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緋淡笑:「容瑾月要嫁的是太后母族,太后自然希望多帶些好處過去。」
雖然顧氏失寵,但容瑾月到底還是公主。
只要太后堅持維護她出嫁的規格,皇后也不能說什麼,否則被人冠上一個薄待公主的名聲,對皇后沒有好處。
在深宮活了大半輩子的太后,心裡比誰都清楚一宮之主的賢名有多重要。
「容瑾月嫁出去了,母后以後也能省點心。」楚雲緋淡淡一笑,「太后想要什麼,給她就是,橫豎只是公主出閣,不是立後,太后總不能太過分。」
皇后淡道:「我說是擔心我和皇上真的走了,太后會不間斷地找你的麻煩。」
楚雲緋笑道:「沒關係,太后若真有心思,兒媳就當是提前磨鍊自己的應對能力。以後要面對的事情很多,總不能每次都躲在母后和夫君背後。」
皇后聞言微默,隨即點頭:「說得也對,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對的。」
早些面對,萬一真鬧大了,還有人給她兜著。
……
十月十三,小太孫滿月,楚雲緋終於出了月子。
皇帝下旨給大孫兒辦了個滿月酒,酒席就設在東宮,皇上,太后和皇后以及後宮眾位嬪妃齊齊出席,各自送出了最有心意的賀禮,一句句吉祥如意話讓場面溫馨至極。
皇子王妃和公主們亦盛裝而至,一大家子歡聚一堂,熱鬧非凡。
作為還有兩天就要出閣的準新娘,容瑾月也出席了東宮滿月宴,她面帶笑容坐在席間,注視著東宮裡一團喜氣,想到自己這幾個月生不如死的經歷,想到母妃和皇兄失勢的處境,所有的怨恨和不滿被悉數隱藏在笑容背後,不露分毫。
除她之外,成親已有五個月的安郡王妃竇惠然眉眼陰鬱,從進入東宮開始,看起來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別人在熱鬧的時候,她間或扯出個笑臉,笑容卻僵硬無比。
旁人可能沒注意到她的情緒反常,楚雲緋卻看得一清二楚,心裡不由思索著她愁眉不展的原因。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竇惠然的肚子,成親五個月,竇惠然至今沒有傳出有孕的消息,而跟他們同時成婚的康郡王妃杜嘉卻已有孕三個多月,她是在愁這個?
席間熱鬧異常,皇上抱著孫子捨不得放手,眾人目光落在小太孫粉雕玉琢的臉上,一個個對著皇上和皇后誇讚著小太孫過於精緻的容貌,像是小仙童下凡似的,誇得皇上樂不開支,越看越覺得時晏有帝王之相,跟自己十足相像。
皇后則還保持著一絲理智,牢牢注視著他懷裡的孩子,不忘眼觀四面,以防止一切意外的發生。
好在一切如常,滿月宴順利持續到結束。
眾人送來的賀禮堆滿整個大殿,有長命百歲圖,有羊脂玉佩,有長命鎖,有歲歲平安的繡品,有玉如意,還有其他一些寓意美好的畫作,紅色繡麒麟圖案的小衣服……
宴席結束之後,皇上和太后率先離去,容瑾月跟去了壽安宮,皇后叮囑了一些話,也跟著離開。
男人們去前殿議事,長信殿裡只剩下竇惠然,杜嘉、恆郡王妃和大公主。
幾人圍著楚雲緋落坐,滿臉喜愛地看著剛滿月的孩子,大公主真心誇讚:「小太孫長得真是一臉貴氣,長大以後一定是個有擔當的男子。」
杜嘉大概是即將為人母,這會兒對孩子是滿腔慈愛,連連點頭:「連父皇都愛不釋手,可見小太孫多讓人喜歡。」
楚雲緋聽著歡喜,即便這些誇讚的言語中多多少少帶了些刻意的恭維和討好,她也喜歡。
畢竟孩子是她的,哪個做母親的不喜歡聽到旁人誇讚自己的孩子?
何況皇上確實喜歡這個孫子,那種疼愛發自真心,一點都不作假。
幾人高興地說笑著,時不時抱抱晏兒,看起來其樂融融,沒有絲毫勾心鬥角。
然而幾人的歡樂依然無法遮掩竇惠然的神色異常。
楚雲緋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孩子,索性直接問了:「安郡王妃今日看起來不太高興,可是有什麼心事?」
此言一出,原本熱鬧的場面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這句話可輕可重,小太孫的滿月宴,旁人都在高興,竇惠然偏偏不合時宜地表現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究竟是嫉妒還是故意掃興,只怕都是個得罪人的舉動。
除非她有充足的理由。
竇惠然神色一僵,起身跪了下來,話還沒說,眼眶就先紅了:「太子妃,我……我活不下去了……」
眾人大驚:「這是怎麼回事?」
「安郡王妃說的這是什麼話?好好的怎麼會活不下去?」
「大喜的日子,別說不吉利的話。」
楚雲緋皺眉:「到底是什麼事?你慢慢說,先別哭。」
竇惠然神色蒼白,像是難以啟齒:「我……我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眾人面面相覷。
楚雲緋道:「你先起來吧。」
竇惠然沒起身,哽咽說道:「求太子妃給我做主。」
恆郡王妃,康郡王妃和三位公主皆沒說話,只是神色各異,心裡隱約已猜出安郡王妃應該是夫妻感情出了問題,只是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才讓竇惠然如此失態。
難道安郡王在王府里寵了妾室?
可是她們沒聽說安郡王納了小妾啊。
「需要她們迴避一下嗎?」楚雲緋問。
竇惠然咬著唇點頭。
三位公主和兩位郡王妃於是起身告退。
楚雲緋道:「改日我在東宮設宴,邀請你們進宮喝茶。」
「是,妾身告退。」
待人都走了,竇惠然才哭著說道:「王爺他從來沒碰過妾身,反而在王府里養了男寵,夜夜耳鬢廝磨,妾身……妾身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求太子妃做主。」
楚雲緋一驚:「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