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彭龍知道這些人也是劉家村的村民,
滿臉疑惑道,「甜甜,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龍哥,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這些人都是朝廷在我們村抓的勞工,村里人都以為這些人早就不在人世了,沒想到竟還活在世上。」
此時,傻站在那的夏狗子總算緩過神來,看著面前黑乎乎的男人,還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情緒有些失控,
「你你你,你快說,你到底是誰?」
彭龍眾人把幾人攙扶了起來,趙貴抹了一把眼淚,
「狗子,他真的是你爹,他是夏傻根啊!」
得到肯定的答覆,夏狗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任憑淚水瘋狂奔涌而出。
他就感到自己就像在夢境一般,很難相信站在面前的男人,就是自己失蹤多年的爹......
此刻,他又想起了那個荒年,自己和娘親眼睜睜的看著爹爹被官兵無情的帶走,那時自己太傻根本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直到漸漸長大,才知道只要是被朝廷抓走充當勞工的,就沒有人能活著回來,
從此和娘親相依為命,自己成了個沒爹的孩子,以後就再也沒人喊自己龜兒子了......
令自己沒有想到的是,爹爹竟然還活著,而且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夏狗子不再遲疑,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
「爹——真的是你嗎,你沒有死,你還活著,我還有爹,我終於有爹了。」
「狗子,爹好想你啊!快讓爹爹好好看看。」夏傻根顧不上疼痛,上下打量著狗子,「我龜兒子長大了,真好,真好啊!」
父子二人激動的久久凝視著,千言萬語都在瞬間化成了眼淚......
見到這感人的一幕,眾人無不眼含淚花。
看著面前的幾人,丁甜甜不由回想起那年這些人被帶走的情景,村里人傳言這些人早就不在人世了,沒想到他們竟還活著。
她心中激動無比,眼眶有些發酸,為了讓自己弄清事實真相,忍不住開口問道,
「趙貴叔,我記得不是說讓你們去做雜役嗎,你們怎麼來這裡挖石炭了?」
趙貴搖頭苦笑,「當時我們被帶走後,走了幾十天的路程,被帶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修建圍欄,說是飼養獵物,供皇帝圍捕狩獵。
半年後建造完畢,官差說我們提前完成的工期,要犒勞犒勞我們,酒肉管夠,盡情吃喝,然後送我們回家。
得到這個消息,當時把我們高興的沒有了任何防備,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當時所有人都喝多了,倒地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其中我們幾十人醒來就發現被關進了一個小黑屋裡。當時就懵了,不知道是咋回事。
後來我明白了,雖然我們多喝了幾口,但也不至於醉的不省人事,顯然是中了迷藥。
再後來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程,走了多少天,我們就被弄到了這裡,開始了沒黑天沒白天的挖石炭。
這活計又苦又累,還吃不飽飯,咱們村十來個人,到現在就剩下我們五個,那幾個都被活活累死了。」
趙貴說完,痛哭了起來。
聽到這裡,眾人無不憤怒,彭豹紅著眼跳了出來,
「這不就是把人當牲口一般使喚嘛!簡直沒有一點人性,難道你們就不反抗或者逃跑?」
趙貴眼神里充滿了恐慌,抹了把眼淚,一臉悲悽道,
「剛開始怎麼沒有反抗,也逃跑過,可是沒有一次成功的。這裡的監工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看,誰敢鬧事就往死了打,把挑頭的人抓起來扒光衣服掛在木頭杆子上示眾,最後再把鬧事最凶的幾個人送進」水宮」。」
丁甜甜頭一次聽說水宮這個詞,不過看趙貴恐懼的樣子,知道肯定不是啥好地方。
彭龍忍不住好奇,「水宮,啥是水宮啊?」
「唉——說起這水宮那可是令人毛孔悚然,心驚肉跳,只要是被送進那裡的人,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趙貴說著,身上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水宮就是黑暗陰冷的炭井底下,那裡陰森詭異,只有昏黃的油燈,好似地獄之火。如果有人犯了錯,就會被送到那裡,一旦進入其中,便與外界完全隔絕。
炭井需要不間斷排水,晝夜不停,由於勞動強度大,且常年浸泡在水中,那水冷的深入骨髓,所以日久成疾,肚大如鼓,我們就把這種苦力稱為水蛤蟆。」
眾人聽的膽戰心驚,不由感到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彭龍憤憤地開口道,「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如此殘忍的行當,也太殘忍了,難道這地方官就不管嗎?」
這時,夏傻根逐漸從激動中緩過神來,
「不是不管,說白了就是沒人管,他們都有靠山,官差收了好處,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來到這裡就別想活著離開,啥時候累死啥時候算。」
說完,他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我到底上輩子做了啥孽呀,這輩子遭了這種報應,要不是想著自己還有媳婦孩子,真想死了算了,這地方太苦太累了,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看到爹爹哭的如此傷心,夏狗子心都快碎了,既然自己在這裡找到了失蹤多年的爹爹,那自己就不能讓他在這裡受罪,一定要救他離開這裡。
可是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要想搭救爹爹,那是不可能的。
他抿著嘴,看了一眼身邊的丁甜甜,他猶豫了,人家已經幫了自己很多忙,自己沒有報答,又要給人家添麻煩。
可是單憑自己想要把爹爹救出去,絕非易事,自己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沒權沒勢沒錢的,怎麼可能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