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看著心心念念的妹妹終於找到了,她滿眼柔和地注視著面前的丁氏,緊握著她的雙手捨不得鬆開。
這麼多年自己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妹妹傾訴,可近在咫尺又不知從何說起......
丁氏看到她這個樣子,心中滿是疑惑,她說的倒是情真意切,有鼻子有眼,可是我也不能憑你這兩句話就相信你是我姐姐啊!不論真假還是弄清楚再說,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位大姐,請問你貴姓,家住哪裡?」
婦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把我高興的,都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姓馮單字一個雲,家住德州城。」
丁氏舒了一口長氣,「原來是馮大姐,你真是認錯人了,你姓馮我姓楊,你家在德洲城,我家在元寶鎮,咱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姓氏,更何況我從來就沒離開過元寶鎮,我娘也從未提起過我有個姐姐。」
丁甜甜也心裡納悶,「是啊大嬸,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對啊!我娘都沒出過元寶鎮。」丁大蓮也肯定地點點頭。
馮雲看到母女三人一臉的疑慮,悠悠開口道,「妹妹,我沒有認錯,那惡婦怎麼可能告訴你真實的情況呢。」
說完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本來也姓楊,後來被惡婦賤賣給了人牙子,人牙子又把我賤賣給了青樓,進了那種地方後,我怒急攻心生了一場大病。老鴇怕我弄髒了她們的場子,在我奄奄一息之際,就把我扔進了亂葬崗。也許是我命不該絕,恰好這時有一對好心的夫婦從那裡經過救了我一命,悉心照顧了數月使我恢復如初,那對夫婦無兒無女,見我無家可歸,就收我為義女,便隨了義父的姓氏。」
馮雲回憶過去,難過之情溢於言表,眼中儘是淚花。
丁甜甜心裡一緊,她口中的惡婦難道就是楊老太太?自己還以為娘親是被遺棄的,看來是自己猜錯了,她所言要是真的,這老太太還真是夠缺德的,她看著馮雲,同情她的遭遇。
丁氏聽完陷入了沉思,良久,「馮大姐,那我冒昧的問一句,你能告訴我,你的生父叫什麼名字,他現在多大年紀了?」
她這樣問,是有意在試探這個所謂的姐姐是真是假,因為從一記事兒起,娘就告訴自己爹爹病死了。
馮雲臉上露出悽苦的表情,「秀啊,咱爹名叫楊德興,咱們家也很富有,可是他偏愛沾花惹草不思上進,整日遊手好閒,村里人都管他叫沒德行,他在你兩歲多的時候就走了,是被那個惡人活活氣死的。」
丁氏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不知所措,爹是叫楊德興,他是在自己兩歲多死的,那時自己根本不記事兒。
記憶中雖然沒有爹爹的樣子,也不知道他的外號叫沒德行。可自己小的時候經常被別的孩子欺負,那群小孩子總是莫名地罵自己是小沒德行,當時還不知道她們為什麼這樣罵自己,以為就是看自己好欺負,隨便罵著玩的,沒想到竟然和爹爹有直接關係,可娘為啥從沒有和自己說過這些呢?
此時,丁氏對她增加了幾分信任,但還是有些懷疑,「馮大姐,既然你知道有我,為啥這麼多年才回來找我呢?」
「妹妹,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姐姐也難啊!」馮雲無奈地搖了搖頭,娓娓說道,「以前年紀小,等我長大點了,義父義母年紀也大了,身體又不好,我得在他們身邊侍奉。後來成了親有了孩子,上有老下有小,牽掛太多,一直耽擱時間才沒來尋你。前些年義父義母過世,孩子也都大了,我就托人到白楊村打聽你的下落,可是沒有人願意告訴我,後來偶然遇到一個從白楊村舉家搬到德州城的老鄉,從她的口中才知道了你嫁到劉家村,知道你的下落我就找來了,沒想到還真找到了你。」
丁甜甜聽到她的話,心中不解,「大嬸,既然你想尋親,直接回娘家一問不就知道了,為啥還派人來打聽,難道這裡面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丁氏也如墜霧裡,「是啊,既然你知道家在白楊村,直接回來就好,為啥還打聽呢?」
馮雲剛還滿臉的喜色,聞言臉色頓時大變,「那個惡婦滿口謊言,就算我回去了,她也不會說出實話的。」
丁大蓮見一提起老太婆,她竟發這麼大的脾氣,心裡也產生了共鳴,「大嬸你說得對,那個老太太就是個潑婦無賴,她總是無緣無故變著法地找我娘要錢,一天八個謊,沒有一句真話,我們都快被她氣死了。」
「大蓮別瞎說。」
「娘,你看你還不讓我說,我這說的可是實情,他們家沒一個好東西,你看看你那個弟弟,不也總和老婆子合起伙來摳唆你嘛!」
丁氏臉色一紅,「你這孩子,當著外人面就別說這些事了,讓人聽了多丟人啊!」
馮雲聽到她還把自己當成外人,難過的流下了眼淚,「秀啊,我的好妹妹,你咋還不相信我是你姐姐呢,要是我沒有記錯,你的生日是臘月十六,那年當時我是八歲,你兩歲,因為家裡老惡婆當家,不給咱倆買棉衣,天寒地凍的,我就把我的破棉襖給你穿上,可是那說是棉襖,就不如說是一件單衣,根本就沒有啥棉花,我那時也小,就緊緊地把你抱在懷裡取暖,可是你的小腳丫露在外邊我沒有察覺,等發現時你的一雙小腳已經凍得發黑髮紫,我就用心口窩幫你捂著,可是最終你的左腳大拇指還是被凍傷了,出現了畸形。」
話音剛落,丁氏猛地站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心裡一陣酸楚,是啊,自己的左腳大拇指確實是畸形,自己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就是自己的閨女都不曾知道。
丁甜甜早已確信這馮雲所言非虛,因為她和娘長的確實很像,只是娘不願意相信罷了,直到現在,看到娘突然的舉動,才知道又被婦人說對了。
她忙上去扶住了丁氏,「娘,這是真的嗎?」
丁氏無語凝噎,重重地點了點頭。
此時,丁大蓮也完全相信馮雲就是娘親未曾謀面的親姐姐......
馮雲也緩緩地站起身,眼裡儘是無盡的牽掛,「秀,我真是你的親姐姐啊!」
四目相對,深情凝望,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丁氏頓時熱淚盈眶,猛然喊了一聲姐姐,兩人便互相抱在了一起,同時放聲痛哭......
丁大蓮瞪大著雙眼,看著面前感人的一幕......
丁甜甜也不由潸然淚下,她猶如在夢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