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動靜很大,梅縣的鄉紳們得到消息,紛紛帶著自家的廚子和糧油肉菜過來。
有幾個老奸巨猾的還讓自家夫人帶著女兒也一起來。
那些女子們剛到地方,在馬車上看著到處都是窮苦百姓,嫌棄的趕忙用手帕捂著鼻子,仿佛百姓們身上有什麼讓人作嘔的味道一樣。
當場就要讓車夫調轉馬頭,打道回府。
好不容易被父母說服下了馬車,結果一腳踩在泥潭裡,精緻的繡花鞋瞬間便被地上的污水給浸濕。
當場就要發飆,便看到自己的死對頭也來了,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
兩人立馬開始互相吹捧拉踩,明爭暗鬥起來。
直到看到縣令家的馬車也來了,這才偃旗息鼓,一起上前見禮。
然後便看見縣令家的千金被丫鬟扶著從馬車上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立馬心有靈犀的把矛頭對準縣令千金。
「青荷姐姐也來了呀!」
縣令千金蘇青荷,神色冷清的看了兩人一眼,淡淡點頭,「趙大人從京城遠道而來,救濟梅縣百姓於水火,今夜是大年三十,我等理應盡地主之誼。」
說罷!不再理會兩人,皺著眉頭,由兩個丫鬟攙扶著走在這坑窪不平,被雪水浸濕的泥濘道路上,跟隨縣令去拜見趙奕銘。
見蘇清荷走遠了,兩名女子才撇撇嘴一臉不屑。
「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敢說她不是為了京城的趙大人而來。」
「就是,裝的那麼清高,還不是上趕著巴結。」
聞言兩人相視一眼,又匆匆別開臉去,方才還同仇敵愾的吐槽蘇清荷,立馬又一副誰也不待見誰的樣子。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們呦,你們倆咋還在這啊!你們爹都過去了,還不趕緊跟上。」
相比兩人誰也看不上誰,兩人的母親卻是多年的好友,這次也是兩家互相通氣才一起帶著女兒來的。
兩位母親找到女兒,立馬便拉著女兒往自家夫君的方向走去。
而她們的夫君此時正亦步亦趨的跟在蘇縣令身後,跟其他的鄉紳們一樣,不停的吹噓拍馬。
直到一行人來到趙奕銘面前,才收起奉承的話語。
縣令方才享受夠了鄉紳們的吹捧,這迴風向一變,便開始換他來捧趙奕銘的臭腳了。
「趙大人不接受本官的邀請,本官便只能帶著家眷不請自來,儘儘地主之誼了,哪能讓趙大人遠道而來,還自己孤身過年呢!還望趙大人不要介意,雖然換了地方,咱們還是吃好喝好。」
說著,拉過身後的蘇清荷介紹道:「這是下官的女兒清荷,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們年紀相仿,話題多,肯定能聊的開。」
蘇清荷端著貴女的身份,只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趙奕銘,便微紅著小臉輕輕福身,「清荷見過趙大人,趙大人安好。」
而趙奕銘眼神連看都沒看蘇清荷一眼,只禮貌疏遠的應了一句,「嗯,蘇小姐好。」
不遠處的兩名女子,見趙奕銘對蘇清荷這般冷冷的態度,差點沒笑出聲。
一點也不介意兩人方才的針鋒相對,湊在一起小聲嘀咕,「看到沒,蘇清荷小臉都紅了,可惜人家趙大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就是,就是。不過,這京城來的趙大人也長的太俊朗了吧!難怪讓一項自視甚高,眼睛長在頭頂的蘇清荷都低眉順眼,春心萌動呢!」
兩人的竊竊私語很快便被各自的母親打斷,拉著她們一起去見趙奕銘了。
面對她們,趙奕銘依舊禮貌疏離,不過有了先前的蘇清荷做對比,她們反倒看得開。
反正人家對誰都這樣,又不專門針對她們,她們也不丟人。
趙奕銘清冷的態度,讓帶著女兒來的鄉紳們斷了念想,他們雖然想攀高枝,但也不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
而且趙奕銘既對自家女兒無意,他們再強求,到最後把握不住這趙大人不說,還得罪了縣令,反而得不償失。
酒過三巡之後,便讓自家夫人找理由帶著女兒先回去了,最後只剩下縣令家的千金蘇清荷還在現場。
這讓在場眾人疑惑不解,難不成蘇縣令這是看上趙大人這個女婿,志在必得了?
一些人不願摻和的紛紛找藉口告辭,倒是有幾個膽子大想看熱鬧的厚著臉皮留了下來。
然後,果然見蘇縣令開始找各種理由和趙奕銘喝酒。
可惜趙奕銘早就提前服下了解酒藥,蘇縣令把自己都喝趴下了,他依舊穩如泰山。
一反常態的是,見自家爹趴下了,蘇清荷這個為人子女的不但沒有第一時間帶著父親告辭,反而還起身走向趙奕銘,說是要替自家爹爹盡地主之誼。
「多謝趙大人對梅縣的父老鄉親們仗義相救,清荷代大家敬趙大人一杯,清荷先干為敬。」說著她一口乾了碗裡的酒。
再看趙奕銘時,他卻遲遲沒有動面前的酒水,反而似笑非笑的看向面前的蘇清荷。
被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正眼相看,蘇清荷的心如小鹿亂撞,小臉不知是被酒精熏紅的,還是羞紅的,只敢低下頭偷偷抬眼打量他。
然而,下一秒趙奕銘說出來的話,卻讓她的臉色漸漸發白,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只聽趙奕銘道:「本官來梅縣救災是聖上的旨意,此乃本官的分內之事,職責所在,做的好自有聖上嘉獎,無需任何人感謝。
更何況蘇小姐一不是官身,二未接受過本官的救濟,如何能代表梅縣的父老鄉親們呢?」
「這,我……」蘇清荷小臉煞白,握著酒杯的手下意識捏緊,直到五指發白了也沒能再說出半個字來。
這話便是完全不留情面說她蘇清荷臉大沒有自知之明了,到底是閨閣小姐,臉皮薄,方才起身敬酒的勇氣瞬間便沒了。
匆匆行了個禮,便讓人扶起縣令灰溜溜的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