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哥,我昨兒個剛到的。【,無錯章節閱讀】」梁偉寧笑著說道。
「哦,也是抱著發財的夢想過來的?」王鎮海又問。
「對,聽我鄰居說,這地兒遍地是黃金,我就來了。」
「那你來了一天,有什麼感受?」
「老師講課激情澎湃的,讓人熱血沸騰,仿佛在這裡掙不到錢就純屬個人廢物一般,大傢伙兒鬥志昂揚,每個人都積極向上,我覺得挺好,我一定會取得成功的,大哥你也努力!」
這明顯就是被徹底洗腦了。
望他一眼,王鎮海點頭道「嗯,一起努力!」
來之前晨子交代了,順利打入到海豹油公司內部後,一定能跟梁偉寧見上面的,到時候千萬別跟他多交流,先穩住他,把人看住了就成。
王老大完全按照晨子的要求辦,並沒跟他多說什麼,簡單聊了兩句後就想回屋裡去湊合一宿。
剛轉身,又被梁偉寧喊住了,「那啥,哥,能再給支煙不?我這帶來的六千塊錢全都購買了產品,手裡沒錢買煙了。」
瞧你混的!
王鎮海哭笑不得,把剩下半包煙全丟給梁偉寧了。
梁偉寧連忙道謝,如獲至寶般把煙揣進褲兜里,這才轉身離開。
王鎮海心說這麼下去不行啊,一點信息都獲取不來,於是回屋,主動融入到大家的交談中去。
通過聊天,他知道了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發財目標聚在了一起。
作為曾經的江湖大佬,鎮海集團的總瓢把子,王老大的交際能力是很強大的,忍著噁心跟大家聊了半個小時,就把這家公司的底子摸得差不多了。
首先,海豹油公司是台灣人投資的,公司最大的老總叫趙炳南。
趙炳南很神秘,反正最早的一批人加入公司都一年了,也只見過他一次。
其次,淡水鎮分公司這邊的老總叫慕元忠,據說老慕是趙炳南的嫡系,被派到淡水鎮來總攬全局。
公司還有倆副總,六個中層領導。
倆副總各有分工,也不怎麼露面,倒是六個中層幹部很活躍,跟大家打交道最多。
也是第一批人的上線。
總體來說,公司的架構呈金字塔狀,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位就是趙炳南,趙炳南下面是各分公司老總,直至最底下的普通業務員。
沒錯兒,下線們統稱「業務員」。
對外,他們絕不會承認乾的是傳銷的買賣。
王老大問一個中年人道「大哥,參加過幾次培訓後可以外出找下線呢?」
中年人笑著說「你只要弄明白業務如何做,不參加培訓都能出去拉人頭兒,公司對這個不限制的。」
王鎮海明白了,沖他一抱拳,說聲謝謝,接著又問道「那你的上線是誰啊?我能在公司內部找下線不?」
中年人忙擺手說道「首先我的上線是誰我不能告訴你,其次你千萬別打這個主意,公司有明確要求的,不允許內部拉人頭兒,否則就亂套了。」
王鎮海又明白了,這麼做是為了防止內部的惡性競爭,把槍口一致對外。
掃視一圈這些人,王老大挺感慨的。
都是一幫可憐人啊。
他們甚至都沒弄明白傳銷是個什麼東西的時候就一頭扎了進來。
並且現如今的傳銷事業,它確實也不違法。
如今的年代,是個法無禁止即可為的年代,它既燦爛輝煌,又龍蛇混雜。
就比如說傳銷吧,它甚至可以公開的進行宣傳、推廣、打GG,而絲毫不必擔心會受到政府相關部分的打擊。
在資訊相對落後,人們的受教育水平更是落後的今天,他們受到有心人的蠱惑,聽信了他們對發家致富的暢想,懵著頭就加入了傳銷組織。
他們兢兢業業地受人擺布,勤奮努力的學習銷售知識,原以為從事的是什麼驚天偉業,卻沒想到最後的結局必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些人裡面有想著再謀出路的下崗職工,有小工廠的老闆,有家庭條件原本不錯的公職人員,他們賭上的,是一輩子的前程盡毀。
實在是令人惋惜。
王老大來之前已經從夏晨嘴裡知道什麼是傳銷了,更知道這門產業有多麼坑人,看著大家還在滔滔不絕交流著白天上課後的心得體會,老大就暗自搖頭嘆息。
「我說幾位,別說那麼多有的沒的了,放鬆一下不行嗎?」王鎮海開始實行他的計劃。
「放鬆?怎麼放鬆啊?」問話的還是那個中間人,通過交談,王鎮海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吳志東。
王老大變戲法一般摸出一副撲克來,笑著說道「鬥地主啊,打兩把如何?」
大家都有點兒懵。
「鬥地主?我們不會啊。」
這年頭兒鬥地主還沒流行開來呢,王鎮海幾個也是從夏晨那兒學來的。
「規則很簡單,我教你們就是了。」王鎮海把牌拆開,洗了幾次,華麗的手法很快把人吸引過來。
吳志東顯然是個玩家子,忙問道「怎麼個規則,兄弟你快說說啊。」
另一個男人也說道「是啊兄弟,趕緊給我們講一講。」
王鎮海慢悠悠笑著說道「那我就給大家講一講,規則很簡單的,這是個三個人玩兒的遊戲,簡單說就是,20張牌的地主對抗各17張牌的兩家農民。
叫地主的規則是,開局先每家發17張牌,留3張底牌,然後隨機輪流叫牌確定地主。
叫牌時可以叫1分、2分、3分,也可以選擇不叫。
有三種方式確定地主一是直接叫3分的當地主,二是三家當中,叫分最高者當地主;三是三家都不叫地主,則第一位說話者為地主。地主拿走3張底牌。
出牌規則是,地主出第一手牌,然後輪到另兩家出牌。第一輪牌的終結者,為下一輪牌先出牌者,以此類推,直到這一局牌結束。
您要問了,那怎麼算輸贏呢?輸贏也有兩種情況,情況一、地主方先把手上的牌全部出完,則地主獲勝;情況二、一家農民先把手上的牌全部出完,則兩家農民都獲勝。
明白了沒?」
吳志東點頭說道「明白了,是挺簡單的,不過這多少帶
點兒賭博的性質吧?」
王鎮海嘿嘿笑道「老哥是個明白人,沒錯兒,是有點賭博的性質,不賭點兒什麼這牌玩兒著就沒勁了你們說是吧?大家有緣聚在一起,肯定不能賭錢,因為大傢伙兒賺點兒錢也不容易,我提議,咱賭煙如何?」
他這提議得到了下線們的認可,於是,吳志東和另一個中年男人先赤膊上陣,跟王鎮海鬥了起來。
王老大是被夏晨虐出的戰士,論鬥地主的水平,在鎮江團伙里他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先讓二位熟悉了兩把,等這兩人完全把規則熟悉了,老大開始發威。
僅用半個小時,就把二位一天的口糧全贏了過來。
也不是什麼好煙,這幫人窮得也抽不起好煙,一塊二的鳳凰都算是上檔次的了。
吳志東把最後一根煙放到王鎮海面前,又把煙盒揉成團,氣呼呼說道「兄弟你明顯就是高手啊,你跑這兒打秋風來了。」
王鎮海笑納,把這根煙叼在嘴上點了,噴出一口煙來後笑呵呵說道「這玩意兒得練,也得記牌,老哥你多玩兒幾次就熟悉了。再有啊,你得沉穩才行,不能一拿到好牌就眉開眼笑的,迫不及待叫3分,那你不就暴露了麼?倆農民能饒得了你?老哥多學習吧。」
吳志東琢磨琢磨,覺得王鎮海說得對,虛心接受,「明天再戰!」
另一位中年人也說「明天再戰!不過我得先借你一根煙。」
說完,拽過來一根,叼嘴上點了。
王鎮海說句記得還啊,又問其他人「還有誰?」
立馬過來倆小伙子,摩拳擦掌跟王老大戰作一團。
在來到淡水鎮,打入到海豹油公司的頭一天晚上,王老大成功教會了舍友們鬥地主這門絕技。
隔天上午上課時,講師驀地發現,無論如何給大家鼓勁兒,如何說一些振奮人心的話,總有那麼二十多個人精神萎靡、哈欠連天,他就覺得很奇怪。
下課後一問,那些人說昨天鬥了一晚上地主,所以今兒就有點疲憊。
講師懵了,鬥地主?
改革開放都多少年了,還有人敢膽大妄為的囤地當地主嗎?
後一了解,原來是打撲克。
講師簡直哭笑不得,語重心長對大家說「適當地開展些娛樂活動我不反對,但是不能因為打撲克耽誤了發財致富的大事,你們說對吧。」
大家都說對對對,一定不會耽誤正經事的。
講師唉聲嘆氣走了,進入辦公室,把這個情況跟中層領導說了一下。
中層領導表示知道了,回頭會過問一下的。
其實並沒有把這事兒當成多大的問題。
傳銷組織的人員吃飯採用的是集中制,也就是說,大家在一口鍋里攪馬勺。
有專業廚子做大鍋飯。
吃的相當一般,白菜豆腐湯,一口大鍋里根本見不到幾塊肉。
大家一人一個碗,排隊打飯。
王鎮海可不受這規矩限制,他仗著身大力不虧擠到最前面,直接從廚子手裡把飯勺搶過來,專挑肥肉下手。
前面排好隊的幾個人立馬不幹了,推搡著王鎮海企圖炸刺兒。
王鎮海可不慣著他們,抬腳踹翻了一個,用碗砸倒了一個,揮拳錘暈了一個,場面立馬靜悄悄。
沒人再敢跟他支棱了。
都縮著脖子裝鵪鶉。
這貨武力值太強大了,幾秒鐘就把三個壯小伙子干趴下,就這蠻不講理的態度一亮,大家都成了啞巴。
王鎮海得意一笑,把舍友們招呼過來,大聲喊道「老子在這裡待一天,我宿舍這幫人就必須得先打飯吃,誰要是不服,來宿舍找老子就行,記住嘍,老子叫震三江!」
飯堂里鴉雀無聲。
舍友們臉上那叫一個有光啊,對王鎮海的崇拜更上了一層樓。
人群中還有個人感覺特激動。
梁偉寧對一同過來的幾個人說道「就是他就是他,震三江大哥就是昨天給我煙抽的人,我跟他有交情。」
「你快得了吧,吹牛也要有個限度好嗎?你聽聽人家這名字,震三江啊,一聽就知道是江湖諢號,人家能認識你?」同伴露出一副鄙視的神情。
「你不信是吧?不信你就跟我走,咱投奔震大哥去,過去後你就知道震大哥認不認識我了。」梁偉寧說著,抬腿往前走去。
幾個同伴對視一眼,莫非這貨真跟震大哥相識嗎?
大家都是初來乍到,來了後也沒少挨欺負,太清楚想在這裡混出頭來找個靠山有多重要了。
於是連忙跟上樑偉寧的步伐。
「震大哥,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嗎?昨晚我跟你要過煙抽。」快步走到王鎮海身前,見他已經盛了滿滿一碗肉了,梁偉寧羨慕的眼珠子都綠了,套著近乎說道。
看他一眼,王鎮海勉強一笑,坐下,說道「是你小子啊,我怎麼會不記得你呢,找我有事兒?」
吳志東遞過來倆大白饅頭。
王鎮海接過來,咬一口,吃口肉,咬一口,吃口肉,讓旁邊幾位看了都快流口水了。
與梁偉寧同來的那幾位有點震驚了,沒想到他跟震三江大哥還真認識啊。
梁偉寧沖他們得意一笑,接著對王鎮海說道「震大哥,我想跟你。」
跟我?
意思是給我當小弟嗎?
王鎮海又咬一口饅頭,看他一眼,拒絕道「我不收小弟,我是來掙錢的。」
梁偉寧急了,忙說道「震大哥,我可以給你當下線的,我賣的產品,分給你提成。」
王鎮海想了想,說道「公司似乎不允許這麼幹的。」
梁偉寧一下就泄氣了,耷拉著腦袋說道「大家都是京城的,在這裡創業不容易,您就不能關照我們一下嗎?」
看著他這麼一副球樣子,王鎮海就氣不打一處來。
小王八蛋,你還知道在這兒混不容易啊?
別的不說,就憑你姐夫是楊六郎,是連晨子都拿他沒辦法的雙花紅棍,你只要好好干,就能在京城出人投地。
你自個兒非要作,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瞎胡混,你還嫌創業不易了。
這會兒求關照,早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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