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君無戲言

  放心?

  西疆使臣們個個面如土色,哪裡還能放心?

  此時他們已無心理會皇帝會不會暴怒,只想好好解釋,試圖讓東幽皇帝息怒,畢竟皇上暴怒那是回去之後的事情,眼下若不平息東幽皇帝的怒火,一旦打仗,最先遭殃的就是西疆皇族和權貴的命運。

  誰管那些平民百姓會不會生靈塗炭?他們更在乎自己家族的生死存亡。

  「皇上——」

  「不必多說了。」司滄冷冷打斷了他們的話,顯然不願聽他們多說什麼,「西疆皇既然來了東幽,暫時就別回去了,留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吧。朕讓你好好看看,朕的皇后會不會被打入冷宮!」

  西疆皇臉色忽青忽白:「朕……朕不是那個意思,皇帝怎……怎麼還當真了呢?打仗不是玩笑,千……千萬不能衝動,還請東幽皇帝冷靜……冷靜,哈哈……」

  「朕決定的事情,無人可以更改。」司滄聲音疏冷,「西疆皇身為一國之君,應該知道君無戲言的道理。」

  西疆皇見他不像是說笑,終於有些慌了手腳,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他的大臣們,然而大臣又有什麼辦法?哪怕他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也完全沒有理由指責東幽皇帝興起戰爭的意圖。

  畢竟是他們理虧在先,有什麼立場指責對方震怒?

  「那……那個南齊太子,」西疆皇病急亂投醫,見自家大臣無計可施,連忙又轉頭看向裴奕承和南齊使臣,「朕方才只是在說笑,並無跟東幽為敵的意思,你說是不是?」

  裴奕承語氣平靜:「西疆皇有所不知,東幽皇后娘娘跟皇上相愛至深,乃是皇上心尖上的唯一摯愛,你方才那番話無疑是在侮辱皇后娘娘,不怪東幽皇上生氣。」

  西疆皇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多大的禍,臉色煞白,站起身,朝雲子姝賠笑:「朕有眼無珠,口出狂言,還請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諒朕的口不擇言。」

  雲子姝微微一笑:「君無戲言。」

  西疆皇笑意僵在臉上,空氣仿佛再一次凝結。

  「聽說西疆皇帝登基已有五年之久,難道還不知道『君無戲言』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雲子姝挑眉,「西疆皇一來試圖干涉東幽內政,本就是越矩,這泄露了你的野心勃勃;二來侮辱本宮,毫無君王風度,簡直像一個粗鄙低俗的潑皮無賴,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帝;三來皇上已經當著東幽大臣、西疆使臣和南齊使臣的面下旨,命大將軍王一年之內收復西疆疆域,這是君無戲言,也是聖旨不可違,所以你賠罪也好,示弱也罷,都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西疆皇腳下一軟,砰的一聲跌坐在席上!

  殿上安靜得落針可聞。

  裴奕承眉心微皺,目光從司滄和雲子姝面上划過,忍不住深思,難不成他們是真打算開戰?

  就因為西疆皇幾句粗鄙不堪的言語,就要舉兵侵犯?

  東幽皇帝剛剛即位,前些日子皇甫凌風在青樓威脅他的那番話他還記得清楚,他以為皇甫凌風之所以不想讓他和大雍景王接觸,就是因為現在東幽還沒做好與他國交戰的準備,所以才盡一切可能阻斷他跟大雍——或者其他任何一國的結盟。

  然而就因為西疆皇幾句話,他卻立即下旨興兵征伐西疆,並且還把這個征伐西疆的任務給了大將軍王?

  但凡他讓其他人接下這道旨意,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可東幽大將軍王皇甫離淵那是跟隨著前皇帝南征北戰過的,真正的沙場戰將,可見這道旨意的分量有多重。

  裴奕承端著酒盞的手緊了緊,暗道自己是該回去了,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能好好籌謀應對之道。

  不過……倘若東幽真的征伐西疆,那麼皇甫凌風威脅他的那些話就作廢了,畢竟西疆都要滅亡了,他安排在西疆和炎國的那些棋子暴不暴露還有什麼區別?

  所以他完全可以跟大雍結盟,如此才能對抗東幽。

  裴奕承想到這裡,忍不住暗自惱恨,他花那麼多大價培養出的少年,又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他們安置在西疆和炎國權貴身邊,原本是想通過控制西疆的方式,讓南齊的實力暗中壯大,可以不動聲色地訓練兵馬,達到跟東幽抗衡的實力。

  可是誰也料不到,精心設計的縝密計劃居然會毀在西疆王幾句狂妄粗鄙的言語上。

  「本宮有些累了。」雲子姝站起身,寬鬆的鳳袍也遮不住隆起的腹部,「各位使臣坐著吧,本宮先告辭。」

  司滄站起身,命道:「齊首輔代朕好好招待諸位貴客。」

  「臣遵旨。」

  「皇帝陛下!」西疆皇回神,忍不住還想力挽狂瀾,「皇后娘娘!」

  可惜無人理會他。

  司滄和雲子姝回到寢宮,棠月已經在那兒候著了,請安之後笑道:「皇后娘娘這一胎應該是個皇子吧?」

  雲子姝挑眉:「怎麼說?」

  「聽說皇后娘娘害喜情況不太嚴重。」棠月說道,「皇族嫡長子性子沉穩,不驕不躁,有帝王之相,在肚子裡就看出來了。」

  雲子姝失笑:「說不定還是個文靜的公主呢。」

  棠月笑了笑,沒說什麼,上前給她號了脈:「屬下以後貼身伺候皇后娘娘吧,這是皇上和皇后的頭一胎,可得小心著呢。」

  雲子姝想到卦妃離開之前,接二連三使陰招想對付她的孩子,卦妃雖已經離開,但她和司滄畢竟來東幽時日不長,哪怕司滄御下極嚴,也難保宮中會有心思腌臢之人對她心存不滿。

  「暫時先留下來。」司滄開了口,「等過年開春再走。」

  棠月點頭:「是。」

  給雲子姝號完脈,棠月走過去,「屬下給皇上也號號脈,皇上現在是一國之君,龍體安康關乎著天下社稷,也需好好保重才行。」

  司滄沒說什麼,平靜地把手腕遞給她,連眼神看起來都沒一點變化。

  棠月試著脈,眉心微蹙,抬眸安靜地看著司滄,「皇上這身體……」

  司滄眼神一厲,皺眉警告。

  「怎麼了?」雲子姝察覺到異常,起身走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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