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韞不知道謝宙訂的是哪家咖啡廳,在一首歌播放完之後,他才回過神來詢問。
謝宙這時候忽然道:「阿韞,你敢不敢閉上眼和我一起走?」
閉上眼……
衛韞皺了皺眉,指節收緊又放鬆。他知道自己的警惕心,如果是別人這樣問他,他絕對不會答應。
將自己置身於一個絕對黑暗沒安全感的環境裡是傻子才會做的事,可是現在……
問的人卻是謝宙,這人絕不可能傷害他。
畢竟以他的能力如果要傷害他也不會救他,只在猶豫了一瞬,衛韞就閉上了眼。
謝宙勾起唇角,眼神深深看著衛韞。
「阿韞好乖。」衛韞懶得理這句話。
難以想像一向冷漠的謝宙會說出這種話,難道身體裡有四個人格也微微改變了些他的行為模式?
衛韞正想著,就聽旁邊人道:「阿韞願意拉著我的手嗎?」
「閉上眼睛可不好走路。」
熟悉的溫熱氣息就在眼前,那人似乎靠了過來。
在一片漆黑中,衛韞無法準備的判斷著對方的位置,只能夠憑藉自己的感覺隱約猜測。
謝宙微冷的黑髮划過他耳尖,衛韞敏.感的收緊手,過了很久才放開,放進面前的掌心之中。
然而下一刻就被緊緊包裹。
衛韞是正常男性,但是謝宙的手卻完全包裹住了他的,冰冷的涼意透過兩人交疊的雙手傳來。
衛韞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似乎就被發現了什麼,下一刻,包裹住他的手掌竟然微微有些暖意了。
「這樣好些了嗎?」謝宙看見他覺得冷,就讓自己溫度熱了一些。見衛韞眉梢松下,這才放心。
衛韞被人握住手慢慢地從車上下來。
腳踩在地面上,這時候在黑暗中還有些恍惚感,有幾次他不適的就要下意識的睜眼,但是卻還是忍住了,想要看看謝宙要帶他去哪裡。
不遠的路程,穿過正常的路之後,似乎又經過了沙灘。
衛韞能夠感覺到腳下的沙子變了,細軟的感覺讓人身體都輕了些。
江風吹著頭髮,衛韞身體緊繃著,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知不覺竟然完全信任了謝宙。
謝宙當然能夠察覺到這其中轉變,他心臟跳動的極快,神色就連自己也不清楚有多麼的柔和。
「別怕。」衛韞這時候聽見耳邊有些沙啞的聲音。
謝宙帶著他一路穿過江邊,似乎是往上走,在跨過台階的時候,衛韞感覺到包裹住自己的手緊了些,似乎是在提醒。
謝宙帶他走的很小心,一路上衛韞甚至沒有不小心觸碰到一個障礙。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到了他說的地方。
衛韞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其實這個咖啡廳是我投資的。」
「上次來的時候感覺離你家不遠,感覺這樣一個地方,留著你寫生應該很有意思。」
衛韞眉梢動了一下。
果然,他就說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邊有什麼咖啡廳。
原來是謝宙新開的。
他有些意外,但是又聽到對方說的是因為他,微微抿了抿唇。
「可以睜開眼了嗎?」
衛韞忽然問。
他能夠感覺到他們已經站在了咖啡廳門口。這個地方給他的感覺很奇妙。衛韞有種神奇的預感,睜開眼之後一定會叫他驚訝。
他即使是好奇時也是清清冷冷的語調,好像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動容。
可是謝宙卻清楚的感覺到阿韞抓著他的手收緊了。
「當然。」在這個微笑之後,謝宙鬆開了手,卻輕輕放在了衛韞眼前。
他的掌心擋住了外面落日餘暉的最後一絲光線,叫衛韞不必因為長時間沒有見到陽光而眼睛酸澀。
果然,衛韞在鴉黑的長睫顫了顫之後,慢慢一點點睜開眼來。適應過長久不見陽光之後,眼前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衛韞抬起頭來,將目光調整到合適,才看向外面。
他們是在江邊的一處花叢矮壁上,順著樓梯走上來,周圍都是草木,院子裡還放了一個畫板。
咖啡廳就坐落在裡面,與其說是一個咖啡屋,不如說一切都是按照衛韞喜好打造的工作室。
衛韞察覺到這裡的很多布置都和他畫畫時的習慣契合。
透明的院牆,古典的布置,還有透過圍欄就能看見對面的江河。
這裡簡直就像是隱在半壁上一樣時靜時鬧,是衛韞最喜歡的狀態。
謝宙這時候已經推開了圍欄,在衛韞走進去之後,天色已經昏沉了下來。在落日之後,天總是黑的很快。
然而這座院落卻並沒有陷入黑暗,而是在螢螢的宮燈下亮了起來。
衛韞目光輕抬,沒有先進去,而是坐在了院子裡,他很喜歡這個院子。也很喜歡對面的那個畫板。
看見衛韞這樣,謝宙也不意外。
或者說這是他本來的安排。
他眉梢動了一下,在衛韞看著對面江夜時,起身離開。
衛韞知道他應該還有什麼安排便靜靜地等著。
過了會兒,兩杯咖啡放在桌面上,在咖啡的熱氣熏騰之時。
草地上多了一個推車。
衛韞聽見聲音回過頭去,就看到謝宙推出來了三個蛋糕。
「三個?」衛韞有些疑惑。
他知道謝宙清楚今天是他生日。所以在看到這個咖啡廳的時候也不意外,不過沒想到他會像小孩子一樣準備蛋糕。
而且還是三個。
「我已經過了吃蛋糕的年紀了。」衛韞忍不住道。
謝宙看著冷漠卻很固執。
「沒有人規定長大了就不能吃。」
「而且……我缺失了三年,這是之前補上的。」
他看向衛韞。
「三年,三個蛋糕,剛剛好。」
兩人都沒有說話。
衛韞沒有問謝宙是以什麼身份在替自己過生日,又是以什麼身份這樣說。
而謝宙也沒有提這些。
前面郁月琛幾人已經表明了心意,阿韞在遲鈍也該知道,他們本就是一個人,也本該就喜歡他。
沒有人會是例外。
不過,謝宙卻沒有步步緊逼。他在衛韞心上已經打開了一個口子。
一天復一天,一年復一年的蠶食,總會將自己的烙印印在阿韞心上。
他將切蛋糕的塑料刀遞給衛韞,黑色襯衣微微捲起,露出蒼勁的手腕。在這樣的夜色中竟然有一絲格外的性感。
兩人對視了會兒之後衛韞站起身來接過蛋糕刀。
謝宙唇角勾起。
衛韞走過去垂下眼,認真看了下怎麼切漂亮之後,將三個造型精美的蛋糕切開。
「幸好你沒有讓我點蠟燭許願。」衛韞忽然想到好像遺漏了這點。
謝宙卻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
「不用蠟燭。」
「你想要什麼願望可以和我說。」
淺灰色微冷色調的眸子靜靜地盯著他。
衛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話。
這個的情話簡直不像是謝宙說出來的,然而在這種時候,卻叫衛韞還是心中動了動。
他睫羽顫動了兩下之後,挪開了視線。
「我暫時沒有什麼願望。」
在周圍陷入寂靜時,衛韞忽然道:「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可能真的會喜歡你。」
衛韞能夠感覺到謝宙在蠶食自己的心。一步一步的,用最深沉的感情包裹住自己。
而三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叫衛韞有種自己再也掙不脫的感覺。
整個世界都化做了密密麻麻的網,生平第一次,衛韞卻沒有覺得束縛。
因為謝宙……在竭力的給他自由。
他知道謝宙沒有那麼簡單,他的占有.欲.,溫柔之下更深的東西他都知道。
然而他在竭力給他自由,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
衛韞說完之後,尷尬的轉過頭去,不想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而謝宙怔了一下聽清了他的話之後,驟然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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