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詐(上)

  入冬之後,距離年關也就沒有幾個月了,所有人都在變得越來越忙碌,些許捕風捉影之事很快就在人們的笑談八卦之中被忽略了過去。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昨夜之事並沒有完全結束。

  卯時之後,帝辛手中的名單之上,所有的地址和名字都被劃上了一條橫線,代表著昨夜已經被成功拔出。

  然而,明月樓在雁雀關的情報網還不算被徹底連根拔起。

  他們還有最後一個目標。

  天剛剛擦亮,帝辛連早膳都沒有吃,便帶著曾弘深和歐陽軒二人離開了將軍府。

  最後的一個目標需要他親自出馬方可。

  都指揮使府距離將軍府的位置,比都指揮使司的衙門還要近一些,出了將軍府直走,第一個路口左拐幾步便到了。

  都指揮使的門口,得到安君山命令的管家早已等候許久,見裕王三人到來,便殷勤地帶著他們進入都指揮使府,幾個拐彎之後,來到書房門口。

  隔著門,管家低頭說道:「老爺,裕王殿下到了。」

  書房之內。

  路然聽到裕王二字,本能地便看向了在書桌後面的同樣坐了一晚上的安君山,卻見他已經放下了手裡那本一夜都未翻過頁的兵書。

  「走吧,和我一同將殿下請進來。」

  安君山起身繞出書桌,徑直走向門口。

  他昨夜被軟禁果然和裕王有關係。路然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拱手說了身「是」,便同樣起身跟在安君山的身後出了書房。

  走出書房,他便看到了站在裕王身後的曾弘深和歐陽軒二人。

  管家是一個普通人,裕王的根基已經被毀,歐陽軒是後天後期的武修不足為據,但曾弘深卻是一位不弱於安君山的先天大宗師,天殘老人的名聲都是他親手殺出來的。

  幾乎在瞬間,路然就判斷出了場上的實力。

  一個安君山他就無法對付了,如今又多了一個曾弘深,他如果想要成功逃離雁雀關,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以裕王作為人質。

  當然,若非萬不得已,路然也不想放棄自己多年經營起來的身份,因此他暫時按捺住了自己的動作,靜待結果。

  甚至連一絲敵意都沒有露出來。

  「卑職安君山拜見裕王殿下。」

  「卑職路然拜見裕王殿下。」

  因為並非是公眾場合,因此安君山和路然都只是拱了拱手便算做行禮。

  接著,安君山側身讓出門口的位置說道:「殿下請進。」

  「安大人請。」

  帝辛微微頷首,便率先進入了書房之內。

  ……

  書房之內,帝辛毫不客氣地占據了安君山坐了一夜的位置,坐到了書桌後面的主位,歐陽軒站在他的身後,曾弘深,安君山和路然則分別落座。

  管家送上熱茶,然後走到角落裡的煤爐,揭開蓋子往裡增添了一些煤塊。

  蓋上蓋子之後,他突然身子一抖,然後左右看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便只當做了自己的幻覺。

  安府的主人可是一位先天大宗師,有什麼鬼怪敢在一名大宗師面前放肆?

  將些許怪異扔在腦後,他退出去將門掩上。

  帝辛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煤爐,然後收回視線,看向了安君山和路然二人。

  雖然路然是安君山的心腹,但安君山是沒有問題的,否則的前幾日他頂替暫時離開的曾弘深護衛將軍府的時候,有的是動手的機會。

  他軟禁路然一夜的行為也證明了帝辛的判斷。

  沒錯,昨夜不僅是防止路然得到消息跑路,同樣也是對安君山的一次小小試探,當時曾弘深便守在安府的外面,若是帝辛對安君山的判斷有誤,同樣不會有任何人能夠跑掉。

  帝辛還沒有說話,安君山先忍不住了。

  無緣無故將自己的心腹軟禁了一夜的時間,雖然讓他親自動手證明了帝辛對他的信賴,但帶給他的疑惑反而更深。

  「殿下,不知您昨夜為何讓卑職將路同知留在府上一夜?」

  當著路然的面,他並沒有說出「軟禁」兩個字。

  「安大人莫要著急,本王今早前來,便是為了向大人解釋此事,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帝辛不急不緩,笑著安撫了安君山一句,隨後問道:「不知安大人可有聽過明月樓?」

  「明月樓?」

  安君山口中咀嚼了幾次,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終卻搖了搖頭說道:「啟稟殿下,卑職未曾聽說過什麼明月樓。」

  「莫非殿下昨夜的命令和明月樓有關?」

  見帝辛點頭,他轉頭問向路然:「你可有聽過什麼明月樓?」

  路然心中一秉,下意識地低頭說道:「大人,卑職也沒有聽說過。」

  若不低頭,他擔心被安君山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雖然難以置信,但在看到裕王的時候,他便猜測應該是神使那邊出現了意外。

  不過他並不慌張,先不說一位先天大宗師很難被活捉,就是出現了意外,他之前接頭的時候也沒有留下過表露自己身份的物品和信息。

  也就是說,不會有證據能直接他是明月樓的暗子。

  至於他人的指認,就算是一位先天大宗師的證詞,想要指控一位都指揮同知也沒那麼容易。

  他只要死不承認便可以了。

  這個時候,路然還不知道,不僅是趙全有,雁雀關內的其他明月樓勢力都已經被連根拔起了。

  面對路然的矢口否認,帝辛不置可否,並沒有直接拆穿他,而是輕笑著說出了讓安君山臉色大變的一句話。

  「明月樓曾試圖暗殺本王。」

  「什麼?」

  安君山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居然有人敢暗殺本朝王爺,簡直是不想活了。」

  他是真的動了殺心。帝辛不僅是一位王爺,還是雁雀關的鎮關大將軍,暗殺他便意味著是和朝廷,和官府作對。安君山身為一名武將,自然無法容忍這種事的發生。

  坐在他側面的路然也配合的露出了義憤填膺的表情。

  帝辛抬起一隻手輕輕下壓,示意安君山先坐下:「安大人莫要激動,本王既然站在這裡,便帶著明月樓的殺手並沒有得逞。」

  停頓了一下之後,他露出了一個笑意:「而且,那位殺手已經棄暗投明,投靠了本王麾下。」?

  安君山一愣:「果真?」

  「果真如此。」

  帝辛頷首說道:「那位殺手,安大人同樣認識?」

  下意識地,安君山問道:「敢問殿下,那人是誰?」

  路然則輕輕繃緊了身子。

  帝辛仿佛什麼都沒有看到,意味深長地說道:「那人便是路同知路大人前些日子推薦給本王認識的富商。」

  「趙,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