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建德騎在馬上,靜靜地看著被麾下大軍包圍的回紇一族的殘兵敗將。
那名傳令兵送出的消息不假,他之前的確率兵包圍了回紇一族的王庭,並將生活在周圍的回紇族人都一併困入其中。
但是傳令兵不知道的,他能夠突圍出去並非是自己的運氣,而是柳建德故意放他出去的。
而目標,正是如今在包圍圈中衣甲大多破碎,武器也丟了不少的那些殘兵敗將。
至於他為何這麼去做……
柳建德的記憶回到了三天之前。
從汗城回到建德城後,他便開始了對於原高句麗那些皇室中人以及高級官員的安置。
在簽訂投降書後,他們的身份已經是過去式了,但是卻依舊不能當做普通人去對待。雖然實際上是被軟禁,但是待遇上去越依舊要符合他們曾經的身份。
這不僅是天朝上國的寬厚,同樣也是所有勢力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
刑不上大夫,在封建社會可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
至於那些違反規則的,看看那些勢力在陷入低谷之時其他勢力是如何對待他們的就知道了。
但是同時,柳建德也需要考慮東部邊關百姓的想法,以免有人控制不住做出過激的舉動。
這並非是危言聳聽,高句麗侵擾大離東部邊關多年,邊關百姓和高句麗之前不僅有國讎,大多還有家恨。
國讎家恨之下,哪怕高句麗皇室已然簽訂了投降書,也免不了有人覺得他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只有以命抵命方可。
實際上,哪怕是柳建德,心中也覺得現在這樣有些便宜了高句麗原先的這些統治者,只是都指揮使的職責讓他無法意氣用事。
在安置好這些高句麗舊的統治者,並解決了這期間產生的一些矛盾和麻煩後,他收到了裕王殿下的一封秘密書信。
回紇一族乃是遊牧民族,以騎兵為主,而眾所周知騎兵的機動性都特別高,若是一心脫離戰鬥,除非被數倍兵力圍困,否則基本無人能夠留下。
而帝辛的不死之軍,更加不擅長於追擊。
因此,帝辛給柳建德的這封書信中的內容,便是讓他趁著遠征軍與回紇大軍交戰的時機直搗黃龍,派兵包圍回紇一族的王庭。
但是已經守備空虛的王庭,卻只是摟草打兔子的那隻兔子罷了。
真正的目標,便是遠征軍與回紇大軍大戰之後,潰敗的那些回紇逃兵。
柳建德將思緒收回,看著在大軍包圍圈中的回紇殘兵,心中對於裕王殿下更加佩服。
他收到書信的時候,遠征軍與回紇大軍還未交戰,但是那個時候裕王殿下就已經篤定了他的遠征軍一定會是勝利的那方。
這是何等的自信。
而關於這些回紇殘兵的處置,柳建德並沒有多少猶豫,確認包圍圈沒有疏漏後,直接抬起了右手,然後猛然揮下。
在陷入包圍圈的回紇殘兵的絕望眼神中,以逸待勞的大離鐵騎,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利刃,開始衝鋒。
殺聲四起。
衣甲破碎,兵器不全,更不用說本就經過了一場大戰的回紇殘兵為了能夠趕回王庭,甚至連休整的時間都不曾有,早已身心疲倦。
在狀態完好的大離鐵騎之下,戰鬥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倒的屠殺之中。
看著麾下將士手中的兵器帶起一蓬蓬鮮血,一直在壓陣的柳建德眼神卻沒有辦法波動。
這些騎兵不可留。
並非是柳建德正的殘忍無情,那些回紇的百姓他自不會濫殺無辜,但是這些回紇殘兵若是留下,卻會留下非常大的隱患。
騎兵善戰,若是留下這些回紇殘兵,一旦被他們尋到機會,那麼很有可能造成無法估計的損失。
近萬人的回紇殘兵,哪怕沒有了多少反抗之力,但就是一邊倒的屠殺,依舊耗費了大量的時間。
當戰鬥結束,原本碧綠的草地,早已在大離鐵騎的踐踏之下變成了一片猩紅,汩汩的鮮血甚至形成了大小不一的血泊。
然而柳建德卻絲毫沒有停留。
結合戰鬥之後,簡單打掃了一下戰場,他便率領大軍轉身,再次朝著被包圍的王庭而去。
為了儘可能地將回紇殘兵引回來,他之前並沒有對回紇王庭展開進攻,而在解決了回紇一族的殘兵之後,只有兩千多兵力護衛的王庭,已經變成了一塊砧板上的肥肉。
而現實也正如柳建德的預料。
在大離鐵騎的進攻之下,回紇王庭僅留的兵力根本沒有抵抗多少時間。
僅僅是一刻鐘,大離鐵騎便攻入了王庭之內,而柳建德更是率兵直奔王帳。
然而到了王帳之後,柳建德卻發現,那個握著彎刀瑟瑟發抖之人,居然只是一個替身。
真正的回紇可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早已悄悄離開了王庭,而一併消失的,還有可汗的眷屬和那些子嗣。
留在王庭的,除了那些兩千兵力之外,居然全部都是回紇一族的普通百姓。
柳建德心生疑惑,然而搜遍了王庭也並非發現什麼線索,於是只好暫時作罷。
而後,在大離鐵騎的押送之下,回紇殘民擁擠著,向著建德城而去。
……
兩天之後,一條消息不脛而走。
建德城都指揮使柳建德,在得知回紇一族集結全部軍隊準備對付裕王殿下之後,出兵圍攻回紇王庭。
表面上想要以圍魏救趙之策支援裕王殿下,真正的目的,卻是以大離之人皆有保護皇室中人安全為由,搶奪了遠征軍討伐回紇一族的最大功勞。
據悉,裕王為此特意寫信譴責了都指揮使柳建德,並尋求說法,卻被柳建德搪塞過去,甚至出示了當時求援的書信,表示他是在裕王的請求下這麼做的。
這次交流可謂是不歡而散,兩人本來因為討伐高句麗而建立的良好關係,出現了罅隙。
裕王殿下與都指揮使劉建德的關係急轉直下。
而在這條消息流傳出去不久,便又有一條消息被人透露了出來。
都指揮使柳建德,不知何時已然突破先天境界,成為了一名大宗師。
由此,人們心中疑惑頓消。
東部邊關與北疆本就互不統屬,北疆鎮關大將軍品秩再高也無法越權指揮東部都指揮使,而已經突破先天的柳建德,對於裕王的身份也不需要太過忌憚。
先天大宗師的地位,能夠帶來的特權不知凡數。
甚至,因為境界的突破,他之前一些稍微愈矩的舉動,也不會有人過於計較。
這個時候,柳建德自然不會再看重北疆遠征軍分潤的那一點點功勞。
而回紇本就是東部邊關一直對抗的蠻夷,要討伐也是東部邊關最為合適,所以柳建德做出這番搶奪功勞的舉動也就不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