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地上,環抱著雙臂,現在明明是初秋,陽光如此的耀眼,只是她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整個人猶如置身於嚴冬。閱讀
整個大腦被放空,耳朵嗡嗡嗡的響動,忽略了楚湘琴從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就連周圍的喧囂都在她的世界裡歸於寂靜。
「悄悄,你現在在哪裡?」
蘇悄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還在通話中,她伸出手指將手機掛掉,起身踉踉蹌蹌的朝著馬路走去。
她痛很了二十幾年的人,竟然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處心積慮的想要報復,想要為母親,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到最後反而成了笑話?
以前,她曾經幻想過自己並非是蘇培生的女兒,但事實逐漸的清晰時,她的心裡卻生出幾絲茫然。
如果她不是蘇培生的女兒,那她是誰的女兒?
雖然他們罵她是野種,罵她是賤人,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將她的身世告訴她。
這是不是說明,就算他們知曉她的身世,但對方的勢力太過強大,才令他們三緘其口?
如果是這樣,可是那個人這些年來,為什麼對自己不管不問?
此時一輛車子從蘇悄身邊停下,車窗落下,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容:「蘇小姐?」
「唐先生?」
「去哪裡,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謝謝。」
「附近好像不太好打車,看樣子蘇小姐像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做。」
蘇悄思忖了片刻,便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去江北監獄。」
「蘇小姐去哪裡做什麼?是拖朋友辦事麼?」
蘇悄的聲音裡帶著幾絲不悅:「唐先生似乎話太多了。」
唐楚喬笑了笑:「抱歉,我的好奇心比較重。」
「那唐先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今天恰好是去做彌撒的日子。」
「唐先生竟然信奉天主教?」
「或許罪孽深重,便想洗滌一下靈魂,就算是死後也渴望有個好去處。」
「唐先生思慮真周全。」
「不知道蘇小姐是在誇我還是在貶我。」
蘇悄的手覆蓋在小腹上,扭頭看向車窗外不斷飛逝的風景:「或許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肩負了一身的罪孽,否則又怎會有超度眾生的神佛。」
「蘇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我是說,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多謝了。」
蘇悄隨即闔上了雙眸,再也不言語。
唐楚喬扭頭看著她,心中一陣矛盾。
這個時候,他自然知曉蘇悄正在經歷怎樣的痛楚,可他偏偏不能說出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陷入痛苦、糾結之中。
抵達江北監獄後,蘇悄隨即下了車,她從包包里抽出幾張老人頭放在后座上:「唐先生,多謝了。」
唐楚喬知曉她的性格,無奈的笑了笑:「希望蘇小姐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蘇悄心裡一陣諷刺,無論今天她得到的事實是什麼,都會像是一把鈍刀狠狠的捅在她的心上。
監獄那兩扇黑鐵大門打開,發出沉重的吱呦聲,她抬眸看了看耀眼的太陽,像是下定了決心,隨即挺直腰板,走了進去。
大門緩緩的被關合,蘇悄倔強的身影漸漸的在狹窄的縫隙中消失。
唐楚喬只覺得心口發堵,他隨即撥通了電話。
「爸,小妹已經進去了。」
「怎麼?心疼了?」
「爸,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做太過殘忍?」
「她是我唐雲山的女兒,將來要經受的會是比這些還要殘忍一千倍一萬倍的事情,她的出身,註定了她必然要有一顆堅韌的心,更何況封暮九那小子是怎麼對我的,你難道不清楚?我差點死在他的手上,所以我要讓他承受加倍的痛苦!」
「可是小妹……」
「楚喬,你作為我唐雲山的兒子,暗門的繼承者,不該這樣的優柔寡斷,否則我們之前所有的布局都將白費!」
「我只是……心疼小妹。」
「我知道我欠這丫頭的,等她認祖歸宗之後,我會好好的補償她。」
監獄裡的燈光幽暗,空氣中散發著潮濕的味道,牆體有些斑駁,蘇悄坐在探親室安靜的等待著,片刻後便想起了一陣腳步聲。
當門被打開時,蘇悄整個人怔住了。
只見眼前的人形銷骨立,頭髮稀稀拉拉的垂著,臉頰深陷,左臉的疤痕很是猙獰,那件囚服穿在她身上猶如肥大的麻布帶子,而且走路的時候,一拐一瘸的,猶如從地獄走出來的女鬼一般。
蘇夢柔雖然稱不上是絕色美女,但身形豐腴,體態不錯,又善於妝容,也算是女神一枚,否則她怎麼會釣到封念辰的。
可是眼前的她,全然沒有之前的影子,猶如從地獄中而來的女鬼,只是那雙浸滿仇恨的雙眸,提醒著蘇悄,她便是蘇夢柔。
警署人員將她摁在椅子上,隨即為她固定好手銬。
「你們只有二十分鐘的探視時間,請家屬把控好時間。」
警署人員隨即走出去帶上了門。
蘇夢柔似乎對她的到來沒有一絲的意外,只是冷笑道:「蘇悄,沒想到你也有求我的時候。」
蘇悄冷冷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還要在這裡待五年,倘若期間仍不知悔改,還會加刑,對不對?」
蘇夢柔的囂張氣焰瞬間消散,那張削瘦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格外的猙獰:「你難道整我整得還不夠慘麼?你還要我怎樣!」
蘇悄挑了挑眉:「我整你?」
「呵!你裝什麼裝,如果不是你,我至於變成這副鬼樣子嗎?還有這條腿,不就是你派人卸下的嗎?」
蘇悄的眼眸微顫,她雖然恨蘇夢柔,但從來沒有派人做過這些事情,難道是封暮九做的?
只是細細一想,現在的蘇夢柔已經失去了自己,對她而言沒有任何的威脅,而且她也對封暮九叮囑過,蘇夢柔已經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不要再為她沾染一身的髒污。
他向來說到做到,斷然不會再做這種事情。
到底是誰?
只是現在她沒有時間追究這件事情,只是冷冷道:「我問你,你到底是想要自由,還是想要繼續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蘇夢柔的眼珠轉了轉:「你想要我做什麼?」
蘇悄隨即蘸著水,在桌面上寫下了幾個字:說出我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