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村民們開始給死去的人送葬。
時間緊急,根本來不及請風水先生算日子,就連香蠟紙燭都沒有,鎮上和縣城的鋪子都塌完了,就算有錢也沒有地方買這些東西。
有的老人在生前就提前準備好棺材、壽衣、壽鞋的還好,從廢墟里刨出來修修補補就能勉強用了,可有些人家條件不好,沒有為老人提前準備的,兒孫只能含淚從廢墟里刨出門板來,把幾塊門板組合一下,好歹也能對付一下了。
如果連門板都不夠的就只能把床板,桌板所有能找到的板子都拿來東拼西湊的湊合用了,也算有個歸宿,不用草蓆裹身。
墳山上一片悽厲的哭聲,孝子們跪在仙人的墳前大喊:「兒孫不孝,讓您老不得善終啊!」
發生這麼多事,村學肯定是上不成了,小康小琪便整天都跟在田安身後陪著她指揮人整理她家糧倉里的糧食。
糧倉雖然塌了,但糧食沒壞,好在老天沒下雨,只要把糧食搬出來找地方放好不要受潮就行了。
田安選了一處地勢比較高的地方,讓人砍了樹墊在地上,又在樹杆上鋪上油布,才把糧食往上堆,糧食堆好了就用油布包好,用麻繩一圈一圈的纏繞固定。
大部分人都去山上幫忙了,剩下的人一天的時間也只搬了三分之一的糧食,剩下的糧食就只能讓人用油布都遮蓋好,改日再繼續了。
時間一晃,到了去服徭役的日子,可惜半夜卻下起了雨,一開始還只是綿綿細雨,眾人都沒怎麼在意,只有田安趕忙讓人起來查看家裡的糧食。
天快亮時,雨越下越大,頓時雷聲大作,電閃雷鳴,天空像破開了一道口子,暴雨傾盆而下,沒一會兒低洼的地方就汪起水來了。
等眾人被雷聲嚇醒,趕忙爬起來時,地上的水已經能把鞋飄起來了,一陣狂風大作屋頂上的茅草直接被掀翻了。
田安趕忙扯下草棚子上的油布把小康和小琪包裹起來,青梅有樣學樣,趕忙把小狗蛋包好抱起來護在懷裡。
田明才家也搭了草棚子在田安她們的旁邊,一陣手忙腳亂之下才把四個孩子用油布包起來,大人卻早已浸透了。
趙奕銘見田安光顧著兩個小的,便趕忙拉過一塊油布披在她身上替她擋住風雨,自己卻任由雨打風摧。
田安見狀,趕忙把他拉低,把油布往他那邊扯,這樣兩人都能遮住了頭。
趙奕銘進來了,油布就不夠了,他便把田安護在懷裡。就這樣田安護著兩個小的,趙奕銘護著她。
眼見雨越下越大,一點停下來的趨勢都沒有,趙奕銘心頭一震,想到了已經出現裂痕的堤壩。
「安安,雨太大了,一直在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得找個地勢高的地方避一避。」趙奕銘大聲吼道。
可饒是這樣,到了田安耳朵里也只是零碎的幾個字,沒辦法,雨太大了,聲音一出就被雨聲打碎了。
「奕銘哥,你說什麼?」田安沒聽清楚趙奕銘說的,只能大聲的衝著他喊。
趙奕銘依稀聽見她說了「什麼」二字,猜測她沒聽清楚,只能把嘴使勁湊到她耳邊大聲道:「這裡太危險了,我們要往高處避一避。」
田安這回聽清楚了,但耳朵也快被震聾了,使勁的揉了揉耳朵,才衝著趙奕銘大聲道:「好。」
趙奕銘看著眼前的幾座山,權衡利弊後指著其中一座道:「往那座山上走。」
他剛剛看到田安揉耳朵的動作了,這回不敢太靠近她的耳朵。
田安就只聽了個大概,但順著他的手看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伸手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後知後覺他看不懂什麼意思,又重重的朝他點了個頭。
「你帶人上山,我去通知其他人。」趙奕銘大聲道。等確定田安聽懂他的話後便把油布披在她身上,自己走進了雨里。
田安帶著人準備上山,在路過通往糧倉的岔路口的時候,想了想把小康和小琪交給鄧雪和春兮。
「你們倆帶著大家上山,照顧好小康小琪,我隨後就來。」田安說罷朝著糧倉的方向跑去。
被芒種和鄧雙扶著的秦婆婆在後面喊了幾句,沒叫住她後,只能無奈跟著大部隊上山。
村裡的人得到了趙奕銘的提醒,又看到他家的人正朝著山上趕,便也拿著東西帶著孩子媳婦跟著上山。
趙奕銘通知完大家,回過頭來正準備也往山上趕的時候,一撇眼卻看到了一個有些像田安身影的人正朝著糧倉的方向跑去。
他猶豫了一下,便也抬腿朝著糧倉跑去了。
田安到了糧倉後,四處檢查了一遍,確定周圍已經沒有人了,才打開糧倉的門進去。
她要把這些糧食收進空間裡,這次的災情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這些糧食拿到外面去能救很多人,倉庫的位置還是太低了,要是真的發大水,這些糧食肯定就被水淹了。那就太可惜了,還是放空間裡安全些。
倉庫沒有頂,裡面已經積水了,最下邊一層的糧食肯定不能要了,那就留下做掩飾好了。
只見她把手輕輕放到油布遮住的糧食上,一個意念過後,除了最下層的糧食,半個糧倉的糧食瞬間憑空消失了。
「搞定。」田安拍拍手,正準備跑路。
結果,一轉身卻看見了趙奕銘一臉震驚,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田安頓時大腦一空,小臉瞬間就煞白了,第一想法是,「完了,趙奕銘肯定把她當妖怪了吧!」
就這麼一瞬的時間,田安心裡想了無數個解釋的理由,可最後都被她否決了,都被人家親眼看見了還能怎麼解釋。
「難不成說雨太大了,他眼花看錯了?」別逗了,這麼牽強的理由,自己都不信。
正在田安想著怎麼和趙奕銘解釋這件事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緊接著是「啊……」的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田安一抬頭就看見遠處洶湧澎湃,滾滾而來的山洪,一個落了後的大伯瞬間就被吞了。
田安的臉更白了,一股涼意瞬間貫穿全身,她感覺自己的腳沒有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