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告別
晚飯時，封暮九將做好的飯菜相繼端出來。
蘇悄看著桌子上成色極好的飯菜，心中忍不住一陣感慨，以前的封暮九隻會做清湯麵，現在的他卻是樣樣都拿手的。
她心裡很清楚，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必然經過了長期的訓練與嘗試，而他對自己這般的苛求不為別的，只為了她。
她忍不住一陣心酸，見他正在煮湯時，便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的紙包，裡面放著幾個安眠膠囊，是她出院的時候藉口自己總是睡不安穩，便跟高翩討要了幾個。
其實，這是她為自己留的最後的退路，與其痛苦的死去，倒不如在夢境中離開。
她將一粒膠囊擰開，然後將藥粒灑在飯菜里。
封暮九煲好湯之後便端了出來，他雖然知道蘇悄吃不了多少，但還是幫她盛了一碗，還貼心的放在一邊涼一涼。
「嘗嘗我做的菜。」
蘇悄夾起菜放在他的碗中：「你應該多吃一點，最近瘦了許多。」
他女人為他夾的菜他自然要吃的，隨即吃了個乾乾淨淨，一邊吃，一邊為蘇悄夾菜。
「你也多吃一點，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嗯。」
蘇悄只是捏著筷子，卻沒有吃一口。
封暮九知道她是吃不下，便也不會勉強她。
吃過晚飯後，封暮九便端著碗筷去了廚房，他很珍惜跟蘇悄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所以連這些家庭瑣事也被他包攬過來。
等他走出廚房後，便接了個電話，低頭一看是尾巴打來的，便去了書房。
片刻後，他只覺得頭腦昏沉，眼皮格外的沉重，手機隨即從手中滑落，而他也倒在了地上，發出咚得一聲悶響。
蘇悄從輪椅上站起來，扶著牆壁，一步一步艱難的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走近書房後，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封暮九，便為他蓋上了毛毯，隨即拿起他的手機撥通了高翩的電話。
「高醫生，麻煩你來一趟，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高翩似乎在會議室，那邊激烈的爭吵聲傳來，但他馬上應道：「好，我馬上過去。」
掛掉電話後，蘇悄便將通話記錄刪除，隨即將手機放在了桌子上。
她抬手撫摸著封暮九的髮絲，描摹著他的輪廓，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門外響起了丑七的叫聲，蘇悄便知道是高翩來了，她扶著床沿起身，邁著步伐，踉踉蹌蹌的往外走。
高翩一看到她，便上前扶住她，忍不住責怪道：「你現在是病人，身邊離不開人，封先生呢？」
「他睡了。」
「什麼？他怎麼能夠先睡下了，萬一你夜裡有什麼意外……」
「是我讓他睡下的。」
高翩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道：「你想要跟我說什麼。」
「我想要高醫生幫我一把。」
「你說吧。」
蘇悄隨即將自己的想法說給高翩，他猛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怒氣沖沖的看著她：「你是在成全我，還是在自尋死路？」
蘇悄扯唇苦笑：「我還有別的活路嗎？」
「不，我絕不同意，更何況，封暮九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定然也不會放過我。」
「高醫生，拜託了，我不能讓封暮九面對這樣的我，我想要他活下去。」
高翩臉上的憤怒瞬間被悲哀所代替，他苦笑道：「你是不是篤定了我沒有拒絕你的理由？」
「高醫生，對不起。」
高翩垂眸看著她，她身上的水腫已經消失了大半，襯得整個人格外的單薄，那張臉簡直蒼白的毫無血色，他猶然記得初次見她時的驚艷，她就算往那裡隨隨便便的一站，便是一副婉約的畫卷，而且她的骨子裡有一種與旁人不同的堅韌與傲氣，這才是深深吸引他的地方。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朵被風吹落的白玫瑰，雖然堅持著自己的倔強，但花期已過，有一種令人說不出的頹廢與惘然。
「好，我答應你。」
蘇悄的眼眸中閃動著淚光：「高醫生，謝謝你。」
「只要你不後悔就好。」
「我只想給他一個活下去的信念，正如我當年在帝都等他一樣，就算是煎熬、折磨，但也是一種支撐，不是麼？」
「蘇悄，你是真的愛他。」
「他是真的值得我拿命來愛。」
高翩走後，蘇悄便去了臥室，她蹲在封暮九的身邊守著他。
幽暗的燈光打落在他的臉上，襯得輪廓幽深。
她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他的臉上，哽咽道：「封暮九，對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餘下的路你要自己走，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封暮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後半夜，他只覺得渾身酸疼，腦殼發脹，他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扭頭便看到趴在床沿上熟睡的蘇悄。
他隨即將她抱到了床上，為她蓋上毛毯。
他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便記得他明明是在跟尾巴通電話，後來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這種情況似乎並沒有出現過。
他立刻翻出通話記錄，果然看到尾巴打來十幾個未接電話，隨即撥通。
「老大，你現在怎樣？我正在趕往島嶼的路上。」
「什麼怎樣？」
「我正跟你匯報唐雲山那邊的動向時，你忽然就沒了聲音，任憑我再怎麼打過去，你也不接，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
「我沒事。」
「那就好，唐雲山把他存在銀行里的家底取走了，再過幾天就要回帝都接手盛世與傲世了，接下來就要好戲看了。」
「盯緊他的事情就拜託你了，順便幫我安排一艘回奧州的輪船。」
「老大，你要回來嗎？嫂子的身體能夠承受在路上的顛簸嗎？」
「你儘管去安排。」
「好，我明天就幫你們安排。」
掛掉電話後，封暮九坐在床沿上發呆，後腦勺處依舊有些疼痛，可見當時的困意來的突然又蹊蹺。
他扭頭看了看正在沉睡的蘇悄，最終掀開毯子，躺在了她的身邊。
蘇悄依舊會昏睡許久，直到第二天十點她才醒過來，此時她看到封暮九正坐在她的身邊，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悄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