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二月自由都市地帶「…情勢極度不妙,小弟身中奇毒,任人魚肉,盼昔日故友念諸舊情,親赴稷下,一救小弟於水深火熱之中…」
閱讀完手上的信件,華扁鵲面無表情地一甩手,將這封求救信拋入旁邊的火堆,轉眼間焚化殆盡。
「或許不應該成為青樓賓客的,它們的情報網雖然不錯,但是整日送來這些垃圾很煩人啊!」
掌握全風之大陸情報的青樓聯盟,向來著意籠絡各方奇人異士,在目前的列表中,華扁鵲既是天下有數的神醫,亦是極有可能已晉身天位高手的人選,當年在大雪山交換學生的教程中,更曾鬧得雲夢古澤天翻地覆,令毒皇一脈面上無光,這樣的優秀人才,怎可輕易放過?
對於華扁鵲來說,能夠與青樓搭上線,往後做事也會得到不少便利,自然不排斥受邀成為賓客。
只是,最近青樓信差除了送來最新情報,還頻頻送來韓特的求救信,看了實在是很礙眼啊…
(不過…用太古魔道、魔導之術聯合製造出來的人造生命啊,這確實是滿吸引人的…)韓特在信中不只敘述自己的處境,也把對白起的觀察與資料搜集一併奉上,希望能引起這冷麵鬼婆的好奇心,前來稷下。只是,目前被手邊工作耽擱的華扁鵲,全然沒有離開住處的打算。
將目光瞥向木桌上的一封信紙,上頭以魔法拼音文字,寫著一些殘缺不全的咒文,雖然寥寥數語,但看在華扁鵲這樣的大行家眼中,卻是非同小可,也正是她連續多日逗留此地的主要理由。
「…同為修習魔導之術的同志,你也想一窺黑魔法中五極天式的奧秘吧?只要能完成我的請求,屆時便將蠱冥慟哭破、星辰之門兩式的秘訣傾囊相告…」
信尾端的簽字,是魔導公會主席蒼月草,看穿自己不受拘束的個性,沒有要求自己加入魔導公會,反而以具有足夠引誘力的法術秘訣為餌,這實在是很聰明的手法。
五極天式,號稱魔法師對抗天位武者的最後兵器,這樣強力的黑暗咒文,說不動心是騙人的,只不過,對方開出的條件委實不好辦到,相形之下,倘若只是要上升龍山屠龍,或許還輕鬆一點…
「請將我派去的使者,在魔法上訓練成材」是蒼月草開出的條件,但一直以來,習慣獨善其身的自己,並不是一個好的教師,更不像師傅山中老人那樣是個教育狂,對於調教他人一事,委實感到棘手,也因此進度緩慢。
(不過這樣一來,五極天式什麼時候才能到手,就很難說了…)想著想著,華扁鵲煩悶起來,斜眼睨視著一旁新收的學徒,冷聲道:「怎麼這麼久?搗個藥而已,花這麼久時間,你不想要左手了嗎?」
「好了、好了…已經好了,照老師你的意思,把蒼蠅的眼睛、蝙蝠翅膀、蟾蜍油、史萊姆的黏液…七種材料搗成一起,已經全部好了。」
「好了是嗎?那就喝個一半下去吧!我要記錄一下新藥品的反應。」
「啊?!喝一半下去?」
「你不滿意可以全喝,不過這次可能不是變成青蛙這麼簡單。」
聞言,可憐的雪特人學徒臉如土色,忙不迭地將手裡的混和藥劑喝了下去,心中悲嘆自己為何如此命苦。
本來在象牙白塔里,過著飽食終日、混吃等死的日子,作戰什麼的全與自己無關,正樂得享受,但卻給小草小姐勸說,覺得大家目前情形不妙,說不準隨時給趕出稷下,勸自己先行離開,前往北門天關,安全一點。
離開稷下時,奉命繞道去自由都市送信,到了目的地之後,見著那所藥蘆的主人,心裡就狂跳不已,大叫不妙,什麼人不好見,居然是見到這黑袍女巫,而看她閱信時面色陰晴不定,最後更以一種詭異的眯眯微笑瞧著自己,有雪險些當場口吐白沫的暈去。
後來的事情也沒什麼好說的,在華扁鵲嚴厲的監督下,有雪開始了刻苦、非人道的魔導修行,每天被逼著背誦咒文、辨識神明、調配魔導藥劑。暗無天日的生活,讓原本期望一趟悠閒旅遊的他,如同身墜地獄,除了嘗試偷偷開溜之外,也數度被逼得鋌而走險,設法幹掉華鬼婆,逃出生天。
無奈種種嘗試迄今無一成功,敵人不僅狡獪無比,更兼之心狠手辣,自己暗中下的毒物,全給她一眼看破,最後逼得自己吃下,不知道是不是平常三餐中毒物吞得多了,有了抗體,因此僥倖生存至今,不過上一趟,給這冷麵鬼婆下「極樂*****散」失敗,被逼著把那碗下藥的紅燒肉吃光,那才真是慘痛的教訓…
(這一任的主席也真是怪人,居然想要把雪特人調教成魔法師,這又是哪門子的創舉了?)心中納悶,華扁鵲一時間也找不到辦法,只有整日把「好好練,你一天沒變成大魔導師,我就每天剝你三層皮」掛在嘴邊,跟著忍受雪特人如同龜爬的遲緩進展。
無趣的日子,在不速之客的到訪下,有了變化。當感應到有人到來,華扁鵲推門出蘆,看到自己最傷腦筋的一名訪客。
反戴著一頂鴨舌帽,壓住秀髮,楓兒穿著一襲貼身勁裝,明艷無儔地站在門外,等候著主人的回應。
「死人面孔的,你在香格里拉有歌不唱,到這裡來又想做什麼?」
向師姐欠身一禮,以示尊重,楓兒曉得,此刻稷下傷亡眾多,單是大洗禮中造成的病患,就不是輕易能處理妥當,若是能請到師姐親臨稷下,肯定大有助益,所以,不管怎樣困難,都要請師姐與自己同行。
「師姐,無論怎樣,我今天都要請您與我同赴稷下,請您助我一臂之力吧!」
華扁鵲陰沉著一張臉。她對外界發生的種種全不關心,就算稷下的人類全部死光,也與她無關,但是,就連她也無法否認,這意志堅強的師妹,是個很纏人的對象,要怎樣才能擺脫呢?
微一思索,華扁鵲有了主意,冷笑道:「要我外出看診嗎?可以啊!如果你肯跪下來扮狗,對著我叫三聲,就是答應你又有何妨?」
太研院的大會後,小草離去調閱資料,希望能研究出兄長的力量之秘,蘭斯洛不便跟隨,逕自回到白德昭提供的住所,等候妻子的消息。
對於白起的力量之秘,蘭斯洛確實是很感興趣。如果他真是像計算資料上寫的一樣,現在就應該是一個病氣奄奄,整天躺在床上,常常發燒,身體虛弱的病人,全然沒有可能修習武術。
但是眾人眼前的白起,不但武藝強絕,天位力量所向無敵,智慧更幾乎掌握著一切,越是與他交手,蘭斯洛越是覺得自己每一個動作、想法都在他計算中,這感覺自是不好受,但對於白起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則更是讓人好奇的一件事。
小草推測,應該還是與巫宮那邊有關。與黑暗神明簽訂契約,依其咒力所形成的咒禁武學,很多時候常常有不可思議的效果,會造成如此變化並不稀奇。只是,這類武學往往需要付出重大代價,損人不利己,小草覺得有必要知道,兄長究竟付出了什麼?
蘭斯洛心裡,還另有一事覺得不解。據小草所說,把自己從韓特劍下救回的,就是白起。用乙太不滅體救人,這全然違反了乙太不滅體的運功法門,技術上近乎不可能,至少自己把功訣來回想個幾十遍,還是不理解這名大舅子如何做到。
另外更值得納悶的一點是,明明彼此互為死敵,為何他要動手救人呢?
只要他不出手,自己當時可說在韓特手中必死無疑。會是要玩弄敵人嗎?怎麼想都不可能,那死矮子行事簡單確實,絕不做半件沒有意義的事,玩弄敵人、講究武者尊嚴,這不是他的作風。
那麼…他出手救助,甚至破關參戰的理由是什麼呢?越想越是不明白了…
思索間,外頭傳來腳步聲,跟著便是敲門。
「呃…怎麼會是你們?」
打開門,蘭斯洛頗為訝異地發現,竟然是平素在酒店街的一眾酒友,十多個人攜同酒瓶、酒瓮,前來探病,塞滿了整間房。
「咦?怎麼才幾日不見,就變成獨眼龍啦!」
「你也太差勁了吧!說走就走,說退位就退位,也不來和大家打一聲招呼,太沒義氣啦…」
「如果說你現在不是親王了,我們可以摸你嗎?」
眾人七嘴八舌,平淡的氣氛,反而讓蘭斯洛覺得舒適,放心地與他們閒談,幾句聊天話說過後,眾人互看一眼,由代表者從包袱中取出一份捲軸。
「這是我們酒店街七千六百四十二人的連署簽名,嘿!我們都是粗人,不懂得什麼叫做政治,但大概就是這樣統合很多人的意思吧…」
「連署的目的是?」
「我們希望你能重新回來,繼續擔任親王,來領導我們。」
雖然當他們拿出聯名書時,蘭斯洛就猜到了,但心裡確實有些訝異。
「你們有沒有搞錯,我可是背叛你們、捨棄你們的人啊?還讓我坐上王位,你們一個個都不想活了嗎?」
「剛開始是有點寒心,不過想一想,換做是我們自己,在那種情形下,也不可能答應那種要求,所以,你的決定沒有什麼不對…」
「反而我們自己也有些問題,在這段時間裡,你也幫稷下做了不少事,但是為了求生存,大家就這麼軟弱地趕你走,這樣說起來,稷下的百姓也是出賣你的人了。」
「是啊!如果讓逼你自殺的那傢伙坐上王座,我們才真的是沒有活路呢!那矮鬼太可怕了,聽說他對自己的軍隊都心狠手辣,如果統治了稷下,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把我們都殺光?」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到最後,歸納出了一個共同的結論。
「所以,大家想一想,商量之後,還是覺得你當王比較好,雖然亂七八糟了一點,但是在你統治稷下的這段時間裡,我們並沒有什麼損失啊!」
沒有才怪,蘭斯洛心裡想著,自己在稷下的這段時間,可說是錯誤百出,整天捅出財政漏洞,現在只是因為白起給人的恐懼太過強烈,他們寧願選擇自己而已,這點自知之明是必須要有的。
當初講說要離開,但現在顯然是走不了,又有人民慰留,答應他們的請求也不是不行。然而,酒店街的人民和自己較為親近,所以推選自己為保護者,但其餘的人民呢?
一念及此,蘭斯洛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這裡雖非軍事重地,但也不是平民百姓能進,這些酒友們是怎麼進來的呢?
「嗯!你們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麼重大的事,光靠酒店街的大家,好像還不能代表稷下百姓全體吧!光是你們連署,並沒有用啊!」
「那麼…就讓夠份量的代表來請求吧!」
如蘭斯洛的預料與感應,這句話一說完,雷因斯宮廷派碩果僅存的大老白德昭,出現在門口,向蘭斯洛拱手為禮。
這裡是白德昭的府第,如果沒有他的同意,平民百姓怎可能進得來?而他親自現身,又代表著支持的立場,這點委實讓蘭斯洛不解。
「連德昭長老都出馬相請,我真是受寵若驚。」蘭斯洛道:「不過,我是個慘兮兮的失敗者,當初答應大老們的三個條件,幾乎全部都沒有做到,這樣的我還繼續當親王,妥當嗎?」
初入稷下時,蘭斯洛答應了大老們三個要求,為此縛手縛腳,之後隨著戰事激烈,三個要求幾乎全被打破,依照當時的諾言,現在已經喪失角逐王座資格的他,應該被驅逐出境了。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會議上的見證者,除了我之外,都已經不在人世,再固執這些條約已經沒有意義了。」
宮廷派的大老們,除了白德昭因為稱病在家逃過一劫,剩下的都已在早上給白起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無法再為蘭斯洛的諾言作見證了。
「和我這個老人說話大概很枯燥,所以,我就只問兩個問題。」白德昭道:「蘭斯洛殿下,您會捨棄稷下的人民,獨自離開嗎?」
看著周圍朋友期盼與擔憂的目光,蘭斯洛臉皮再怎麼厚,也無法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搖頭。
「那麼…您願意為了稷下人民獻出腦袋嗎?」
太過直接的問題,讓蘭斯洛幾乎變了臉色,最後卻仍是搖頭。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如果會答應,在白起逼問時就已經答應,何必等到此刻。
「所以,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殿下你亦然,現在唯一的生路,只有我們重新奉你為王,來與敵人對抗了。」
蘭斯洛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老人,他沒有說錯,稷下百姓既無力抵抗城外攻擊,又不可能宰掉自己去求和,那唯一的生路,就只剩與自己合力抗敵了。
沒有半分的場面話,一切都是因應局勢不得不然,這樣子的合作,似乎比較穩當…
「好吧!我同意,以後就請你們多多幫忙吧!」
聽聞蘭斯洛允諾,一眾閒人大聲歡呼,紛紛衝出屋外,趕著將這好消息通傳。
門外傳來大聲歡呼,白德昭將門推開,只見大批人群不知何時已經涌滿庭院,朝自己歡呼。
「親王殿下沒有放棄我們,他確實是個人物啊!」
「我們以前誤會親王殿下了,如果他沒有把菁英調去北門天關,一定已經傷亡在核彈攻擊里,親王殿下救了我們的兒女,他是一個高瞻遠矚的強人啊!」
「一直以來,親王殿下都在守護稷下,讓這樣的人成王,才是實至名歸啊!」
「請親王殿下領導我們,打倒那個邪惡的兇手吧!」
「正義必勝!雷因斯必勝!」
熱切的歡呼聲,不僅是庭院,甚至從圍牆外也大聲響起,看這情形,恐怕有數千人包圍住這所宅院,在得到自己的允諾後,開心高呼。
會有這樣的結果,主要是在強大壓力下,人們別無選擇的結果。不久前蘭斯洛在稷下學宮大會中,對愛菱高聲鼓勵的形象,多少也起了些作用,隨著愛菱的重獲擁戴而水漲船高,同時,聽命於小草的魔導公會,也派人在群眾中吶喊兼施術,進一步左右人群情緒,產生了這樣的場面。
盛情難卻,蘭斯洛站起身來,揮手致意,以實際動作撫平人民的不安。
若在半個月之前,他獲得這樣的真心擁戴,肯定作夢都會笑出來,引以為生平自豪。但面對這些歡呼的此刻,他卻清楚記得,之前這些人是如何在台下噓著自己,大聲斥罵…
種種的感覺,讓他沒有半分歡欣,反而在掌聲中感到空虛、不真實。這樣的反應,算是成長嗎?
大舅子啊!你想讓我看到的東西,就是這樣嗎?現在你已經如願以償地在這些人心中扮演邪惡魔頭的角色了,如果說這就是你所期望的,那我就照著你的期望,和你來場正邪大對抗吧…
不過…真是好空虛啊…
——稷下學宮的大會後,太研院整體大權盡數落入愛菱手中,儘管沒有正式的文書認可,但當眾多研究員將她高高拋起,大聲歡呼的剎那,她等若已實質地取得了太研院院長之位。
長久以來,稷下學宮等若是女王以外,雷因斯。蒂倫最重要的精神重鎮,其一舉一動立即造成國內重大影響,而學宮內各派系,素來以太研院馬首是瞻,當學宮宮主梅琳不在,太研院院長確實就有著主宰整個學宮的能力,現在這位置落入愛菱手裡,單是政治意義便已非常重大,更別說太研院本身擁有的強大實力。
原本估計此事會遭到代院長白軍澤的強烈反彈,但是回到太研院的白軍澤,面如死灰,在眾人說話之前,搶先宣布,由此刻起再不過問學院中事,將歸隱山林,栽花種草,一切大小事務交由特別小組負責人處理。
事情會有如此戲劇化轉變,委實出人意料,研究員們多是以為這位長老終於體察民意,曉得大勢所趨,主動退讓,卻不知道白軍澤是有苦說不出。
為了解釋那段播音誤會,白軍澤大費唇舌,向家主申辯,但坐回沙發椅上的白無忌,閉目連說出一十二條罪責,斥責這位長輩的無能,多年來對太研院毫無建樹。
聽出家主語句中有改朝換代的意思,白軍澤仍不放棄,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希望能保住目前的權位,並期盼家主念著同宗香火之情,勿讓太研院落入外人之手,一個銀髮老人,跪伏在地,哀聲連連,這場面確實是教人不忍,無奈,負責做出決定的,是個從來不靠同情心做事的辣手份子。
無聲無息,白家的最高領導人親臨現場,白無忌起身施禮後,等待兄長的裁決。
「不想摘掉帽子沒關係,就連腦袋也一起摘吧;不喜歡栽花種草也無所謂,明年自然會有人去他墳頭打理花草的。」
光是想到當年白起在惡魔島上,幾乎殺盡所有白家長輩的辣手,就足以讓白軍澤冷汗涔涔,現在本人站在他跟前,散發著強大壓迫感,怎不教他心膽俱裂?當下明白自己沒有抗辯餘地,老實接受了最高領導人的裁示。
距離太研院院長之位只差一步,所欠者僅是正式任命,所有研究員自是希望愛菱能完成這道手續,名正言順地管理太研院。然而,誰有權任命太研院院長之職呢?
以體制上而言,過去都是雷因斯女王欽點,但這些人事命令要能成立,最終還是得要白家家主點頭,現下女王駕崩,眾人都是同樣意見,希望愛菱能夠取得當家主白無忌的認同,穩穩坐上太研院院長之位。
愛菱對這點倒不是很在意,反正本代白家家主她既不認識,也不曉得對方此刻在哪,就算想做什麼也沒用,更何況,比起白無忌,她更想見師兄蘭斯洛,設法相助於他。
在自己最困苦的時候,是蘭斯洛師兄挺身而出,給自己指引了方向,給予勇氣,現在他遇到了困難,自己若袖手旁觀,那還算得上人嗎?
而從實際層面來看,要在白起的威脅下存活,缺少蘭斯洛的力量是不行的,太古魔道兵器尚未發展至可以獨當一面的地步,直接與天位高手交鋒,只有暫阻一時三刻之效,沒多大意義。
從研究員們的口中,知道師兄已經重登親王之位,要領導大家對抗外敵,這是值得欣喜的事,目前的稷下,不能再承受內部對立了。
想著想著,愛菱尚未來得及出訪蘭斯洛,對方卻已先來到太研院,要爭取她的支持。
對太研院來說,蘭斯洛實在不是一個讓他們喜歡的訪客,但昨晚的廣播,讓他們曉得蘭斯洛與愛菱之間的關係親密,愛屋及烏,至少在禮貌上,他們只得客客氣氣地擺出笑臉,不僅如此,他們為蘭斯洛與愛菱準備的特別會客室,裝潢得富麗堂皇,正中間那張大床看了就實在讓人很想躺上去。
「這些傢伙在想什麼啊?他們以為我是來這裡睡覺的嗎?」蘭斯洛皺著眉頭,納悶自己所受到的待遇。
愛菱不發一言,自懷中掏出一枝鋼筆,在尾端一按,干擾電波發出去,登時聽見外頭的連聲哀叫,這是上趟受到白三先生提點後的作品,不帶著這樣東西,恐怕自已在太研院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人作成記錄。當初在看太研院藏書時,曾一度對他們的名人語錄如此完整而驚嘆,卻想不到那些每本厚得可以嚇死人的名人語錄,竟是如此記錄法。
兩人的談話,並沒有朝正規方向發展,由於想找一兩句家常話來寒暄,蘭斯洛提出了一個問題。
「丫頭啊,你今早在大會上喊的那聲師兄,是指我嗎?我什麼時候變成你師兄了?」
這問題讓愛菱覺得訝異,隨即釋然,開始向師兄解釋理由。從林中相遇、旅行授藝,到眾人共闖阿朗巴特山,全部講了出來,只是不敢提最後的結果。
「師傅曾說,擁有另外半面鐵牌的人,就是我的師兄,我要協助於他,現在蘭斯洛先生你持有鐵牌,自然就是我師兄了,講起來真的很巧呢!不管是師傅還是你,都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
萬萬想不到事情有此變化,蘭斯洛嘴巴大張,卻是講不出話。
「這麼說…你和那個死要錢的認識?」
「死要錢?我小弟韓特嗎?師兄你也認識他嗎?」
「你、你不會完全不知道吧?他替白天行當保鏢,圍城以來和我乒桌球乓地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你怎麼會不知道?」
這回輪到愛菱吃驚了,她確實是不曉得。整日難得離開太研院,將所有時間投注在研究工作上,外界消息她沒有很去關心,雖然聽說白天行一方雇用了天位高手,卻一直把那人當作是白起,沒有想到應該人在自由都市的韓特,會跑到雷因斯來當傭兵。
蘭斯洛心裡的驚訝更盛,怎樣也想不到,那個說話囂張、不可一世的臭老頭,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
(日…日賢者皇太極?那老頭有這麼厲害?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以前在山上的時候,他根本不像有天位力量的樣子啊…還有,這麼一來,我豈不是變成賢者的…的…了嗎?)難以為自己與他的關係下個定義名詞,蘭斯洛猛抓頭髮,心中卻委實百感交集,一下子是自豪,一下子又是慚愧,自己之前還想要回山,向那老頭展示自己闖出的成績呢!以他的眼界,如果看到自己只憑這麼點東西,就沾沾自喜,肯定會嗤之以鼻。
不過,這老頭還真閒啊!一大把年紀了,還陪著小女孩東奔西跑,精力也旺盛得過頭了吧!
「喂!丫頭,你說,你們曾經一起闖過阿朗巴特山,在那之後,臭老頭上哪裡去了呢?我不想以後找他找不到人啊…咦?你這是什麼表情?」
被觸及傷心往事,愛菱再也忍不住,低著頭,眼淚不停地流下,卻也知道終究是得把話講出來,當下啜泣著小聲小聲地說著。
「師…師兄…你…見不到師傅了…他老人家已經…已經在阿朗巴特山過世了…」
「什麼?!」
蘭斯洛驚得跳了起來,兩手抓緊愛菱肩頭,要她把話說清楚,卻在她描述最後那場大戰,皇太極交代遺言、過世的種種情境時,一顆心猛往下沉,意識一片空白,渾渾噩噩,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
(那個老頭子…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這打擊對蘭斯洛是超乎想像的沉重,而愛菱只能看著他,不停地掉著眼淚。
種種情形,看在外頭偷窺的一眾研究員眼中,自是有著不同的解釋。無法竊聽,僅能看到影像的他們,只有看圖說故事的份。
「喂,裡面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啊?」
「這還不簡單,女的講了一句話以後,男的整個人就呆在那裡,如果不是要結婚,那肯定就是…有了嘛!」
「有了?他們兩個?嗯…這也難怪,每次見面就玩槍,玩過來玩過去,就算有了也不奇怪,但是,為什麼愛菱大人一直掉眼淚呢?」
「這…如果不是親王殿下不肯娶她,就一定是要她…墮胎了。」
「什麼?這可不行啊!這樣殘忍的事,我們一定要設法勸阻啊!愛菱大人的孩子,一定是一個很可愛的太古魔道天才,不能浪費啊!」
「那要怎麼做?發動全太研院聯名上奏,請他們不惜一切把孩子生下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