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覺,站在這裡做什麼?」
田安聽到動靜,從空間出來,在床榻上滾了兩圈,又扒拉了兩下頭髮做成被吵醒的樣子,這才出去開門。
「幹什麼呢?吵什麼?」
似乎是蕭箐恆吩咐過什麼,門口守夜的壯漢對她還算恭敬,「縣主,屬下正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奴僕,吵到您睡覺了,實在抱歉。」
田安皺眉看向正低頭站在房檐下的疤臉婦人,空間裡的檢驗結果還沒出來,暫時還不能確定她的身份是不是如自己想的那般。
但對她說話的語氣明顯比之前溫和不少,「你怎麼還在這?」
見婦人不說話,她也不生氣,轉頭去問壯漢,「她先前住哪的?」
壯漢看向婦人,臉上不由閃出幾分譏諷,「住哪?自然是村里唄!她可是咱們養豬的好幫手呢!」
說著又看向田安,「不過今日世子殿下吩咐了,以後她就跟著縣主了,縣主讓她住哪,她就住哪。」
所以她是因為回不去原來的住處,而自己又關了門,才會這麼大晚上還站在門口吹冷風的嗎?
看著婦人凍的瑟瑟發抖的樣子,田安心裡生出一絲內疚,問壯漢,「這裡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壯漢兩手一攤,「縣主現在住的這個房間就是最後的空房間了,但如果縣主不想讓她進去,只要您發話,也不是不能把她送回原來的地方去的。」
一想到她可能是那個人,田安自然不會再把她送回去,誰知道她原來住的地方是個什麼鬼樣子。
「那就去給我搬個軟榻到房間裡吧!」田安退而求其次。
可惜壯漢依舊兩手一攤,「縣主可真會說笑,咱們這地方哪來的軟榻啊!」
說著又輕蔑的看了疤臉婦人一眼,「不過是個低賤的奴僕罷了,哪配睡什麼軟榻,能讓她進屋去角落裡蜷著就不錯了。
連豬圈都住過的人,還瞎講究什麼……」
「住嘴……」田安越聽他說,心裡越鬼火,直接抬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
「你……」那壯漢又惱又怒,抬手就想還回去。
田安也不怕他,甚至還往前走了一步,「怎麼?你還想打回來不成?要不要先去請示一下你家主子,再確定這一巴掌該不該落在本夫人臉上。」
「看什麼看?還不再去給本夫人拿一套被褥過來。」不管他還在發愣,田安直接厲聲吩咐道。
怕他再敷衍自己說沒有,田安直接趕在他之前開口把話賭死:「別給我說沒有,要是沒有,我就把自己的給她用,到時候我要是因此染上風寒,沒法給你家主人治手,可就怪不得我了。
哼!也不知到時候你家主子會把這筆帳算在你頭上,還是本夫人頭上。」
一聽田安這麼說,壯漢果然怕了,田安沒來的這些日子裡,但凡他家主子病發,他們沒一個能倖免的。
都顧不上計較田安抽自己的這巴掌,連忙低頭哈腰道:「有有有,被褥多的是,小的這就給縣主拿過來。」
眼神都沒給他一個,田安便轉身,拉著疤臉婦人進門了。
不一會兒,方才那壯漢果然把被褥送了過來。
田安也不客氣,又指使他一下找這樣,一會兒又拿那樣的,不一會兒的功夫,硬是在房間裡支起了一張簡易的床,甚至還讓他把被褥鋪好才讓他滾蛋。
壯漢走後,疤臉婦人淚光閃爍,宛若珍寶般摸著那張小塌,「你不該為了我得罪他們的。」
田安轉身看向她,「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嗎?」
疤臉婦人一愣,下意識抬頭看向她,但立馬又低下了頭,半晌才囁嚅著聲音開口道:「你,你真的想知道嗎?若,若是我的存在只會讓你感到屈辱,丟人,你還會想知道嗎?」
「想。」田安幾乎想也沒想道。
聞言,疤臉婦人有些激動的看向她,可下一瞬,當她的手撫上臉上那條醜陋的疤痕時,宛若一盆冷水兜頭淋下,瞬間澆滅了她所有勇氣。
黯然道:「可,我這張臉會讓你丟臉,我的遭遇會讓你在好友面前抬不起頭來。或許……」
疤臉婦人想到她先前自稱夫人,頭更低了,「或許就連你的婚姻也會因此受到影響,你的夫家會因此嫌棄你。」
雖然她不知道田安的夫家是什麼樣的,但從田安身上換下來的衣物,和她的言行舉止來看,肯定非富即貴。
這樣的人家對兒媳婦要求極高,怎麼會容忍她身邊有這麼一個卑賤醜陋的至親之人呢!
若自己的出現會毀了她的生活,那她還不如一輩子待在這種地方,直至老死。
不等她再多想,田安便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粗糙的手。
「你若現在不想說,便先不說吧!等出去了以後,咱們再慢慢說。」
「出去?真的還能出去嗎?」她在這裡呆了半輩子,從一開始抱著希望,每天想辦法逃跑,到後來漸漸失望,開始放棄,最後徹底妥協麻木不仁。
突然,她想到什麼,情緒激動的反握住田安的手,「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快走,快走,來了就逃不掉了,快走啊!你快走……」
半晌,許是接受了田安已經在這裡的事實,她終於控制不住,捂著嘴痛哭了起來。嘴裡斷斷續續念叨著:「走不掉了,走不掉了,來了就走不掉了,怎麼辦,怎麼辦啊?
你不可以待在這裡的,他們會打人,會……」
方才走神看了空間剛出來的親子檢測報告的田安,在確定眼前的疤臉婦人便是自己那個已經「去世」多年的母親安婉後,終於放下了所有的防備,俯身抱住了她。
手掌在她後背上輕撫,「別怕,別怕,我們會出去的,我一定會帶著你出去的……」
「娘親」田安張了半天嘴,終於喊出了這兩個字。
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安婉頓時一愣,掛滿淚痕的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田安,「你,你知道了?」
田安點點頭,「雖然你用石頭劃傷了自己的臉,開始時,我也確實是忽略了。
但自從蕭箐恆提醒後,我便單獨觀察你的五官,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都變了,但還是能看出你與我和小康的相似之處的。」
主要,蕭箐恆提醒了田安以後,她仔細的梳理了自己身邊的人。
除了安婉這個早就已經「去世」的親娘外,她身邊這個年齡階段的親人,別說走失的,就連出遠門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