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往日裡明亮光彩的眸子,此時卻像被罩上了一層黑霧一般黯淡無光。
見他神情有異,田安難得沒有和他計較爬窗一事,「你怎麼了?」
趙奕銘沒有說話,似乎換了個房間,一時有些不習慣,整個人也不在狀態,他試了兩次才從窗外進來。
說來,自從田明武和她們相認,住在一起後,他就再也沒有來爬過田安的窗戶了,只是田安也養成了給他留窗的習慣。只是今日的他真的是太反常了。
見他不說話,田安就準備拉開被子下床。
可手剛準備行動他便開口了,「你別動,睡好……」
然後他不停的搓著手,可過了好半天他還在持續同一個動作,似乎那手怎麼搓都不會熱。
田安嘆了口氣,把被子裡的湯婆子找出來遞給他。
趙奕銘愣愣的接住,等手熱些了才褪下外衣爬上田安的床,又把湯婆子給她放回去。然後就是緊緊抱著她,也不說話。
過了好半天,正當田安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時,耳邊卻傳來他喃喃的聲音:「安安,可以把那對羊脂白玉手鐲給我看看嗎?」
田安突然想到他那天看到那對鐲子時的神情,果然是認識的。
伸出手,意念一動,一對潔白無瑕的羊脂白玉便出現在手中。
趙奕銘的目光瞬間被它吸引住了,就這麼愣愣的看著它,又好像是透過它在看什麼人一樣。
田安突然懷疑他不是心裡還有個白月光吧!難道這鐲子是他白月光的。可轉頭看向他的眼睛,見他眼神里滿滿的全是孺慕之情,這才打消了疑慮。
也沒有打擾他,就這麼安靜的陪著他。過了半晌,他突然動了。
他拉出田安的手,把被他放在掌心裡捂熱的白玉鐲子戴到了田安手上。溫溫潤潤的白玉因為攜帶了他的體溫沒有一點涼意,黑夜中也好像散發著些許微光,襯的田安的手更加白皙了。
「真好看。」趙奕銘又是喃喃的道。
只是白玉鐲子對於此時的田安來說還是有些大了,手輕微一抬就滑落到了臂彎處。再放下手臂,又掉落到了被子上。
趙奕銘撿起鐲子,重新放到她手裡,「安安,你還是太小了,先收起來吧!等你及笄時應該就能戴了。」
田安先把鐲子收起來,才道:「說吧!你今天怎麼回事,幹什麼去了?」
還沒等他開口又道:「你最好別瞞我,我今天看見你了。」
趙奕銘一愣,隨即緊張道「你出去了?帶了多少人,沒發生什麼事吧!」
田安嗤了一聲,「你這麼晚才回來,要真發生什麼事,等你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趙奕銘認錯態度良好,「下次不會了。」
田安拉開他摟著自己的手,沒好氣道:「行了,你別轉移話題,你今天去哪了?去幹什麼去了?如實交代。」
「你真想聽?」趙奕銘認真道。
田安朝他翻了個大白眼,「你這不是廢話嘛!大半夜的,趕緊交代清楚,然後滾回你院子去,別耽擱我睡覺,明晚還得守夜呢!」
趙奕銘故作委屈的癟著嘴嘀咕道:「真兇。」
還不等田安動作,他便拉起被子先幫她捂好,然後才道:「我今天祭拜去了。」
田安又是一個大白眼,「我知道啊!去香燭鋪買東西不就是為了去祭拜的嗎?」難道還能買來自己用啊!
趙奕銘又道:「我去祭拜咱爹娘去了。」
田安愣愣的轉頭看他,問了個傻缺問題:「你一個下午的時間能跑到上壩村去?你以為這裡還有飛機給你坐嗎?」
這下輪到趙奕銘吃驚了,「飛機?是什麼東西?能用一天時間從這裡跑到上壩村去?」
「就是一種交通工具,別說從這裡回上壩村了,就是飛幾個來回都夠了……不對,你別轉移話題。」這臭弟弟,差點被他帶歪了。
趙奕銘扯了扯嘴角繼續道:「我說的是咱親爹娘,就是我親爹娘。」說完還不忘強調,「是你自己說的,我爹娘就是你爹娘。」
他說了一大串,田安沒在意,只緊緊抓住了「親爹娘」這三個字。
皺眉道:「什麼意思」
隨後又自己猜測道:「葬在上壩村的不是你親爹娘?」
田安突然想起了被她遺忘了許久的事,還記得趙奕銘剛開始考縣試時。那時他的父母才剛去世一年的時間,按理他要守孝三年才可以參加科考的。可這一項他居然過了,後面也一路暢通無阻。
她當時就覺得奇怪,還替他擔心了好幾天,原本想著縣試過了問問他的,可後來居然就這麼忘了。
現在想來,這件事居然有這麼大的漏洞。也是她天真,這麼大的事官府怎麼可能遺漏嘛!
田安眼神凌厲的看著趙奕銘,希望他能解釋一下,可沒想趙奕銘卻一臉錯愕的看著她道:「你不知道?」
這回輪到田安懵逼了,「我應該知道嗎?」
趙奕銘一臉無語的道:「我的戶籍你不是看過嗎?你就沒發現我爹娘的名字和堂屋裡供奉的牌位名字不一樣嗎?」
「這……」田安愣愣的搖頭,她能說她是真的沒注意過嗎?「所以,你從來沒想瞞我?」
趙奕銘好笑道:「你以為我瞞著你?」
田安為自己辯解道:「可你也從來沒挑明說啊!」
「哪有人把這種事掛在嘴邊的,更何況我家的事不能隨便說。」趙奕銘有些黯然的道。
「所以你爹娘其實是葬在京城?那上壩村葬的是……」
趙奕銘頓了頓,開口道:「是我爹的副將和我娘的貼身丫鬟。」
光聽這兩人的身份,田安就知道他親爹娘的身份不簡單了。而且趙奕銘這么小就父母雙亡跑到上壩村這麼遠的地方去,這裡面肯定有天大的原因。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田安就腦補了不下一二十齣宮斗宅斗大戲。突然後悔當初為了個破茅草房就把自己賤賣了,這就是個坑啊!
她一個心思單純的醫學生怎麼跟人家宮斗宅斗啊!一丈紅,容嬤嬤的鋼針什麼的也太可怕了,田安直接一個激靈,渾身抖了抖。
懷著最後的希望,田安看向趙奕銘,「所以你爹娘是……」
趙奕銘也看向她,認真的,一字一句道:「安安,記住了,我爹是二品驃騎將軍,國公府的准繼承人,我娘是當今聖上的親妹妹朝陽長公主。」
田安突然捂住耳朵,她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