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禮成

  大典結束之後是隆重宮宴。

  南齊太子、大雍景王和漠北王子依次坐於帝王下首左側上位,他們身後是各自國家的使臣。

  東幽宗室勛貴重臣則落座於右側。

  宮女們魚貫而入,捧著一碟碟精緻的膳食,一道道美味佳肴,整齊劃一地擺在貴客們面前的几案上。

  香醇四溢的宮廷佳釀,悠揚猶如天籟的樂音,衣袂飄飄仿若仙女的舞姬……眼前一派盛世輝煌的美景,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小王偕使臣而來,恭賀皇帝陛下登基大喜。」裴奕承端起酒盞,朝司滄和雲子姝示意,「願東幽國祚綿延,千秋萬代,願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永結同心,共築繁花盛世,願東幽和南齊永世修好,共同繁榮昌盛。」

  司滄端起酒盞,回禮:「多謝裴太子的祝辭,朕也希望天下各國和平共處,永世修好。」

  裴奕承舉杯一飲而盡。

  「本宮以茶代酒。」雲子姝笑意端莊,「南齊有裴太子這樣的儲君,是社稷之福,亦是南齊子民之福。」

  「多謝皇后娘娘,小王愧不敢當。」裴奕承又喝了一杯,以示敬意。

  雲子姝喝了口茶,目光微轉,看向坐在裴奕承鄰座的景王:「五皇兄這些日子待在館驛,大概是有些枯燥乏味了吧。」

  景王抬眸,眼底冷意深沉:「皇后娘娘既然知道我已待得枯燥,不知可否讓我早些回去復旨,免得父皇擔心?」

  「是啊,嫡公主殿下,就讓我們早些回去吧。」身後的使臣迫不及待的開口,然而語氣卻並無怨懟,「我們離開太久,皇上和大臣們難免憂心不安,早些回去也能安了他們的心。」

  他們心中怨懟頗深,可此時敢流露出來不滿?

  作為出使他國的使臣,其他方面的本事不敢說,但在掩飾情緒這方面和言不由衷絕對要更高一籌,畢竟情緒不定在任何時候都是無能的表現,被人捉住把柄,後果很嚴重。

  雲子姝幽幽嘆了口氣,滿臉惆悵落寞:「實在不是本宮不願意放你們回去,只是本宮從小到大在大雍一直沒什麼親近之人,母后早逝,父皇不疼,就像一個無人理會的小可憐,唯有皇兄對我愛護有加,我實在捨不得五皇兄。」

  此言一出,東幽大臣和南齊、漠北使臣紛紛瞭然,並忍不住唏噓,原來如此。

  這位皇后娘娘雖說在大雍占了個嫡公主之尊,可從來享受過母愛,父親又不疼她,好不容易有一個感情稍好的兄長,自然會多依賴一些。

  況且一個女子孤身嫁入異國他鄉,即便已貴為一國之母,也擋不住以後思念家鄉之苦。

  景王臉色一僵,沒有料到雲子姝居然開始拿感情說事,而且明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如果這個時候他嚴詞否認,一定會顯得不盡人情,可事實分明不是如此。

  真是個狡猾的女子。

  「不必傷懷。」司滄轉頭安撫,並隔著椅子去握她的手,「你現在有孕在身,不能傷懷,一定要開心才是。」

  雲子姝點頭,以帕子輕拭著眼角:「多謝皇上。」

  「既然皇后如此不舍,朕就讓景王在東幽多留一段日子。」司滄溫聲說道,比起面對旁人時的冷漠強硬,此時簡直就是一個完美溫柔好夫婿,「景王應該會同意的。」

  景王臉色難看,幾乎想對著這不要臉的夫妻二人破口大罵,真是裝模作樣,狡詐虛偽!

  他什麼時候跟她兄妹情深了?

  雲子姝不舍?真是笑話,他被困在館驛那麼多天,雲子姝何曾去看過他一眼?

  然而此時當著東幽大臣和南齊使臣、漠北王子的面,他知道自己不能衝動。

  一旦惹了那冷麵閻王的不快,說不定讓他血濺當場。

  「景王殿下跟皇后娘娘兄妹情深,著實讓人感佩。」大將軍王又適時地開口了,「皇后娘娘性情從容獨立,向來端莊冷靜,今日這番稍顯脆弱的感情流露,恰恰說明皇后娘娘對景王殿下感情上的依賴,還望景王殿下能成全皇后娘娘一片兄妹之情,就在東幽再住上一段日子吧。」

  使臣們被困在館驛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怎會願意錯過這個機會?

  於是你一言我一語,爭先恐後地開口:「皇后娘娘和景王殿下的一片兄妹之情,我們也感動,只是景王身負重任,無權任性,我們離開大雍已久,早些回去復旨以安吾皇之心。兩國相距甚遠,萬一生出了不必要的誤會,不管是對東幽還是大雍,都會造成一些煩擾。」

  「許大人說得是,如今看著皇上和皇后娘娘登上大寶,夫妻情深,臣等著實高興,這意味著東幽和大雍在往後五十年之內會和平共處,此乃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等我們回了大雍復旨,以後有空,景王可以再過來。」

  司滄和雲子姝安靜地聽他們說著,先回大雍復旨,以後再過來?

  真是天真得可愛。

  把人留下來容易,一旦放回去了,還指望他下次再來?

  「此事日後再議吧。」司滄神色明顯冷淡了許多,「今日是朕的登基大典,多謝各位賞臉祝辭,諸位。」

  端起酒盞,他遙遙示意,「君臣同樂。」

  相比起景王的不時抬舉,東幽大臣們紛紛舉杯開口:「臣等敬皇上!敬皇后娘娘!願皇上和皇后娘娘福壽安康,願東幽繁榮昌盛,千秋萬代!」

  南齊太子,大雍景王,漠北王子和他們各自的使臣端著酒盞,目光落在眼前氣勢激昂的東幽重臣們臉上,眼底滑過一抹凜色。

  景王神色陰鬱,今日新帝登基大典,還有別國使臣也在,所以他才當眾提出要離開大雍,就是為了讓司滄和雲子姝沒理由拒絕。

  沒想到他們根本不顧及他國使臣在場。

  景王心裡清楚,如果今日爭取不到離開大雍的機會,下次只怕不知又要被關到什麼時候。

  他心念微轉,正要轉頭跟南齊太子說話,卻見司滄視線忽然射了過來,雖只是從他們臉上一掠而過,停留的時間極短,卻如一道冰鋒刮過臉頰,讓人只覺凜冽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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