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皇帝的心慈手軟,楚國已積攢了太多蛀蟲,不管是朝中還是地方世家,都需儘早拔除,否則只會讓他們越來越猖狂。
容蒼定下計劃之後,晚間便出宮親自挑選了精兵三千。
三千精兵分批出發,化整為零,喬裝打扮前往荊西而去。
當晚回到寢宮已是半夜。
楚雲緋剛洗了個熱水浴,舒舒爽爽地躺在床上,哄著躺在身側的兒子,看著他精雕玉琢似的小臉,眼神里儘是為人母的溫柔慈愛。
「我打算明日一早出發去荊西。」容蒼走到床前,彎腰親了兒子一口,「要辛苦你一陣子了。」
「去荊西?」楚雲緋驚訝抬眸,「你去荊西幹什麼?」
「陳氏一族涉及謀反弒君,顛覆朝綱,按律該誅滅九族。」容蒼站直身子,「但念及這件事不宜涉及太大,陳氏嫡系三族誅殺即可,不牽連不相干之人。」
楚雲緋哦了一聲:「你要親自去?」
「朝中暫時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楚雲緋點頭:「你小心一些,要防止狗急跳牆。」
「我知道。」容蒼摸了摸她的頭,轉身去洗漱。
夜間躺在床上,容蒼主動跟她聊起假太后一事。
得知假太后沒有接受容蒼的威脅,楚雲緋頗為意外:「以她此前表現出來的態度,還以為她是一心一意想壯大陳家,可聽到陳氏會被誅九族,她竟然不接受威脅,我倒是覺得她對陳氏一族並沒有多少歸屬感。」
「身份揭開之後,她應該是怨恨陳氏。」容蒼攬著楚雲緋,「但當年她能成功完成身份調換,陳家不可能沒人幫忙,不管怎麼說,假太后禍亂朝綱這件事鐵板釘釘,還有真太后應該是死在他們的手裡。」
楚雲緋道:「那容離和蘇瑤一事,應該也是假太后故意為之。」
容蒼點頭:「她就是想掀起皇族動盪,蘇瑤不過是她手裡的一枚棋子。」
楚雲緋沉默片刻,想到竇惠然:「可惜竇家嫡女這一世姻緣算是毀了,夫妻之間一旦有了裂縫,修補起來太難了。」
容蒼似有觸動,垂眸親著她的臉頰:「緋兒大義。」
楚雲緋嗔他一眼:「說正經的,你少貧。」
「以前我覺得容離比容陽性子穩妥,可經此一事才終於知道,人不可貌相。」容蒼聲音淡淡,「容陽大大咧咧,口無遮攔,性子反而純良一些,沒有那麼多算計。」
「是啊,八皇子娶妻也娶了真心喜歡的,婚後尊重愛護妻子,倒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楚雲緋朝他肩窩縮了縮,「妾身覺得人心真是複雜,以至於我最近一直覺得自己腦子快跟不上了,以後要是有更高深的陰謀詭計,你必須保護我們娘兒倆。」
「更高深的陰謀詭計?」容蒼失笑,「假太后這件事根本算不上高深。」
只是年代久遠,當年不知如何瞞天過海調換了身份,躲在壽安宮二十多年不敢見人,恰好又利用皇后失去兒子這一點,順理成章閉宮,讓人以為她是心疼皇帝嫡子,才不至於不讓懷疑。
楚雲緋聽他這麼一說,輕輕點頭:「嗯。」
細想確實不是多高深的計策,奈何事情發生的時間久遠,如今真相才水落石出,不免就覺得假太后藏得太深。
可宮裡的事但凡涉及到陰謀,不管是高深的還是拙劣的,只要發生了,都不會是小事。
人多心思各異,涉及各方利益,永遠不可能風平浪靜。
……
翌日楚雲緋起身時,容蒼已經離開。
洗漱結束之後,她正要去疏凰宮請安,順便跟皇后一起用早膳,宮人稟報麗妃娘娘求見。
楚雲緋想了想,抬腳往外走去,看見麗妃站在宮門外,楚雲緋福身行了個禮:「見過麗妃娘娘。」
麗妃邊回禮邊道不敢:「太子妃這是要去給皇后請安?」
「嗯,麗妃娘娘一起去嗎?」
麗妃欲言又止:「妾身有件事想跟太子妃談談。」
楚雲緋道:「邊走邊說吧。」
麗妃哪怕心裡不情願,也不得不跟著一起轉身往疏凰宮而去:「最近容離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太子暫停了他的職,命他在府里反省,這件事太子妃可知道?」
楚雲緋淡定從容地搖頭:「太子處理朝中之事,我從不過問。」
麗妃低頭苦笑:「這些年我一味的膽小怕事,疏於對他們的教導,如今情況剛有了些好轉,沒想到容離就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妾身實在愧對皇后。」
楚雲緋問道:「安郡王怎麼了?」
「他跟郡王妃感情不太好。」麗妃遲疑片刻,還是如實說了,「她身邊有個叫蘇瑤的女子,曾是上一任吏部尚書蘇拾玖孫女,蘇尚書出事之後,她在教司坊長大,不知怎麼被容離看見,就帶回了安郡王府。」
楚雲緋腳步微頓:「教司坊?所以蘇家女子算是罪臣之後?而安郡王未經皇上同意,就把罪臣之女帶去了王府?」
麗妃神色微緊,緩緩點頭:「嗯。」
「真是糊塗。」楚雲緋皺眉,「安郡王怎麼能把罪臣之女帶回王府?」
麗妃愁道:「太子殿下對這件事應該很生氣,我……我著實不知該怎麼辦了,還請太子妃給支個招。」
支個招?
楚雲緋淡淡一笑:「若安郡王只是偶然間得見一個罪臣之女,喜愛對方的容顏,願意納為妾室,倒也不是多嚴重的罪過。」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聽信蘇瑤的一面之詞,就算計竇尚書之女,把人娶回家之後卻讓人獨守空房,甚至利用這樁姻緣奪竇尚書的權,更想著在竇尚書壽辰上個栽贓陷害。
如此之事,絕不是兒女情長收個通房侍妾那麼簡單的。
麗妃支吾道:「壞就壞在這不是普通的納妾,安郡王知道蘇瑤的身份,他……他想為蘇瑤打抱不平。」
楚雲緋皺眉:「這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