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花被顧青林一擋,身子被彈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一看是顧家的光棍子顧小三,不由氣的眼冒凶光,「顧小三,你找死啊!我家的事用你咸吃蘿蔔淡操心了嗎?你滾邊上去,看我不今天不打死這個賤貨、賠錢的玩意……」
丁甜甜雖然自殺沒有死,但是現在看到劉阿花這個毒婦根本容不下自己,她能咋辦,只有挨打的份,閉著雙眼護好肚子就等著鎬把落下來。
可沒想到,預想的痛沒有感到,就聽啪的一聲,她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鎬把打在了被顧青林的身上。
看著面前身體修長,皮膚黝黑的顧青林,丁甜甜眼裡露出了感激的眼神。
「今天這事我顧青林在這管定了,豈能容你這個潑婦在這裡猖狂。」
劉阿花被震懾住了,試了幾試沒敢向前半步。
正當彼此都騎虎難下之時,不知丁大文什麼時候回來了,看到自己的媳婦被別人欺負,急忙跑進屋裡。
劉阿花見到自己的男人回來了,更加有恃無恐起來,有人替自己壯腰,又來了神氣。雙手掐腰,扯著嗓子就要罵顧青林。
丁大文已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覺得理虧,不管怎樣那是自己的妹妹,他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媳婦欺負她,那他在村里還怎麼做人,趕忙阻止劉阿花撒潑耍渾。
丁大文見顧青林滿臉掛著怒氣,冷冷地一笑,「顧小三,你算老幾,在我們家耍威風,這村里人都看著呢?咋著,你這是對我妹妹有意思嗎?要是有,你就娶走,不是就那涼快那呆著去。別在這礙眼管閒事。」
「我……」顧青林不知如何回答,阻攔只是一時意氣用事,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丁大文咄咄逼人,沒好氣地接著說,「顧小三,你上我們家裡幹啥來了,這裡有你什麼鳥事,你趕緊給我滾出去,不用你在這逞能當英雄。」
顧青林看了一眼身後瑟瑟發抖的丁甜甜,又看了看氣勢洶洶的劉阿花,知道自己要是走了,丁甜甜肯定還會遭到這哥嫂兩人的毆打。
「好,你們家的事我不管,但是你得讓你媳婦向大夥保證,以後不准再打她啦!」
還沒等丁大文說話,劉阿花便瘋了一般撲上來,「你是她什麼人啊!你管的倒寬,今天我還就不信了,我非得打死她這個破貨不可......」
丁大文奮力地抱住劉阿花的身子,「媳婦,消消氣,我來和他說。」
見劉阿花消停了,丁大文轉過身質問顧青林,「是啊,你算老幾啊!她今天是死是活和你一點關係沒有,除非你把她娶走,不然別在這裡假惺惺的當好人。」
顧青林沒想到這對不要臉的哥嫂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渾話,霎時,張了幾張嘴,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劉阿花恨不得快點擺脫丁甜甜,聽到丁大文的話,計上心頭。
見他不搭話,又來了勁,不依不饒道,「怎麼你啞巴了,要是沒這個膽子娶了她,就快點滾出我們家。」
顧青林心中的怒火瞬間爆發,看著角落裡哆哆嗦嗦,衣著單薄的女人,一種男子漢保護弱小的本能驅使他大聲喊道,「好,今天我就把話擱著了,丁甜甜就是我們顧家的媳婦,我娶她。」
丁甜甜猶如在睡夢中驚醒了一樣,痴痴地注視著面前的顧青林,在那一刻他就是她生命之中的神,就如一縷陽光照亮了她的生命,一汪泉水滋潤了她枯竭的心……
劉阿花聽到顧青林的一番話後,也吃驚地看著他。
丁大文不相信地問,「你剛才說啥?你真的要娶她。」
「對,我要娶她。」
「你不後悔?」
「男子漢吐口唾沫是個釘,說到做到,絕不後悔。」
劉阿花看著眼前的一切,覺得好像又太便宜顧青林啦。心想,到嘴的骨頭哪能不啃兩口,眨巴眨巴眼睛思索了片刻,「顧小三,你想啥美事呢?你說娶就娶啊!你以為這是沒人要的小貓小狗嗎?告訴你,這丫頭雖然不是黃花大姑娘,肚子裡還揣著個崽子,但是就算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頭,也值二兩銀子呢?」
顧青林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女人,她正用期待的眼睛看著自己,他轉頭瞥了一眼劉阿花,「你還想怎麼樣?」
「這個丫頭在我們家也吃了這麼多年的閒飯了,你要是娶,看在咱們一個村的份上,那也得意思意思。」
顧青林明白了,這是明擺著要錢啊!「要多少,你說個價?」
「一百個銅板。」
顧青林心裡一顫,「啥,一百個銅板?」
劉阿花一臉的不屑,「咋了,嫌多?沒錢就別他媽的在這做美夢。還想娶媳婦,你還是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家那條件,活該你這麼大還娶不上媳婦,就該打一輩子光棍。」
顧青林沉思了一會兒,「好,你給我三天時間,到時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但是——」顧青林停頓了下來。
劉阿花急忙問,「但是怎樣?」
「這三天裡,你們不能在虐待她,如果發現你們再敢毒打她,我一定不會饒恕你們。」
「行,你放心,我們答應你。」劉阿花痛快地答應了。
就這樣,丁甜甜被劉阿花以一百文錢賣給了顧家,里正做了手續,事情就定下來了。
她記得顧青林當時二十六歲的樣子,只因他們家裡貧窮,有兄弟四人,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成親。
顧青林答應娶她只是可憐她從前的遭遇,他不介意肚子裡的孩子,只要她願意,他會好好照顧她,像對妹妹一樣,他並未多想,也不想占他的便宜。
顧青林回到家裡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娘說了一遍,當聽說還要一百文錢,立時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沒錢。一百文?你就是賣了我,我也沒有。」顧青林的娘一口回絕,不容置喙。
見母親一百個不願意,顧青林萬般無奈只好自己想辦法籌錢。
顧青林失蹤了,那三天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幹了什麼。直到第四天早晨,他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了劉家村。
很久很久以後,丁甜甜才知道顧青林為了儘快賺到一百文錢,跑到德州冒著嚴寒從河道背沙,在峭壁上採石,終於三天後攢夠一百文錢,把丁甜甜領回到了家裡。
婚後,顧青林對丁甜甜百般疼愛,百依百順,好吃的都放到自己碗裡,始終沒有碰過自己,要不是自己主動,估計他會一直像對待妹妹一樣的對自己,可是自己可真是個混蛋,居然見異思遷,攀附富貴,棄他和孩子而去……
丁甜甜回憶著,不知不覺眼裡已噙滿了淚水。
丁大蓮把背簍擺放好,一轉身,看見丁甜甜眼神迷茫,臉上流著淚水,急忙跑了過來,「妹妹,你怎麼哭了?」
她急忙擦掉眼角的淚水,「沒,沒事……是沙子進眼睛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