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根本不在乎田安的大喊大叫,再次走到她身旁,扯下她蒙著眼睛的黑布條。
眼睛重見光明,入眼的是一張臉上有著一道極長,從左臉眼尾處劃到右臉嘴角處,幾乎貫穿了整張臉的疤痕的中年婦女的臉。
乍一看之下還嚇了田安一跳,隨即反應過來,趁著屋內只有一個婦人,而且房門還大開著,她拔腿就往外跑去。
婦人並未阻止,自顧來到屋子裡唯一的圓桌前,開始擺飯。
大抵是知道,不過片刻的時間,田安便會自己退回來的。
果然,下一秒就見田安一步步的退回到房間內,門外四五個彪形大漢見田安回到房內,便也不再跟進來,而是重新回到他們的位置。
屋內,婦人擺好飯後便出去了,獨留田安一人。
她也不是真想跑,不過就是為了扮演好一個被抓的人正常的反應罷了。
眼見逃不出去,便坐到飯桌前,先填飽肚子再說,畢竟她是一個不能餓的人嘛!
填飽肚子剛放下碗,先前的婦人再次進屋收拾碗筷。
田安毫不客氣的盯著她臉上的傷打量,那傷應該是用什麼有稜角的鈍器劃傷的,即使現在結痂了也能看出傷口有很明顯的凹陷,可見當時劃得有多用力。
突然,田安眉頭緊皺起來。
因為她發現,婦人臉上這傷,從傷痕的痕跡來看,有很大的概率是她自己劃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一個女人如此狠下心在自己的臉上劃下這麼長,這麼深的一條疤痕,還不待田安繼續探究,婦人已經收好碗筷離去了。
她目送婦人出門後,便開始起身打量著這個屋子。
看到有梳妝檯,還裝了塊巴掌大的銀鏡,便乾脆在上面找了梳子,把她這一頭雞窩打理一下。
眼下什麼固定髮髻的簪子都沒有,便乾脆一左一右的綁了兩個大麻花辮,然後扯了床幔上的綁繩來綁頭髮。
剛理好頭髮,方才的那疤臉婦人便端著一盆清水過來了。
看樣子應該就是給田安洗臉用的,她也不客氣,十多天沒洗臉了,估計上面的污垢都得有一層了。
果然,洗完臉後水都是黑的,好在疤臉婦人並沒有露出任何鄙夷的目光,否則田安真的要羞愧死。
田安抬頭間,那疤臉婦人無意間看到她的臉,面無表情的臉上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快速恢復,不留下一點痕跡的端著髒水迅速退出了房間。
很快,門外進來一個大漢,伸手就要拉著她出門。
田安趕忙退後幾步呵斥道:「放肆,你敢碰本夫人一下試試?」
那大漢愣了一下,最終還是收回了手道:「我家主子有請夫人。」
田安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眼睛看著門外道:「前面帶路。」
很快,大漢帶著田安來到一個不大的會客廳,進門便見一名青衣男子背對著她們。
似乎是聽見了動靜,面前的男子轉過身,和太子的面容有兩分像的一張臉呈現在田安面前。
想來這便是最近在京城裡上竄下跳的文宣王世子蕭箐恆了。
不過相比太子鼻樑高挺,面如冠玉,一副大氣之像來說,這蕭箐恆的長相便有幾分小家子氣了。
雙眼狹長,鷹鉤鼻,尤其臉上若有似無的陰鬱之氣,更顯得人有些奸相,總之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不像好人。
蕭箐恆看向田安開口便是一句,「安平縣主別來無恙啊!」
田安白了他一眼,裝傻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現在該稱呼本縣主為趙國公夫人了,而且你是誰啊?這麼大老遠的把本夫人綁過來寓意何為?」
蕭箐恆明顯一愣,下意識道:「你不認識我?」
田安皺眉,「我該認識你嗎?你很有名嗎?」
隨即防備的往後退了兩步,「我可是有夫之婦,怎麼可能認識外男,你別瞎說,我夫君知道了會生氣的。」
蕭箐恆都快氣笑了,感情他自個在那恨的咬牙切齒的,結果人家壓根不認識他,簡直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狹長的眼眸中頓時閃過幾分陰鷙,他故意把手上剛包紮好的紗布扯下,把裡面越發可怖的傷展露在田安面前。
「現在,可有映像了?」
田安眼裡滿是防備,但還是走近兩步去觀察他的傷,此時他整個胳膊上血肉模糊的,還散發著一股血肉腐爛發膿的惡臭味。
看的田安直接「嘔……」的一聲乾嘔出來。
「你……」蕭箐恆見狀,感覺內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完好的那隻手甚至已經摸上了腰間的刀。
真想把眼前那張精緻的臉劃花,讓她也嘗嘗腐爛、發膿、發臭、讓人看著就噁心的滋味。
「抱歉……」田安乾嘔兩聲,退後兩步離蕭箐恆更遠些,直到那股味道淡了才直起身繼續道:
「估計是前段時間在路上吃的太清淡了,剛才又太油膩,導致腸胃一時有些不適應才會反胃,不是針對你。」
聽到田安如此解釋,蕭箐恆臉上的陰鬱不散,但拿刀的手到底還是鬆開了。
又聽田安道:「你這傷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我要有印象。」
蕭箐恆眯著眼打量田安,似乎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假。
半晌才開門見山的盯著她道:「我這傷不正是縣主的手筆嗎?縣主當真沒有半點印象?」
田安皺著眉想了半晌,直到蕭箐恆等的傷口的疼痛開始隱隱發作,才搖了搖頭道:「沒印象,我是醫者,只會救人,怎麼可能把人傷成這樣。」
又滿臉戒備道:「我讀書少,你可別訛我……」
「啊……」田安不承認的話,和傷口處如萬蟲噬咬般的痛苦讓蕭箐恆瞬間喪失了理智,猛的拔出刀就朝著田安刺去。
好在田安剛剛就見勢不對,早有防備,這才躲過這一擊,不然可就悲劇了。
「救命啊!他瘋了,殺人了……」田安邊喊邊躲。
門外的壯漢們聽見動靜立馬進來阻止蕭箐恆。
他們倒不是有多擔心田安的死活,而是他們找了這麼多的大夫都沒用,田安可能是救蕭箐恆唯一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