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到家後,換了一身素色衣服就和趙奕銘一起去祭拜小琪的家人了,而小康一早就陪著小琪過去了。
小琪家塌頂的房屋已經簡單修繕好了,靈堂也已經布置好了,九口棺材按順序依次擺放好。小琪和田平一家穿著孝衣跪在正中燒紙。
田安和趙奕銘上前,上了柱香後,田安便去隔壁的屋子幫著剪下葬時要燒的紙衣服和紙鞋子等。小康則是在另一間屋子幫著寫包。
趙奕銘是外姓人,這些都不用做。大家有事拿不定的事找他,他負責拿主意就行了,畢竟這場喪事是田安和他出錢辦的。
田安是女孩子,很多事都插不上手,把自己份內的事做完後就可以回去了。倒是小康,什麼都得幫著做,好在有田明才和村長族老們在一旁盯著,倒也沒出什麼岔子。
第二天,也就是初七,天空暗沉,偶爾還飄著幾朵雪花。一大早,儀式結束後,送葬的人便啟程上山了。
因著小琪家死的人多,送葬時直接出動了全村的男子,成年的負責抬棺,就連半大的男孩子也被拉去扛花圈了。
半下午的時候,天空的雪花停了,卻變成了綿綿的細雨。
等到送葬的人回來的時候,原本陰沉的天越發暗了。一個個頭髮都是濕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身上的泥污從鞋子粘到半腰。
抬棺可是要費大力氣的,又是餓了一天,吃席的時候每人狂吃了四五大海碗才罷休。
之前小琪跪在靈堂上倒是沒注意,晚上回來的時候田安才發現,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睛又紅又腫的,人也沉寂了不少。
田安看的不忍心,溫柔的把他抱在懷裡,輕輕撫摸他的背,無聲的安慰著。
「姐姐,我沒有爹娘了,爺奶也沒有了,都沒有了……」懷裡的小琪哽咽著聲音,喃喃道。
「別怕,以後你有姐姐,有奕銘哥,還有小康,不是一個人。」田安輕聲安撫著他。
小琪在她懷裡哭了好一會兒,最後哭累了,便睡著了。
小康這幾天也跟著忙前忙後的,人也是瘦了一圈,早就累的不行了。田安讓他簡單的洗漱過後,便把他倆帶回房間去睡了。
三天後,村長讓田安去他家,拿小琪家的地契,房契。
「小琪家的二百四十畝口分田已經收回去了,這是祖上傳下來的一百二十畝永業田,還有他家屋子的房契,以及修繕房子時找出來的二兩銀子。」村長把幾張契書,和二兩銀子遞給田安道。
田安接過來,剛想說話,田平一家便進了門。
「村長啊!小琪爺爺可是我親哥,他家留下的田地,房子還有銀子,自然是要給我家的,怎麼能給田安呢!」田平爹大喊道。
村長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出錢安葬你親大哥一家,再收養小琪,田契、地契、銀子都給你。」
田平爹厚著臉皮道:「我大哥一家不是都安葬完了麼。至於小琪,也就是添雙筷子的事,沒問題。」
田安真是要被他的無恥給氣笑了,「大爺,人是安葬完了,可辦喪宴,買棺材,買喪葬用品花的銀錢,一筆一筆都是有帳本的。我不收你利息,你按著帳本結清就行。
至於小琪,可不是添雙筷子那麼簡單。你得供他讀書,買書本,筆墨紙硯,還有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子,少一樣都不行。」
田平爹避而不說喪葬費的事,咋呼道:「我家孫兒讀書還得花不少錢呢!我家可再供不起多一個人了。
能讓他吃飽就不錯了,至於衣服,我家小俊比他大些,小俊穿小的給他穿就行了,村里誰家養孩子不是這樣的。」
眼見村長的臉越來越黑,田平在一旁著急的拉了他爹幾下。
他爹這是怎麼回事呢!在家裡不是都商量好了的嘛!怎麼一開口就亂了啊!就算事實如此,你也不能真就這麼說出來啊!瞎說什麼大實話啊!
可惜,老頭根本沒理會自家兒子,還在那巴拉巴拉,自顧自的說著。
「夠了!」村長拍桌而起。
「田大山,你還要不要點臉啊!上次簽的關係斷絕同意書還熱乎著呢!你這是想幹什麼?啊?別給我整婦人撒潑打滾那一套。」
田安冷冷的看了這家人一眼,「幹什麼,這不明擺著趁著小琪小,想吃絕戶唄!」
聽到村長家動靜大,來看熱鬧的人剛好聽到田安這話,
「你大哥一家才埋下去三天呢!你就想來吃絕戶,也不怕你大哥一家的棺材板蓋不住啊!」
一大叔伸出九根手指頭道:「是啊!九個人呢!」
田平父子看著他那九根手指頭,竟覺得身邊憑空多了一絲涼意,齊齊打了個哆嗦。
原以為,父子兩人會到此為止,可沒想到男人的臉皮也能厚到這種程度。
只聽田平道:「田安啊!田地,房子和銀子我們可以不要,但你得給我們家建四間青磚大瓦房來彌補我們。」
田大山還補充道:「什麼四間,是六間。」
田安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彌補你們?我欠你們什麼了?」
田平一臉理所應當的道:「我們把小琪家田地,房子,銀子都給你了,你不得彌補我們嗎?」
「你剛剛不是說了,是小琪家的嗎?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啊!」田安無語的道。
「小琪一家都沒了,留下來的東西理應是我們家的。現在給你了,你就該補償我家。」田平道。
田安糾正道:「誰說這些東西是給我的。」
田大山指著田安手裡地契和銀子,「東西還在你手上呢!別想賴!」
田安拿起一張地契,展開給眾人看,「勞煩大夥看看,這地契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村長的孫子大聰跑上前來從田安手裡接過地契,看了一下道:「上面寫的是田琪的名字,我們上學第一天先生就教我們寫大家的名字了,我都記得呢!不會認錯。」
田平不死心,眼睛一轉,又指著田安道:「誰知道你會不會哄騙了他,讓他過給你。」
田安懶得和他掰扯,看向村長,眼神示意他說話。
村長也不多話。直接從身上拿出一張紙給眾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