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面太真實了,讓我不知不覺就陷入了須彌幻象之中,還好在關鍵時刻,圓空小和尚將我從幻象之中拉扯了出來。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微微一紅,跟那小和尚道:「多謝圓空小師傅施以援手,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著了這些鬼物的道兒。」
「吳施主不必客氣,小僧自幼修行佛法,四大皆空,所以才不怎麼受這須彌幻境的影響,你能堅持這麼久,已經很厲害了。」圓空小和尚淡淡的說道。
我都不知道這小和尚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不過無所謂了,小和尚這麼厲害,這個朋友,我吳劫交定了。
這邊剛從幻象之中出來,我便四處打量這處大廳里的情況,空蕩蕩的一片,發生了那場火災之後,這裡肯定被清理過,不過還是能夠看出這三樓有被燒灼的痕跡。
牆面上甚至還能看到隱約的手印,還有焦黑的痕跡。
這說明,自從那場火災之後,三樓基本上沒怎麼被利用過。
主要是這裡死的人太多了,即便是後面的人接手了,心裡肯定也會有些忌憚。
可是這裡畢竟是寸土寸金的黃金地帶,就算是凶宅,價錢合適,肯定也會有人冒險租賃下來。
這三層樓都是磚瓦結構,雖然屋子裡的東西都被燒乾淨了,但是大體框架還在,這也是這三層的老建築能夠保留至今的緣故。
此時,我和圓空小和尚就在這大廳的中間位置,我四顧了一眼之後,發現之前那個觀禮台的方向,突然出現了一雙雙紅彤彤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們。
轉眼間的功夫,整個大廳之中,到處都是紅彤彤的眼睛,密密麻麻的一片,就這樣憑空出現了。
該來的總會來,剛才那個須彌幻象只不過是一道開胃菜,現在才是那些鬼物真正要動手的時候。
圓空小和尚依舊淡定,面對出現在我們四周的那些鬼物,他只是雙手合十,念誦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小僧知道你們心中有怨氣,只要你們肯放下心中執念和怨念,小僧願意在此停留十日,將諸位全部超度往生。」
聽聞此言,我不由得再次佩服起眼前這個小和尚來。
一般情況下,橫死之鬼,無法輪迴,只能等到他壽終正寢的那一天,才能進入地府輪迴,在這段時間內,那橫死之人就會化作孤魂野鬼在世間飄蕩,其中大多數鬼物在人間逗留久了便會魂飛魄散,根本承受不住人間的陽氣,而那些能夠存留下來的鬼物,往往後怨氣越來越重,因為怨氣太重,也就無法超度,更不接受超度。
在這酒樓里燒死的人,全都是橫死的,死的相當慘烈,自然怨氣極重。
關鍵是這個酒樓又有一個十分特別的地方,便是眾多鬼物聚集在了一起,怨念凝結,互相影響,有經歷了二十多年,他們只會變的越來越凶,就更加不接受超度了。
而圓空小和尚說要在這裡用十天的時間將他們超度,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且不說這裡的鬼物難以超度,一旦他真的開始了,中間便不能停歇,十天的時間要消耗多少修為?而且還要不吃不喝,最後的下場可能就是靈力耗盡,死路一條。
出家人不打誑語,既然他說了,肯定會這麼做。
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圓空小和尚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超脫的境界,實在是讓人佩服。
話雖然這般說,但是那些鬼物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接受圓空小和尚的超度。
那一百多雙血紅的眼睛,滿是怨毒的死死盯著我們二人,尤其是在那觀禮台方向的兩雙眼睛,只是朝著我這邊瞧了一眼,便讓我有了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不用說,那兩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那一對鬼夫妻,這兩個鬼物的怨氣最重。
大喜之日,突然成了他們倆的忌日,大喜大悲之間造成的那種落差,怨念要是不重,那才是奇怪了,主要是他們倆死的太慘了,都是被活活燒死的。
在圓空說完那句話之後,那些鬼物顯然沒有被他的話說動,已經開始緩緩朝著我們這邊聚攏了過來。
我們被一百好幾十個鬼物團團包圍,而且包圍圈還在不斷縮小。
咱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當初還被花夢辭的聚陰陣包圍過,這種場面並不陌生。
只是那聚陰陣招呼過來的大多數都是孤魂野鬼,跟這棟酒樓里的鬼物相比,道行差了很多。
看著無數飄過來的鬼物,圓空小和尚再次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臉上皆是悲天憫人的神色,然後便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
手中的那串念珠直接朝著頭頂上一拋,頓時金芒燦燦,一股渾厚的佛法之力從那念珠之上擴散開來,如同漣漪一般朝著四周擴散了出去。
坐下來之後,圓空小和尚雙手合十,口中再次念誦起了佛經:「一切有為法,儘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緣起法身偈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
在此等兇險之時,圓空小和尚旁若無物,微閉雙目,竟然再次念誦起了佛經,一臉慈悲相,好像這個世界就他一個人一般,無論是人還是鬼,皆是善眾。
在他念誦佛經之時,頭頂之上那串念珠見風就漲,再次變大了無數倍,兀自在他頭頂上旋轉了起來。
那念珠之上散發出來的強大佛法之力,不斷朝著四周擴散而去。
那些蜂擁而來的鬼物,在被這一圈圈佛光漣漪的籠罩之下,那一雙雙血紅的雙眸之中,竟然出現了一絲遲疑和恍惚。
小和尚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在偌大的大廳之中不斷迴蕩著。
便是我聽了也頓覺心胸開闊,無恐無懼。
就在我以為場面差不多能夠穩下來的時候,突然從觀禮台的方向,接連傳來了兩聲悽厲的鬼嘯之聲,那些眼神有些迷茫的鬼物,立刻眼神再次變的兇殘起來,一個個怪叫著猛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