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大廳里,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婦緩緩走了進來,此婦人看似富態,卻不臃腫,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白淨透亮的臉上,一雙精明的眼睛。「老爺,小翠這會兒正在後院餵豬呢,人家娘找上門了,叫她看見不好吧!這丫頭雖說是咱們買回來的,可要是讓人家親娘看到,不是徒增了不少麻煩。」
楊家義略一思索,「夫人言之有理,還是你想的周到。趕緊去給那丫頭換一身乾淨衣服,讓兒子去陪著她,別讓她亂說話。你也去拿點東西安慰安慰她。」
「是,老爺。您就擎好吧!」見楊員外贊成自己的想法,楊夫人笑呵呵的離開了。
楊夫人回房間拿出一身漂亮的綢緞衣服,在自己的首飾盒裡選來選去,挑了一對毫不起眼的銀鑲翡翠耳環。親自到豬舍喊來孫小翠。
此時的孫小翠穿著一身破爛的下人衣服站在豬圈邊上。
來到楊家她後悔死了,剛剛來的那幾天,楊家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她還以為真的掉進了蜜罐里,滿心歡喜。
可是三天後噩夢便開始了,早上早早起床燒水做飯,擦桌子掃院子,餵豬餵雞的活都歸她了,這些活就是在家,娘也沒讓她幹過一點。
幹這些倒還不打緊,最主要的是吃飯不能上桌,每天吃的都是殘羹剩飯。楊家看著高門大戶,風光無限,可是伙食真是一言難盡,細糧自己一口吃不到,每天就是野菜糰子,野菜粥,反正是下人吃啥她吃啥。
孫小翠的眼淚撲簌簌的流,她想家了,想娘了,這樣的日子好苦。
楊夫人來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一臉的慈愛,「小翠,娘可找到你了。走,跟娘回屋,娘給你做了一身新衣服,去試試合身不合身。」
孫小翠把手掙脫開來,「夫人,我不想穿新衣,我……我想回家。」
「哎呀,你這孩子說啥呢?干點活委屈了,這不是沒辦法嗎?前幾天李媽媽請假回家才讓你辛苦幾天。今天李媽媽回來了,以後這活就不用你幹了。」
看著楊夫人認真的樣子,孫小翠狐疑地問道,「真……真的嗎?」
「娘騙你幹嘛!走,跟娘去試試新衣服合身不合身。」
來到屋裡,楊夫人把一身粉色的繡花連襟裙遞給她,「快去穿上試試。」
孫小翠走到屏風後面,把那身髒兮兮的衣服脫下來,穿上這身粉色繡花連襟裙子,走了出來。
楊夫人朝她招招手,「我們家小翠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呢!快過來。」
孫小翠挪到她跟前,諾諾道,「夫人,還有事嗎?」
楊夫人從衣兜里掏出一副耳環遞給她,「戴上它娘再看看。」
孫小翠眼睛一亮,好漂亮的耳環,翠綠翠綠的寶石,「真的給我嗎?」
「娘騙你幹嘛。來,娘給你戴上。」楊夫人把孫小翠拽到跟前,戴好後仔細打量一番,「好看,小翠戴啥都好看。」
這時候楊明推門走了進來,「娘親,你喊孩兒來何事?」
「明兒,你帶小翠去街里溜達溜達,這是一兩銀子,小翠喜歡啥你就買給她。」
「娘,我不去……」
見楊明拒絕,楊夫人一臉囧態,強擠出笑容對孫小翠道,「小翠,你出去等一下啊!我和明兒商量點事。」
孫小翠把門關上來到外面,低頭看看身上的新衣服,摸摸耳朵上的耳環,滿心歡喜,當真是苦盡甘來了。
楊夫人壓低了聲音,「兒啊,不知道為何,那孫小翠的娘來了,你陪著小翠去溜達一圈,哄哄她,要是讓她娘知道了咱們讓她閨女當下人,傳出去不好聽,畢竟咱家要名聲。」
楊明滿臉不在乎,「娘,怕什麼,咱們可是花了銀子的,她上咱家裡給我當媳婦,那是燒了八輩子高香了,怕啥?讓她干點活咋還不行。」
「你這孩子,咋不懂事呢!咱家買的是童養媳又不是下人,懂嗎?傳出去不好聽。再說了,當初在劉家村不是有兩家你爹給二十兩銀子外家一頭牛嗎?這要讓孫家知道了,咱不得吃官司嗎?」
「娘,你就是多心了,咱不承認孫家能咋地,你跟爹就是太慎重。」
「兒啊,你說的也對,可是要是打官司,咱們不占理,那劉家村孫家,趙家和丁家一個村的,要是兩家作證,咱能贏嗎?快去,聽娘的話啊!」
楊明心有不甘,「好吧!我聽娘的,等她們走了,看我咋收拾你。」
楊明來到外面哄著孫小翠從後門走了出去。
孫小翠畢竟是孩子,楊家人一哄心裡的不快煙消雲散,有一種甜蜜湧上心頭。
那邊孫寡婦正等的不耐煩,楊家大門開了,「你們倆進來吧!我們老爺有請。」
孫寡婦趕緊領著孫小瑩走進院子,入目的是一排排大房子,孫小瑩驚呼,「娘,楊家這麼多間房子都是磚房,住的過來嗎?」
孫寡婦假裝很懂的樣子,「嗯,這大院子,一看就是兩進兩出的院子。你妹妹啊!有福氣。」
家丁翻了個白眼,「沒見過世面,這是三進三出的院子。」
孫寡婦臉一紅,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母女二人不再出聲默默地下了頭。
梁山坐在馬車上,心想,這楊家可不是善茬,孫寡婦呀,討不到好。
孫寡婦母女一進客廳,楊家義起身迎了過來,「哎呀!親家啥風把你給刮來了。一路上辛苦,快坐下歇歇。」
楊夫人也笑眯眯道,「親家,咱倆第一次見面,幸會幸會。你是不是想閨女了,哎呀!真是不巧,楊明今天沒課,他陪小翠上鎮裡溜達了。你稍等會,我這就派人去找。」
楊員外夫妻這熱情的話語,孫寡婦倒有點不知所措了,本來到嘴邊的吉祥話,一下子都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