡當時看的都腿軟。

  「應該是吧。」蔣倫神情崩潰,卻不敢否認。

  他們現在也只能說是。

  搞不清狀況,無法動彈,如果這一切不是節目組整蠱弄的,兩人幾乎不敢想。

  魏檬檬那邊不清楚狀況。

  他們兩個在山洞裡這時候只希望在發現他們不見了之後,導演組的人能來找他們。

  「這或許就是整蠱。」

  「我玩過那麼多次真人秀,應該知道。」

  「那些導演就喜歡玩這一套。」蔣倫喃喃自語,邊說邊安慰自己。

  「我們在這兒過會兒就會有人來找了。」

  他越說越覺得山洞裡陰冷,但卻始終不敢動,無法控制身體就像是炸彈一樣。兩人心裡驚恐的將導演組罵了個半死,第一次期盼趕快有人來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惜不只是他們一臉懵,就連觀眾們也是表情茫然。

  密林中眾人失散只在一瞬間,節目組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信號就突然斷線打了觀眾們一個措不及手。

  原本大家都在看林子裡眾人吃飯,不少人還打賭看口罩小哥這三天是摘口罩吃飯,還是餓肚子。

  還沒等結果出來,沒想到就忽然聽見了一聲驚呼。

  他們視角比嘉賓和導演組廣一些,一下子看到了驚呼的人是這幾天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鄭承宇。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濃霧密布的湘西密林里忽然之間什麼都看不見,還聽見有人失蹤大家都嚇了一跳。

  可是等他們看到鄭承宇視角時卻又猶疑了。

  難道是導演組安排的故事線劇本環節中的一環?

  鄭承宇嘴上驚恐大叫著,但是在觀眾們看過去時那人卻坐在石頭上吃麵包?

  其他人驚慌失措的站起來,沒過一會兒霧越來越濃。很快便信號斷聯什麼也看不見了。

  大家還在想著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導演組到底是玩什麼,屏幕就是一黑!

  微博懵了一瞬,隨即爆炸。

  「特麼的嚇死我了。」

  「這是真斷聯還是假斷聯啊?要不要報警。」

  有膽子小的人看到這一幕都猶疑了,另一部分人理智了些:「看鄭承宇那個表情,應該是節目組劇本吧?」

  「可是鄭承宇喊失蹤做什麼?那會兒明明沒有人失蹤啊?」

  《遇見》節目組之前因為謝宙炒起來的熱度本來就高,又三番四次的在觀眾能接受的點上出事,這次突發事件更是一下子就上了熱搜。

  節目組微博下面瘋狂討論,遲瀾向後靠在椅子上微微皺眉。

  剛才那一幕發生的太快,他也沒有預想到,不過在霧氣瀰漫節目組斷線之後,倒是皺眉仔細想了想。

  遲瀾不迷信,也從不往靈異事件上想。這時候聯合鄭承宇的前後作為,只得出一個結論。

  「鄭承宇的身份卡或許不一般。」

  在進古村開始鄭承宇第一次就任務失敗,在密林里受傷,而那一次的任務的找住處。節目組就那些房子,信息很明確,為什麼鄭承宇會找錯呢?

  因為他的身份卡與節目組給出的明面信息不一樣。

  他是盜墓賊,而節目組明面上他的信息是商人。

  而第二天白氏古樓里的事情更像是佐證這一點。白阿婧和上山的教授一行人失蹤的事情可能和隱姓埋名的盜墓賊有關,所以在收集落花洞女信息的時候,鄭承宇不僅是沒有進去,甚至連白氏古樓都不敢接近。

  這可能是身份卡的限制。

  至於今天……一行人按照原故事線上山尋找洞穴文化,盜墓賊隱藏身份的作用就發揮了。

  他想到這點後指尖頓了頓,卻又隱約覺得有點不對。

  這時候,在他點出鄭承宇身份卡有問題時,也有不少人恍然大悟,猜到了鄭承宇或許是盜墓賊身份。

  「難怪這人拿到身份卡進古村來後一直這麼古怪。」

  「原來他就是盜墓賊。」

  「他剛才喊失蹤做什麼?」

  「故事線里大家失蹤是不是都是他幹的?」

  微博底下勉強冷靜了些,猜到這也是故事線的一環。

  果然,沒有過多久,在視頻斷聯之後,《遇見》節目組微博官方發了一條通告。

  「——所有嘉賓與導演組人員皆安全無虞,還請粉絲們不必擔心。」

  這條通告總算讓網友們放下了心,在知道是節目組正常環節之後就耐心的等著。

  遲瀾看了眼時間,計時之時卻也沒有關掉斷線的視頻。他總覺得……好像忽略掉了什麼,有哪裡不太對。

  然而現在直播視頻關閉,大家什麼也看不到,即使是遲瀾想要再看一遍也不行,只能皺眉等著節目組恢復直播。

  ……

  密林里幾乎所有嘉賓都換上了角色卡里的衣服,吳明衡換上了教授衣服,蔣倫和暈過去的魏檬檬換上了學生衣服。

  周文禾換上了探險裝。

  而譚袖和鄭承宇則是換上了神婆的蠱衣和盜墓賊衣服。

  那衣服上還染了幾滴血,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幾乎是在霧氣起的一瞬間,鄭承宇就和譚袖走在了一起。

  兩人在上山隊伍里本來就離的不遠。

  幾個小時前刻意走在一起後,鄭承宇示意譚袖禁聲,就忽然大喊少了一個人,讓所有人都驚慌失措之下加劇呼吸屍氣,中了迷障。

  再一睜眼,林子裡又恢復了正常。

  鄭承宇和譚袖醒來時沒有那麼詫異,要是這會兒有彈幕視頻,恐怕就有人看到他們兩個的詭異了。

  那兩個人現在眼珠都已經變成了純黑色,落在慘白的面容上黑黝黝的格外可怖。

  「現在怎麼辦?」看著空無一人的山林,譚袖聲音嘶啞了些,就像是喉嚨破了發出來的。

  兩人臉上神情如出一轍,就連細微的動作也相同,詭異的叫人不寒而慄。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們現在不是正常人。

  鄭承宇桀桀的笑了兩聲。

  「那些人都已經吸入屍氣不能動彈了。」

  「我們可以開始行動了。」

  「這山林不大,挨個找總能找到。」

  他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染了血的砍刀,譚袖也是同樣,她漆黑的眼珠往東邊轉了眼。

  「先朝著這邊走吧,剛才在起屍霧的時候,看見有幾個人朝那邊跑了。」

  她說話的腔調都與三十年前的神婆一模一樣,蒼老的像是個老年人發出的聲音。

  鄭承宇這時沒有再說話,用砍刀拖在地上,臉上像是木偶一樣扯著一抹笑,往東邊走。

  「走吧。」

  譚袖這時候已經先他一步進入了樹林裡。

  大家失散的地方都不遠,外面的霧這會兒已經散了,衛韞不再糾結於嫁衣之後,先想的就是出去的事情。到了這種時候,就連傻子也不會認為這裡安全。

  躲在山洞裡,那控制他身體的詭異感覺說不定會再次出現,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離開。

  然而背包里沒有任何通訊工具,山下古村的路又隔離了,他想要傳遞消息也不行。

  現在的情況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衛韞自嘲的笑了笑,將護身符貼身裝好。

  他這一趟來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現在身上或許唯一能夠克制邪物的就是這枚護身符了。

  穿著紅嫁衣的美人抿了抿唇,轉頭看向背包。

  半個小時後。

  將食物和水都裝好後衛韞走到了外面。他雖然時常出去寫生畫畫,但是卻沒有像今天這樣的野外求生經驗,皺眉正想著要如何辨認方向,結果出來之後卻忽然發現不對。

  衛韞很確定距離他昏迷醒來再換上衣服不過是三個小時時間,手裡的手錶提醒著他不至於日夜顛倒,然而他出來之後卻瞳孔一縮,有些不可置信。

  天黑了。

  這會兒山林中不止是沒有太陽,濃重的陰雲遮蔽了天空,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中顯得一片陰暗,叫人分不清是白天還是晚上。

  衛韞深吸了口氣,臉色難看了些,不過再如何也比躲在洞裡安全,他轉身向著東邊走去。

  在他離開之後,卻沒有注意到懷裡的落花洞女身份卡上一縷屍氣蔓延而出,那屍氣纏繞在他指尖,卻忽然好似被什麼擋了一下一樣,猛地震了出去。

  「不要出去。」

  衛韞還沒走出林子裡,這時忽然聽到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那聲音太輕了,好像只是一道聲波一樣的震鳴,聽不清字符,叫人第一時間以為是錯覺。

  好在今天發生的古怪事情太多,即便是錯覺衛韞也多留了些心。

  他越走距離剛醒來時的山洞越遠,但是那種陰森的震動感卻沒有消失。那道詭異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貼著他的耳邊說的一樣。

  幾十分鐘後,衛韞終於指尖一頓停了下來。

  因為那道聲音清晰了起來,他能聽見其中的內容了。

  「——不要出去。」

  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衛韞眼皮一跳,摩挲著護身符。

  「你到底是誰?」

  林子裡一片寂靜,他原本以為不會聽到答案,暗自警惕著,卻沒想到在自己話音落下之後那一路上纏著他的東西竟然真的出現了。

  一個和他同樣穿著嫁衣的影子出現在了腳下,那影子慢悠悠的一絲一絲的拓展開。

  甚至莫名的,衛韞都能看到對方身上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嫁衣紋路。他眯眼看著影子直接覆蓋在了他影子上,叫他指節收緊,不自覺握緊了護身符。

  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一幕都不可能淡定,見衛韞不說話,那影子開口。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你知道我是誰的。」那身影子屍影嫁衣在這種時候想要叫人猜不到都難。

  更何況衛韞早就知道到了一些內幕。

  「你是白阿婧。」他語氣微冷。

  雖然早有猜測,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非人存在,心跳陡快了一瞬,卻在想起之前天天晚上脖子上差點致命的痕跡時又冷靜下來。

  那嫁衣屍影沒有否認,她身上戾氣淡了些,這時候只是面無表情重複:「現在不能出去,現在出去會死。」

  衛韞沒有先問為什麼不能出去,只是看著那個如出一轍的身影,抬眸問:「我變成這樣和你有關?」

  他身上的變化還沒有解釋清楚,不可能貿然相信一個邪物提醒的話。即使之前古村的故事線里表述的白阿婧是個好人。那道嘶啞的聲音似乎早知道他要問這個,頓了頓道:

  「抱歉,身份卡上有詛咒,拿到身份卡的人會慢慢被同化成身份卡上的人。你的變化不是我能決定的。」

  衛韞拿到的是落花洞女,所以在身份卡上詛咒生效之後他就會變成落花洞女。

  衛韞皺眉拿出身份卡來,果然看見身份卡上原本屬於落花洞女窈窕的身姿變成了他的影子,那張卡上真正的人變成了他。

  見他相信,白阿婧才繼續解釋:「我之所以攔住你是因為鄭承宇和譚袖在外面殺人,你出去會死。」

  她直接說了鄭承宇和譚袖的名字,衛韞瞳孔微縮。

  「為什麼?」

  「因為他們的身份卡是神婆和盜墓賊。」

  盜墓賊?

  「身份卡上不是只有商人嗎?」衛韞腦海中極速旋轉著,微微有些疑惑。

  林子裡十分安靜,白阿婧沉默了會兒才道:「你應該知道傳說都是真的,不過……故事模糊的部分卻與外面傳的不一樣。」

  「畢竟我們與整個古村都受那邪物控制,他想要讓你們知道什麼就是什麼。」

  白阿婧將三十年前的事情告訴了衛韞。

  三十年前,她帶隊上山幫助來村里借住的教授尋找洞穴文化,一路上因為那幾個來村裡的外鄉人也有些好奇,就跟著一起去了。

  多一個人本來也沒有什麼,白阿婧開始沒有在意,她上山過很多次,在神婆占卜說是這次是大凶時也沒有信。

  只是她不知道,這次竟然是真的大凶,而這兇險還來自隊伍里。

  「那個被村里從山中救出來,跟著我們一起上山的商人其實是個以掘墓為生殺人害命的盜墓賊。」

  「神婆早就和他勾結在了一起。」

  「他們這次上山根本不是為了研究什麼文化,而是為了盜山中的古墓。」

  想到這兒,白阿婧似乎想到什麼恨急的事情,屍影上戾氣可怖。

  「那古墓需要五個活人的血才能打開,他們先後綁了教授幾個人,又想要來抓我。可惜我對林子裡比較熟悉就跑了。我跟蹤他們想要趁人不注意救出教授他們,結果……」

  她閉上眼:「他們放出了墓里的邪物。」

  衛韞眼皮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白阿婧道:「神婆和盜墓賊作繭自縛,結果那自稱洞神的邪物第一個出了墓吃的就是他們。」

  「後來洞神殺了所有人,我偷看著這一幕,以為自己能逃走,在當晚目睹了這一幕之後慌不擇路的下了山。」

  「我逃走了,我以為我回去了。」

  「可是你早就已經死了。」衛韞已經猜到了答案。

  「是啊。」影子頓了頓,嘶啞的聲音似乎有些嘲諷。

  「早在洞神出來的那一刻,我們就全都死了,只不過我不知道而已。」

  「我以為我還活著,所以就回去了。」

  ……所以落花洞女才會不吃不喝,因為她早就死了。

  白阿婧也沒逃過墓里的洞神,在她意識到自己死了的一刻,就被重新吸納進了這片他們出事的林子裡。

  之後的故事更加可怖。

  那洞神需要怨氣,便將他們在死後煉化成了這幾張代表生前身份的身份卡。每次都藉由遊戲的名義將身份卡與古村的故事一起傳遞到外面,剛開始是吸引古村裡的人,後面便開始引導外面喜歡冒險刺激的年輕人來這裡,玩這真能見鬼的遊戲。

  在看著他們被身份卡影響自相殘殺夠了,洞神就會出來吃了他們,就像當初對白阿婧他們一樣。

  這片林子裡已經困死了不止一批人,幾乎年年都有人接收到匿名故事被邀請來古村。

  衛韞他們不是第一批。

  白阿婧說完後,看了眼那張身份卡眼神複雜。

  「其他人應該已經全部被身份卡影響了,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動。」

  「你剛開始也是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半個小時前山洞裡屬於那邪物的屍氣被蠶食了個乾淨,你忽然夠恢復自由行動了。」

  我也才能脫困出來。

  最後一句話白阿婧沒有說,但是衛韞卻知道了。

  他自然不是這麼簡單的輕信白阿婧的,但是在白阿婧出現之後,他就微妙的感受到了那種與他心神相連的感覺,好像兩人就是一體一樣。

  他能從白阿婧的絕望中感受到對方並未說謊。

  這也是他相信對方的原因。

  不過衛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最後能夠逃脫控制,最終只能將這歸結於他身上的護身符上。

  「你告訴我這麼多,是知道對付那邪物的辦法?」他抬頭問。

  白阿婧已經被控制了三十幾年。如果她不想幫他,大可不必出來,直接讓衛韞被身份卡附身的鄭承宇兩人綁走就好。

  她出來一定是知道些什麼。

  果然,在他話音落下之後,白阿婧道:「那邪物不可能放你們離開,要想活下去就得殺了他。」

  「他怕至陽之體。」

  「你們這批人里剛好有人是。」

  至陽?

  衛韞皺了皺眉:「你說的是誰?」

  他身穿前就被人說過體陰,自然不可能是他。只是如果他們這些人里有至陽之體的話,那些人或許都已經被身份卡控制了,貿然接近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白阿婧一直在身份卡里跟著他,自然知道他的顧慮。不過她搖了搖頭道:「不是你們七個嘉賓,是另一個……我沒見過的人。」

  「他就在東邊。」

  衛韞眉梢鬆了些,這時想起了導演組那些人,以為白阿婧說的人是在導演組裡。

  他們沒有受身份卡控制,這時候只是昏迷,倒是好找的多。

  「我們去找那個純陽之體。」

  他收回了身份卡,抬起眼:「不過其他人怎麼辦?」

  鄭承宇和譚袖受身份卡影響獵殺其他人。如果他不提醒,恐怕那些人凶多吉少。衛韞雖然冷漠,但這也是因為之前不知道敵友,現在知道事情便不至於見死不救。

  白阿婧見狀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微笑,她本身就是心善之人。見衛韞救人自然不會阻止,頓了頓影子瀰漫開感應了一下道:

  「我感受到了其他身份卡的氣息全都在東,純陽之體也在東邊。」

  「你一路過去應該都能碰到。」

  「不過要注意避開鄭承宇和譚袖兩人。」

  「好。」

  衛韞收回目光,這才撥開草叢走了過去。

  ……

  另一邊。

  就在衛韞往東邊走時,鄭承宇和譚袖已經到了。他們走的比衛韞早了一步,動作也更快些。

  不過兩人動靜不大,密林中又有樹林掩護,眾人一時之間也沒有察覺到不對,反倒是放鬆了些警惕。

  尤其是當鄭承宇漆黑的眼珠直黝黝的看著前面,邊走邊叫他們名字的時候。

  「有人嗎?」

  「吳明衡?蔣倫?魏檬檬?」

  「剛才起霧大家走散了,你們在這裡嗎?」

  躲在不遠處山洞裡的吳明衡他們聽到鄭承宇的聲音,心中一喜,以為是導演組發現了他們。他激動的剛準備開口大喊他們在這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聽著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夜裡心頭忽然莫名升起一股悚然的感覺,原本開口的話不知不覺頓住。

  而另一邊的蔣倫也皺起眉,兩人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人找來,本來是欣喜若狂,心理高興無比,但是身體上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從中截斷,後背上冷汗津津的掉下來。

  身體的本能好像是在害怕,吳衡明僵硬著雙腿,心底和身份卡死去的教授相連,不知為何一瞬間冒出一個莫名其妙又極為可怕的念頭。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

  ——外面叫著他們名字,在找他們的,真的是人嗎?

  他眼睛瞪大,額角汗珠滑落。蔣倫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有點害怕。人在生命本能遭受危險時候的本能叫他不住的吞咽口水,卻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兩人屏住呼吸安靜的可怕,林子裡甚至響起了什麼拖在地上的聲音。外面還在語含焦急的一聲聲叫著他們名字。

  此時山洞裡本來沒有一個攝像頭,但是在外力磁場的干擾下,洞中的水潭閃爍了兩下,忽然映出了其中景象。

  觀眾們直播關了大半天,本來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結果沒想到在屏幕閃動了兩下之後忽然直播又聯上線繼續開始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

  網友們有些疑惑,他話音剛落,與此同時,在一片黑屏中,節目組官方將之前隱藏的故事線一點一點暴露了出來。

  「白阿婧帶著一群人上山,卻沒想到有盜墓賊隱藏其中,為了打開一處古墓,勾結村內神婆,想要殺了隊伍里的人進行一場可怕的血祭……」

  黑色的屏幕上血紅的一行字出現之後,觀眾們忽然就看到了外面拿著刀的譚袖和鄭承宇。

  「嚯,嚇死我了。」

  視頻陡然懟臉,猝不及防的觀眾們都被嚇了一跳。

  「節目組這也太陰間了吧。」

  彈幕里被嚇到的人罵聲一片。

  「導演這是故意惡作劇吧?我要投訴了。」

  沒想到等了半天一開頭就看到這,簡直堪比一打開動畫片就看到鬼片現場。

  「這特麼這兩人是幹什麼?」

  「其他人呢?」

  他們剛開始還沒將拿著砍刀的譚袖鄭承宇和剛開始屏幕上血紅的介紹詞對應上,直到聽見他們喊著其他嘉賓名字似乎是在找人。

  而這時鏡頭也轉向了被他們喊名字的人。

  吳衡明和蔣倫驚恐地瞪大眼睛,小心的隱藏著自己的存在,生怕被人發現。

  「現在是什麼情況?」有人一臉懵逼的問了句,怎么半天不見,直播前還停留在節目斷線起大霧眾人失蹤的劇情,直播後就變成變態捉迷藏砍人遊戲了?

  遲瀾看著也微微皺了皺眉。

  也許是被這緊張的氛圍影響,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盯著一個真人秀看。真人秀斷線了半天,他居然也沒練習等了半天。最關鍵的是他一開始看是因為謝宙,結果謝宙連播了幾天都沒有出來,他反倒是跟著劇情一直在看衛韞。

  在看到對方被迷霧籠罩,直播斷線的時候,遲瀾心中不悅。

  因為這幾天一直跟著劇情走,所以下意識地也在思考劇情,想著安排起霧叫眾人失蹤有什麼作用。

  一直到再次恢復直播時畫面出來前的那一行血字才叫他反應過來。

  「——是為了掩護盜墓賊和神婆殺人。」

  「鄭承宇是盜墓賊,譚袖是神婆。」

  他打出來之後,餘光看了眼屏幕。這時候視角里只有鄭承宇譚袖吳衡明蔣倫四人。

  沒有衛韞那個變態。

  遲瀾眯了眯眼,輕嘖了聲。

  彈幕在他發出來之後,才結合開篇的話反應過來。

  「臥槽,鄭承宇是盜墓賊我猜到了,譚袖可能是神婆我也有些猜測。」

  「只是沒想到神婆特麼居然也是反派嗎?」

  「加一,雖然覺得譚袖有些不對勁,但是譚袖反派身份還是驚訝到我了。」

  「嗚嗚,所以現在是兩人是勾結在一起,在找其他人嗎?」

  「樓上,應該是。這麼一想其實才說的通,盜墓賊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團滅了那麼多人,有人做內應才是正確的。」

  「應該是兩人聯手一起在上山尋找洞穴的途中借著山里起霧用失蹤的藉口殺了不少人。」

  因為有大神匿名提醒,彈幕里順著立馬分析了下去。

  「不過」有人疑惑:「這個血祭又是怎麼回事?」

  「開古墓要拿五個活生生的人血祭,後面還有未盡之語,這聽起來不太對啊。」

  「樓上說的正好是我的疑惑。」

  「還有一點,按照現在的故事線來看,盜墓賊和神婆聯手殺了其他人,那他們兩個是怎麼死的?」

  「等等,為什麼大晚上說這個。簡直細思恐極,後背又出了一身冷汗。」

  「我怎麼感覺和這個血祭有關係,這是個靈異扮演吧?」

  遲瀾也想到了這一點。

  如果是盜墓賊殺人的話沒有那麼簡單,應該還有後續,他這時想到了特約嘉賓上。

  謝宙這麼長時間沒有出場,可能和這個血祭有關,後面才是重頭戲。

  現場的氣氛太過陰森,節目組這次連打光都沒有,就好像是順著昏暗的光線拍一樣。信號斷斷續續的,配合著這緊張的氛圍莫名的詭異。

  大家只好不停的發著彈幕想要驅散恐懼。

  然而再發彈幕猜測後面血祭,也免不了現在看著鄭承宇和譚袖兩個殺人狂拖著砍刀慢慢走向吳衡明和蔣倫他們山洞恐怖。

  兩個人穿著教授衣服和學生裝,更顯得畫面逼真十分。

  砍刀拖在地上的聲音順著屏幕傳出來,光是聽著都叫人腿軟,屏幕里的吳衡明和蔣倫已經瑟瑟發抖了。

  「嚇死了,以前怎麼沒發現譚袖演技這麼好。」

  「特麼的,她以後應該去演恐怖片,我一定支持!」

  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找到吳衡明的,他們距離藏身的山洞越來越近,彈幕里討論的聲因戛然而止。

  鏡頭一點點的逼近,蔣倫瞳孔劇烈收縮,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因為害怕幾乎快要壓抑不住。

  「找、找到了嗎?」有人小聲問。

  「其他人呢?」

  「要是探險家在附近就好了,記得身份卡上設置他體力最好,不說反殺,至少拖延一下能夠聯合山洞裡的兩個人逃走。」

  網友們還以為這是真的角色扮演,心底可惜探險家口罩小哥不在。

  現在隨著鏡頭轉移,眾人身份都已經明確,只剩下了探險家和落花洞女,是暫時還沒有出現的衛韞和女設計師周文禾。

  落花洞女是女性,大家都自動歸在了周文禾身上,而衛韞自然是體力最高的探險家。

  彈幕里有些可惜。

  吳衡明藏身的山洞外只有一叢人高的草堆遮擋,在鄭承宇和譚袖兩個走到草堆外的時候眾人幾乎已經放棄了希望,只等著給兩人「收屍」。

  這時候,忽然出現了意外。

  一道亮光突然從左側竄了過去。

  鄭承宇和譚袖現在被屍影附身,對光亮最是敏感,一瞬間就回過頭去。兩人以為人在那邊,走到山洞的腳步頓了頓,迅速朝著有光亮的地方拖著砍刀追了過去。

  「咦,事情有轉機。」

  彈幕里靜了一瞬激動了起來。

  不遠處拿了洞神身份卡,因為至陽之體被墓中自稱洞神的惡鬼附身不成的謝宙走神了一瞬間,突然和洞神共享了視角。

  他雙目變成了幽深的黑色,微微晃了晃看向後面,竟然隔著幾千米的距離看到了山洞附近的場景。

  是誰救了吳衡明和蔣倫?

  謝宙有些疑惑。

  鏡頭此時給向了引走鄭承宇的東西,是一隻綁著手電筒逃竄的老鼠。

  「啊啊啊啊,老鼠!」

  「乾的漂亮!」峰迴路轉,教授和兩個學生還有救,彈幕里因為之前太過壓抑,這會兒高興起來,興奮的幾乎要憋爆炸。

  「有救了,有救了!」

  「我特麼就想看看是誰救了人。」

  「是口罩小哥哥還是落花洞女小姐姐?」

  彈幕里激動的話音剛落下,山洞裡一直提著一顆心的吳衡明和蔣倫也放下了心,在得救之後滴著冷汗抬起頭來,感激地想要看看救自己的人是誰。

  衛韞剛放走老鼠,這時還不知道那洞神用特殊手法讓視頻直播又打開了。在引走鄭承宇和譚袖之後,鬆了口氣用棍子撥開草叢走了出來。

  沒辦法,他穿著這嫁衣行動有些不方便。

  衛韞抿了抿唇,低頭看著裙角臉色又有些臭,彎腰乾脆將嫁衣提了起來。

  蔣倫聽見聲音轉過頭去,忽然之間就看見一道陌生漂亮的紅色身影走進了山洞。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衛韞皺了皺眉,一邊回頭去注意鄭承宇和譚袖有沒有回來。

  山洞裡的水潭映出他的模樣,一頭鴉羽似的長髮似雲霧散開,貼在雪白的面容上,金色的半邊面具罩住了他的臉,只露出唇下的殷紅部分。

  彈幕里愣了一瞬,認出不是周文禾,都有些詫異。

  「等等,這個穿著紅嫁衣的漂亮姐姐是誰啊?」

  不只是彈幕沒有反應過來,就連注視著這裡的謝宙和遲瀾兩人在看到穿著紅嫁衣的人時也瞳孔微縮了一下。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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