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翩皺了皺眉:「認識我?」
「是啊,是不是你的家屬?」
他仔仔細細的想了想,腦海里迅速的浮現出三個人影,一個是孟姜,另兩個是他的導師跟師母。
只不過,如果導師跟師母找他的話,只需要打個電話就可以,更何況他們兩個是有科研基地的通行證的,根本就不可能被攔截在外。
唯一的可能就是孟姜了,這個小師妹有的時候確實有些任性,如果自己不前去處置,她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端來。
高翩隨即對蘇悄道:「不要在這裡待太久,海風吹久了容易感冒的,我去去就回。」
蘇悄點了點頭。
小護士忍不住調侃道:「高醫生對蘇小姐可真是關懷備至。」
高翩紅了耳根:「她是我的病號,我自然要照顧她的。」
小護士只是抿著唇笑,再也不說什麼。
途中小護士被人叫走了,高翩一個人沿著沙灘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其實整個科研基地沒有多少守衛,因為整個島嶼採用了最為先進的監控與智能系統,如果沒有他們的允許,外人是無法進來的。
一路上,高翩踩著鬆軟炙熱的沙子,被海風吹著,似乎心情很是不錯。
最近這段時間,他一有時間就陪著蘇悄,兩人一起散步、釣魚,她偶爾會給他做做飯,對他而言,這種日子就像是……新婚小夫妻一樣。
一想到這些親昵的字眼,他瞬間耳根發燙,連呼吸都變得炙熱起來。
其實,他很享受這樣的生活,甚至自私的以為,如果兩個人能夠在這個小島上待一輩子該有多好。
只是,他的美夢在看到那個男人的一刻瞬間碎裂。
封暮九在視頻里看到高翩時,厲聲道:「開門!」
高翩的手指一哆嗦,下意識的關掉了視頻通話。
他的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惶恐,似乎自己所擁有的美好會瞬間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所占有。
門外掀起了封暮九踹門的的聲音。
「姓高的,馬上把門打開,讓我見見她!」
雖然這門是踹不開的,只不過門被踹得一顫一顫的,室內所有的報警系統瞬間想起鳴笛聲。
高翩在這混亂的鳴笛聲中,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蘇悄的心裡一直住著一個人,也知曉蘇悄與這位梵先生的緋聞。
如果住在蘇悄心裡的那個人真的是這位梵先生,那他所擁有的幸福是不是就是偷來的,偷來的東西總是要被還回去的,只不過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已經化成甜蜜的回憶占據在他的心裡,他捨不得還回去。
保衛室的報警聲幾乎驚動了整個島嶼的科研人員,高翩的手機快要被打爆了。
他像是一無所知,呆呆的坐在原地。
良久,外面踹門的聲音停了下來,封暮九的聲音傳來:「她是為了我才變成了這副樣子,如果她想活,我就陪著她一起熬,如果她想死,我就陪著她一起死。」
高翩怔住了,良久才將門打開,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但無疑,這個男人深愛著蘇悄,若是蘇悄見到了他,會不會增加幾分求生欲。
「她在哪裡?」
「你跟我來。」
一路上,兩個男人並肩行走,腳下的沙子被踩得咯吱咯吱的響。
只不過,高翩並沒有把封暮九帶到蘇悄的面前,而是把他帶到了椰子林。
海風吹過,密密匝匝在的葉子相互覆蓋,發出沙沙的響聲。
封暮九的眉眼裡滿是焦灼:「高醫生到底什麼意思?」
「我先跟你談一談蘇小姐的病情。」
一個小時後,封暮九背靠著椰子樹,握緊了手指。
他知道他的悄悄病了,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病得這麼的嚴重。
這三年來,她幾乎掏空了自己的身體。
她的身體不適合再孕,可為了留住他的骨血,她硬生生的生下了這個孩子。
又為了讓孩子保命,她選擇提前刨腹。
為了保住盛世,她又拖著尚未痊癒的身體坐在那個位置上,為他運籌帷幄。
這三年來,她背負著罵名,賤名,被人翻白眼,被人潑髒水,可她從不為自己辯解,從不抱怨,一個人咬牙挺了過來。
她把自己變成了一棵大樹,一棵能夠庇護他人,一棵能夠地方風雨的大樹,可偏偏這棵樹的樹心是空的,不知道哪一刻就會瞬間倒下。
封暮九疼到窒息,疼到心臟痙攣。
他恨自己知道的太晚,恨自己的大意,更恨自己竟然誤解她,甚至仇恨她。
一想到他會失去這個女人,頓時痛到虛脫,好像整個身體承受了千金之重,好像全世界都在坍塌。
良久,他才顫聲道:「帶我去見她。」
高翩看到他這副樣子,便知道這個男人深愛著蘇悄,而自己的愛在他的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走吧。」
高翩走在前面,封暮九跟在後面,只不過他的腳步是虛浮的,踉踉蹌蹌。
因為蘇悄的病情特殊,所以高翩幫她申請了單獨的病房,病房裡一應俱全,臥室、廚房、洗浴間,還有冰箱、電視、書櫃,足夠她生活跟消遣的,可她偏偏喜歡喜歡待在外面。
所以高翩帶著封暮九回到病房時,並沒有看到蘇悄的身影。
「她或許出去了,梵先生現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找找她。」
封暮九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蘇悄,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
兩人分頭找尋。
封暮九找遍了大半個島嶼,最終在島嶼的娛樂場找到了她。
她正坐在鞦韆上,腳上沒有穿鞋,露出白皙晶瑩的腳丫,上面還沾染著沙子,而周圍滿是穿著病號服的病人,男人、女人、孩童,還有他們的小寵物。
其中一隻狗跑到了蘇悄的身邊,她彎腰揉了揉狗的小腦袋,那條狗享受極了,乾脆趴在她的腳邊,任憑她揉著。
封暮九將眼眶裡的酸澀壓下去,他輕輕地走過去,而後把鞦韆推了起來。
蘇悄以為是高翩來了,便笑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不,我只恨自己回來的太晚,悄悄,對不起。」
封暮九俯身在她的耳旁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