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夫人談話之後,太后很快又做了個決定。
她要把五公主容瑾月賜婚給陳家嫡系次子陳青梧。
並且在決定這件事之後,直接派人把穆帝請了過來。
她是皇帝的母親,自願閉宮二十多年,如今才開了壽安宮,皇帝作為她的兒子,出於孝順和這麼多年的不忍,一定不會輕易逆了她的意。
所以她要趁熱打鐵,儘快安排自己一些她能做主的事情。
果然,穆帝聽聞她的決定,並未立即反駁,而是沉默良久之後,說道:「瑾月被她母親慣壞了,朕讓皇后身邊的嬤嬤好好管教她一段時間,眼下雖脾氣改了不少,可她母親心性歹毒,已被打入冷宮,太后為何會想起把瑾月嫁給陳家人?」
「哀家對每一個孫子孫女都一視同仁,瑾月出生之後,哀家幾乎沒見過她幾次。」太后輕輕嘆息,眉眼浮現幾分憐憫之色,「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從最尊貴的公主淪為母親失寵沒人愛的小可憐,哀家總得為她以後打算。」
穆帝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想到太后接二連三的決定,心裡已然有數。
「母后說得對。」他點了點頭,「瑾月這脾氣在盛京是出了名的刁蠻,尋常家裡的男子見了只怕躲都來不及,誰敢娶她?嫁到荊西陳家就不一樣了,陳家家世配得上她,天高皇帝遠,她沒人撐腰,總會收斂自己的脾氣,安分地做一個賢妻良母。」
太后對他的態度很滿意:「既然皇上沒意見,那明天就把旨意下了吧。」
穆帝點頭:「好。」
太后聽他如此乾脆,面上不由多了幾分笑意:「說起來,哀家這些年雖習慣清靜,可到底也很久沒見過皇子公主們了,哀家想在壽安宮辦個家宴,讓孩子們一起聚聚,哀家熱鬧熱鬧,不知皇上可否成全哀家的心愿?」
「這點要求,兒臣沒有不應的道理。」穆帝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這個月二十六是個好日子,不如就定在那天?」
太后點了點頭:「聽皇上的。」
穆帝站起身,稍稍理了理龍袍:「那兒臣先告退,母后早些歇著。」
「嗯。」
穆帝帶著楊德喜轉身離開。
太后慢條斯理地端過茶盞,掀開茶蓋,斂眸抿了口茶,眼底划過一抹志在必得的色澤。
皇族以孝治天下。
她是皇帝生母,雖說不能決策前朝大事,但後宮嬪妃、太子側妃、皇子公主的嫁娶等家事,擁有完全的權威。
皇上不會駁她這個母后的面子。
所以,中宮皇后算什麼?
有她這個太后在,皇后也得矮上一頭。
……
出了壽安宮,穆帝坐上龍輦,沉聲命令:「擺駕疏凰宮。」
楊德喜應下,一行人簇擁著皇上抵達疏凰宮。
楚雲緋正在疏凰宮陪皇后聊天。
「外面的謠言鋪天蓋地,對秦芷嵐造成的傷害不小,不過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皇后神色微冷,「太后召秦夫人過去,極有可能是想藉此機會為她賜婚,收攏秦家為她所用,正好也解決了秦芷嵐當前最棘手的婚嫁事宜。」
「母后覺得謠言是誰傳出去的?」
皇后笑意疏淡:「秦夫人離開之後,本宮仔細想了想,丹姝不會做這種事,嫂嫂應該也不會,能做出這件事且讓人完全查不出源頭的,若真是謝家人,那只能是謝麟。」
楚雲緋沉默,謝小國舅?
想到謝麟往日總是一副笑意溫潤的模樣,楚雲緋就覺得這個人跟尋常公子並不一樣,即便他總是展現出溫和無害的一面,也讓人無法忽視他笑意之下深沉如海的心思。
說起來,她和容蒼還得喊他一聲舅舅呢。
畢竟謝家跟容蒼確實是血脈至親。
「皇上駕到!」
突如其來的通報聲打斷了楚雲緋的思緒,她連忙跟著皇后起身迎了出去,正要行禮,卻見穆帝擺了擺手:「都不必多禮了。」
皇后笑問:「皇上怎麼有空過來?」
「有太子幫忙處理朝事,朕現在空閒多得是。」穆帝笑了笑,頗有一副能者多勞、知人善用的語氣,「這不,方才還在壽安宮跟太后聊了一會兒。」
皇后和楚雲緋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穆帝在主位坐下,冷不防丟出一個噩耗給楚雲緋:「太后有意將陳家兩個女子賜婚給太子做側妃,太子妃,你心裡有個數。」
楚雲緋一怔:「側妃?」
「是啊。」穆帝走到主位坐了下來,神情從容閒適,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朕是太后的兒子,沒辦法拒絕太后的決策,再過幾日,陳家女子抵達東宮之後,位份你看著安排。」
楚雲緋坐下來,沉默不語。
「前些日子臣妾剛拒絕了秦芷嵐做側妃的要求,轉眼太后又有了主意,這容蒼做了太子,後院就非得塞人進去?」皇后蹙眉,實在有些不悅,「何況太子正是潛心政務的時候,暫時不宜過多地耽於兒女情長,這……」
「朕不好拒絕,但容蒼和雲緋又不是不能拒絕。」穆帝語氣理所當然,顯然並未把兩個女子當回事,「陳氏女子送到東宮,那就是東宮的人。如何處置,還不是太子和太子妃說了算?」
楚雲緋低眉說道:「可一旦人進了東宮,兒媳若是對她們太過苛刻,難免落下心胸狹窄的名聲,若是惹得太后不滿,更會讓父皇為難。」
「朕不為難。」穆帝擺了擺手,「朕相信以你的聰明勁,定會有辦法解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