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不缺。」容蒼坐到她身側,把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裡,「你能不與我置氣,心胸寬廣,坦蕩大度,如此輕易就原諒了我,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
楚雲緋偏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若同意那兩名宮女進房伺候王爺,是不是會顯得更大度一些?」
「不會。」容蒼堅定地搖頭,「為夫會很傷心,因為緋兒一點都不吃醋。」
楚雲緋嘴角輕揚。
馬車很快離開翰林街,駛入一條專門賣衣服和胭脂水粉鋪子的長街,長街兩旁裝飾雅典,衣著華貴的夫人小姐們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楚國民風開放包容,雖然有男女之防,但女子們並不需要嚴苛地守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偶爾想出來逛逛街,看看熱鬧,甚至跟心愛之人出來喝個茶,聽個戲,都不算稀罕事兒。
皇城街道上的鋪子幾乎專為達官貴人開設,不管是衣服料子、胭脂水粉還是珠寶首飾,都是權貴之家才用得起的上等珍品,價格昂貴,非一般可用。
馬車行了一段,緩緩停下來。
楚雲緋掀開帘子看了看,他們現在停在一家奢華的銀樓門外,上面牌匾上「丹鳳銀樓」四個鎏金大字珠光閃閃,分外氣派。
除了宮中司珍房之外,丹鳳銀樓是楚國皇城最大的銀樓,除了朝堂禁用的御用款式,其他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在這裡都能找到,做工精緻,款式新穎別致,料子純,深得時下貴夫人和閨閣小姐們的喜愛。
就連皇族的王妃公主也會經常光顧,選擇一些自己喜歡的款式。
楚雲緋轉頭看向容蒼:「給我買首飾?」
「嗯。」容蒼笑著點頭,「聽長青說,他們這個月新進了幾套頭面,是宮裡沒有的款式。」
「長青居然還懂這個?」
容蒼默了默:「我讓他留意一下,他就把該打聽的都打聽了。」
楚雲緋定定看著他:「容蒼。」
「嗯?」
「其實我對珠寶首飾並不是很執著。」楚雲緋聲音很輕,「比起熱情如火之後漸漸冷卻的感情,我更喜歡平平淡淡的生活方式,夫妻之間真誠互敬,不欺不瞞,平淡如水的方式反而更能長久,讓人內心裡平靜安然。」
「不會冷卻的。」容蒼承諾,「況且陪妻子逛街這種事情很尋常,並不算熱情如火,就算以後換個身份,換個地方生活,我們依然可以抽空出來逛逛。」
楚雲緋沉默片刻,緩緩點頭:「嗯。」
「進去看看吧。」容蒼扶著她的腰,「只要你喜歡的,不必在乎多少錢。」
楚雲緋起身的動作微頓,偏頭看他:「可別這麼闊綽,王爺是個領兵的,花費太多,當心被人彈劾說你私吞軍餉。」
「有這麼善解人意的王妃,真是我的福氣。」
話音剛落,外面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是戰王府的馬車?真是稀奇,戰王妃身嬌體弱,今天居然也出門逛街來了?」
容蒼面容一冷,正要出去呵斥,楚雲緋卻朝他遞了個眼色。
容蒼抿唇,緩緩坐了回去。
楚雲緋掀開車簾先出去,站在馬車前車架上,看見了正在逛街的五公主容瑾月、姜丞相家的次女姜倩、吏部尚書府女兒竇惠然和榮王府郡主容懷月。
這是四人一起約好了逛街?
楚雲緋伸出手,盛夏連忙扶著她走下馬車:「諸位也來逛街?」
「真是笑話!這條街不是專門為你建,你能來,我們不能來?」容瑾月眼神不善地盯著楚雲緋,「仗著自己懷有身孕就以為多得寵?在本公主面前,你有什麼資格顯擺?」
若不是嫁給她九皇兄,就楚雲緋這個出身,連給她們端茶遞水的資格都沒有。
楚雲緋面帶笑意:「五公主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只是來逛個街而已,並未顯擺。」
容瑾月冷冷盯著她,眼底似有陰冷異色划過。
楚雲緋看著擋在面前的四人,「請諸位讓讓路。」
「為什麼是我們讓你?」容瑾月咬牙冷笑,「你算個什麼東西?楚雲緋,別以為九皇兄暫時不休你,你就可以把尾巴翹上天!上次家宴你出夠了風頭,讓六皇兄和母妃吃癟,六皇嫂當眾被父皇訓斥,你竟一點都不愧疚嗎?」
「五公主這話說得好沒道理。」盛夏柳眉一豎,走出來把楚雲緋護在身後,「宸王妃和裕王妃是自己沒做好才被皇上訓斥,關我家王妃什麼事?」
「本公主說話,輪得到你這個賤婢插嘴?」容瑾月眼神一冷,「來人,掌嘴!」
楚雲緋不是喜歡掌別人的嘴嗎?那就讓她的婢女被人掌嘴試試。
「五公主。」楚雲緋面上笑意盡斂,面無表情地提醒她,「在宮外應該維護好自己皇家公主的形象,別像個張牙舞爪的潑婦,讓人看了會笑話貴妃娘娘連自己的女兒都教不好。」
「楚雲緋,你放肆!」容瑾月惱羞成怒,臉色瞬間漲紅,「你說誰張牙舞爪?說誰教不好女兒?你眼裡還有母妃嗎?大庭廣眾之下,你竟敢如此編排母妃,簡直大逆不道!」
「戰王妃這番話說得確實不妥。」容懷月皺眉,表情不善,「就算撇開貴妃身份尊貴不談,五公主的母妃也是戰王殿下和您的母妃,你如此編排自己的母妃,眼中可有長輩?」
楚雲緋只反問一句:「難道不是五公主張牙舞爪在先?」
「放肆放肆,你放肆!」容瑾月氣瘋了似的指著她,「來人,掌嘴!出了事本公主自己擔著。」
她到現在還惦記著楚雲緋給她的難堪,之前在戰王府有侍衛在,她奈何不了她,今日好不容易遇到她落單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今日非讓楚雲緋跪下來求她不可。
身後站得遠遠的幾個侍衛走了過來,有些忌憚地看了楚雲緋一眼,隨後看向容瑾月:「五公主,還請三思。」
光天化日之下掌摑戰王妃,他們有幾條命夠死?
「本公主命令你們動手!」容瑾月怒吼,「出了事,本公主擔著。」
「誰要是敢動王妃一下,我要了他的狗命!」盛夏再次把楚雲緋護在身後,「還有,你們這番行為都算是以下犯上,若是被戰王知道——」
「九皇兄親眼看見了嗎?誰會相信你們的一面之詞?」容瑾月陰冷一笑,「本公主身邊四個人,姜姑娘,竇姑娘和懷月都可以給本公主作證,你們說以下犯上就以下犯上?」
盛夏望著眼前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冷冷一笑,轉頭看向楚雲緋:「王妃。」
楚雲緋注視著眼前這陣仗。
其實就算容蒼不出面,她也能應付,畢竟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盛夏有武功,她身邊還有墨雪這個高手。
但自己動手,哪有被人呵護來得舒爽呢?
何況容瑾月口口聲聲說容蒼不會相信她的一面之詞,她真想看看,容蒼會相信誰的。
於是楚雲緋朝盛夏細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盛夏轉身走到馬車旁,躬身掀開了車簾:「王爺。」
容瑾月瞳眸驟縮,不敢置信地看向馬車,下意識地開口:「你在裝腔作勢嚇唬誰——」
沒說完的話盡數卡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