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建德城的都指揮使,柳建德想要平定周邊蠻夷,一部分是為了父親的意願,還有一部分則是想要讓邊陲的百姓少受戰爭之苦。閱讀
因此,在發現裕王殿下真的有平定高句麗的實力,甚至再平定回紇一族也不是沒有可能之後,他的心情異常複雜。
一方面,他既想裕王失敗,這樣他就還有機會去親自完成父親的意願,而另一方面卻又希望高句麗和回紇早一日被平定,如此東部邊陲的百姓方能放下隨時被入侵的擔憂。
至於平定蠻夷之後,東部邊關百姓最後會感激誰,柳建德倒是不在乎。
而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情之下,他收到了來自裕王殿下的修書一封。
……
裕王殿下的使者,是被他派出去監視回紇一族大軍動向的斥候小隊救回來的。
當時,斥候剛剛確認了回紇的大軍如往日一般沒有任何異常,正準備返回的時候,卻在半路之上碰到了一隊回紇的追兵在追殺一人。
被追殺的人身上的兵甲雖然款式不同,但的確是屬於大離的制式兵甲。
在確認此處里回紇大軍有了一些距離之後,五人的斥候小隊毫不猶豫地出手將人救了下來。
受了重傷之人,在表示自己是裕王殿下的使者之後,就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隨後,斥候小隊便將昏迷的使者帶回了建德城內。
等到柳建德得到消息趕到的時候,得到治療的使者也恰好醒了過來。
看到來自裕王殿下的使者,柳建德一開始是有些懵的。
按照他得到的情報,裕王殿下率領的大軍幾乎沒有多少損傷便成功贏下了第一戰,並且消滅了高句麗全國近三分之二的大軍。
而已高句麗剩下的軍隊,更不可能擋得住裕王殿下的不死之軍。
如此情況下,裕王殿下沒有攜勝進攻,卻反而派了使者來他這裡,究竟是要做什麼?
使者身受重傷躺在床上,雖然已經經過了包紮和治療,但掙扎了一下,仍然無法坐起。
放棄了這種無意義的舉動之後,他告罪一聲說道:「見到都指揮使大人,小人身邊不便無法行禮,還望都指揮使大人見諒。」
「無妨。」
柳建德也不在乎這些俗禮,而面對一個傳信的使者,他也懶得繞彎子,直接開口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裕王殿下派你前來,所為何事?」
「多謝都指揮使大人。」
使者虛弱地笑了一聲,說出了此番前來的目的:「啟稟都指揮使大人,裕王殿下派小人前來,是向大人借兵的。」
「哦?」
柳建德楞了一下,隨即冷笑道:「沒有朝廷的旨意,本官不能隨便調動軍隊離開自己的轄區,此事裕王殿下應當知道才是。」
「大人何必明知故問。」
使者搖了搖頭,喘了口氣之後接著說道:「按照大離律法,凡大離之人,皆有義務保護皇室中人安危,如今殿下身在他國,大人理應出兵護衛才是。」
柳建德話語一滯,隨即反應了過來,早有準備地說道:「本官久駐建德城,多年未曾見過皇室中人,倒是不慎忘記了這條律法,還要多謝使者提醒。」
「大人不必客氣。」
使者笑了笑,再次說道:「既然大人想起了此條律法,應當早日出兵才是。」
「護衛皇室中人,本就是我大離之人的義務,自是應當如此。」
柳建德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不等使者露出反應便話題一轉說道:「殿下身在他國,禍福難料,按理來說本官的確應該出兵,只是使者有所不知……」
他心中冷笑一聲,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如今回紇一族陳兵邊境,對我大離虎視眈眈,本官即使想出兵,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對了,最後追殺使者之人,便是回紇一族的斥候。」
使者笑容消失,看著柳建德,淡淡地說道:「那都指揮使大人的意思是……」
柳建德果決地回答道:「守衛邊陲百姓是重中之重,本官沒有多餘的兵力,還望使者傷好之後回稟裕王殿下之時,替本官告罪一聲。」
「果然如此……」
使者聞言,暗嘆一聲。
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出乎使者的預料,事實上這番話也只是來之前殿下的命令,讓他順帶測試一下建德城這位都指揮使的態度而已。
如殿下預料的那般,因為親征一事各處邊關將領都對殿下心有怨氣,直接說出借兵一事,他們必然會想各種理由進行推脫。
測試出來的結果的確如猜測的那般,使者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都指揮使大人。」
使者有些冷漠地說道:「這是殿下給大人的修書一封,殿下說了,看過書信之後,若是大人還不願意出兵,那麼殿下也不會強求。」
柳建德毫不意外。
既然想要借兵,必然不是派個使者說兩句就能做到的,如今的這封信,代表的便是信物,而其中的內容,應當就是真正的條件了。
隨手將信件結果之後,他溫和但同樣疏離地說道:「那本官便不在這裡打擾使者的休養了。」
說完之後,他拿著書信轉身就走。
只是在臨跨出門的時候,身體不由得停頓了一下,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使者的最後一句話。
「希望大人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本官自然知道該如何去做。」
留下一句話之後,他便再沒有說話,徑直離開了此處。
……
回到府上之後,他進入書房,隨手將裕王殿下的書信扔在了書桌上。
如果猜的沒錯,這書信之中應當是那位裕王對於借兵一事許諾的種種好處,但可惜的是,這些他都不感興趣。
金銀錢財他不缺,而更強的權勢他也不想要。
天高皇帝遠這句話並不是說說的。
到了他這個位置,再升官很大概率就是入京成為京官,到了天子眼皮子底下,就是官職提升,但真正的權利或許還沒有在邊陲大。
而柳建德也不覺得在京城那種權力的旋渦中心自己能夠玩得轉,別最後落得一個淒涼的下場才是真的。
再說了,同樣被發配到邊陲為官的裕王殿下,也不一定能幫得到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