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悄在抵達傲世大廈之前,封暮九已經知道了她的行程。閱讀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眼前的這座城市,看似繁花似錦,實則暗流涌動。
盛世的混亂與眼前的被動,看似是唐雲山與蘇悄的爭鬥,實則,他想要假借這件事情參與到與唐雲山的戰爭之中。
若是無緣無故的與唐雲山起衝突,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與計劃,但是蘇悄求到他的身上就不一樣了,帝都所有的人都會認為他不過是怒髮衝冠為紅顏。
只是,他沒有想到蘇悄來的這麼早,以她倔強的個性,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她是不會輕易求人的,除非,她已經知道了什麼。
想到這裡,封暮九有些惴惴不安。
他以梵先生的身份與面目生活了三年,若是被她識破了他的真實身份,那麼他就在她的面前無處偽裝,只不過,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也不知道他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事情塵埃未定,那麼一切都只是猜忌,只是博弈。
正當他神思恍惚間,門外傳來了小白的敲門聲:「梵先生,蘇小姐前來拜訪。」
封暮九隨即整理了一下衣服,穩坐在真皮椅上:「請她進來。」
只見蘇悄上身穿了件白襯衫,下半身是霧藍色的鉛筆裙,身上並無耀眼的首飾,手上只是帶了一塊小巧的鑽石腕錶,襯得整個人清爽高雅,氣質卓然。
這三年來,他因為談生意也接觸過不少女強人,但是像蘇悄這般氣質乾淨的女人卻是沒有的,那些女人常年在男人堆里打拼,身上帶著一種凌人的氣勢,完全沒了屬於女人的柔美。
在他發怔的時候,蘇悄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訕訕的收回目光,故意道:「蘇總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蘇悄將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身與他對視:「你不是向來料事如神麼,怎會不知道我這次前來的目的?」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的想法?」
「盛世是你的心血,你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它被毀掉?」
封暮九的手緊緊的攥著椅子把手,心思快速的翻轉著。
難道她發現了什麼證據?
「蘇小姐到底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你難道非要我把證據甩在你的臉上嗎?」
「證據,什麼證據?」
看到他此刻的反應,蘇悄只覺得憤怒與委屈,似乎這麼多年的辛酸一併湧上心頭,頓時淚眼婆娑:「這個遊戲是不是很好玩?看到我這樣狼狽,你是不是覺得特解氣?我承認,我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我這麼些年來為你苦苦的撐著盛世,單是這份辛勞也該抵消了我的罪孽!」
他最見不得她哭了,似乎她一哭,自己的心都被揉碎,整個世界的一磚一瓦都在坍塌。
「蘇悄,我……」
他正要說什麼時,手機響了一下,便隨手拿了起來。
手機里是小白髮來的一條信息:「老大,夜太太拿一個一根發囊送去了檢測機構,要不要攔截?」
封暮九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女人是為了詐他說出真相,她的此刻的暴怒與淚眼婆娑,帶著幾分表演的成分。
她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知曉他最經受不住的就是她的示弱與眼淚。
只不過,她忽略了一點,他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良久,他將心頭的異樣摁壓,抬眸含笑看向她:「難道蘇小姐又把我當成了你所深愛的那個人,我說過的,我不介意做那個人的影子,所以……蘇小姐今日可有約?」
蘇悄怔怔的看著他,一時間有些迷茫,不知道是他的定力太好,還是自己真的搞錯了,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沒了退路。
她想到他既然已經把凌雲寺的許願福袋拿走了,自然看了裡面的許願符,便朗朗出口:「一半浮生,二兩清酒,三生有幸,四季與你,封先生,我初為人.妻,餘生請多多指教。」
封暮九微微一顫,他死死的攥住椅子扶手,才不至於讓自己原形畢露。
他當然記得,這是她寫在許願符上的誓言,每一個字都像是鐫刻在了他的心裡,如今被她吟出,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鐵錘重重的敲擊在他的心頭。
「我以為你在向我表白,原來是念給亡夫的,蘇小姐,你有些過分啊。」
「不,他沒有死,他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蘇小姐,你的亡夫跟我就這麼像嗎?」
他伸手摩挲著自己的臉,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蘇悄抬眸打量著他,從眉眼一寸寸的掃落到下巴,甚至是手指。
以前的他俊美無儔,甚至多了一絲妖孽,現在的他稜角分明,多了一絲男人的凌厲與野性。
她伸手撫摸著他的臉,紅了眼眶:「一定很疼吧?」
封暮九的身子漸漸的僵硬:「什麼?」
「我聽說你落下去的時候,被鯊魚咬傷了,一定很痛吧?而你又經歷了一番脫胎換骨,也一定很痛吧?」
封暮九的心在被漸漸的瓦解,只覺得落在他臉上的那隻手有些灼熱。
她的手指划過他的眉眼,滑落在他的鼻樑,又流連在他削薄的唇瓣,對他而言,所到之處都是一陣戰慄,在心底掀起了一番驚濤駭浪。
「封暮九,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因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下來,你以為我守在這裡,真的是為了霸占盛世嗎?我是為你守住它,因為它是你的心血,我想等你回來的時候,我把它完完整整的交給你,現在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封暮九隻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乾澀,心底像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說,她不是有意要害他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夠活下來。
她說,她並不想霸占盛世,而是想等他歸來時,把盛世完完整整的還給他。
那一刻,他似乎聽到了心內山崩地裂的聲音,似乎所有的仇恨、不甘,瞬間化為泡沫,他只想為她擦掉臉上的眼淚,狠狠的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