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頓悟
「何為佛？」
喬摩悉只是一名普通的西方教信徒，所了解的教義，局限於今生受苦，往生極樂這句話。
西方二聖宏願中的「佛」，或許只有真正的西方教弟子知道。
「真正圓滿覺悟、擁有無上智慧之人，既為佛。」
白藥用手指了指喬摩悉，又指了指自己：
「你我，都是佛。」
喬摩悉眼中閃過茫然，問道：
「我並沒有真正圓滿，也沒有無上智慧，怎麼會是佛呢？」
白藥放下手，輕道：
「佛是真金，每個人都是金礦，通過挖掘和冶煉，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佛。」
他腰背挺直，面色肅穆，繼續說道：
「眾生平等，眾生皆有佛性。」
「你以前所修的法，是小乘，是自己一人乘坐的小馬車，只注重自己的解脫，而忽略眾生的疾苦，讓眾生去自救。」
「而大乘，則是一艘能承載眾生的大船，發本心去利益眾生，以大智慧、大慈悲，去幫助一切眾生獲得解脫和幸福。」
喬摩悉微微張嘴，不敢置信道：
「世間真有這種法嗎？」
白藥點頭道：
「心即佛，佛即心，人人都是佛，經歷一些事，行了一些善，便能掃清一些心中的迷茫，得見一些自己的佛性。」
「因果的輪轉、時間的流逝、世界的運行，本就是一部指引眾生成佛的大乘佛法。」
白藥說完，心底鬆了口氣。
他哪知道大乘佛法是什麼，腦海里唯一的佛經只有大悲咒，還是帶著音樂旋律的空耳版，拿支筆給他，寫三天都不一定能寫出一句。
他只負責把大乘佛法的普度眾生這個理念提出來，讓喬摩悉自己去悟。
喬摩悉悟出什麼，他就支持什麼，歪門邪道都行。
如果悟不出來也沒事，浪費一些口水而已。
但如果這個男人悟性極高，僅憑一個理念便能悟出一套自己的理論體系……
就趁著天機紊亂，請女媧娘娘以聖人手段為他遮掩氣息，把他偷偷送回西方去，讓接引也察覺不到他，試試能不能讓西方教後院起火。
信仰的火苗一旦燃起，就是一場滔天大火。
西方教現在能適應版本更新嗎？
若是眾生不需要你們的法就能相互救度，那伱們欠的功德該怎麼還？
白藥不在乎這些問題，只要能噁心到西方二聖就行。
誰料，喬摩悉在消化完聽到的話後，卻匍匐在地，恭敬道：
「還望大祝教我大乘佛法。」
白藥臉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問道：
「你悟不出來嗎？」
喬摩悉回答道：
「我看不到心中的佛，如何能讓苦海眾生看到他們心中的佛？」
空氣安靜，白藥表情平靜，大腦內卻在瘋狂搜刮上輩子的記憶。
就在這時。
一股磅礴的意志降臨朝歌。
方圓萬里，天地二道被排斥得乾乾淨淨，身處各自廟宇的趙公明和孔宣紛紛感受到強烈的窒息感。
兩人剎那間出現在萬里之外，各自動用手段死盯著摘星樓的某個位置。
摘星樓內，沒有修為在身的喬摩悉完全感受不到人道已經擠進了這個小小的房間，只是抬頭看向許久沒有回答自己的白藥，詢問道：
「大祝？」
白藥雙目失神，身體緊繃，怔怔地盯著前方的空氣。
徘徊於虛無中的人道，正在融入他的意志。
白藥眼中的畫面不斷閃爍，看到一片夕陽下的原野，看到一隻燃燒著火焰的巨眼，看到女媧摶土造人，看到帝辛高舉人皇劍。
隨後，他的思維進入完全的平靜，心中的一切欲望與雜念全都消失，來到了寂靜的「空」。
不知過了多久。
「白藥」微微低頭，看向身前跪伏的喬摩悉，面容慈悲，伸手撫摸著他的頭，輕聲道：
「孩子。」
「見緣起，即見空。見空，即見法。見法，即見佛。」
「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
「乘如實之道，來成正覺、成佛。」
一道璀璨光環在白藥的後腦亮起，將他整個人點綴得無比莊嚴圓滿，周身安詳，煥發出慈悲之美和超脫之樂。
喬摩悉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平和，他怔怔地盯著地面，雙眼熱淚盈眶。
緊接著，他仿佛真的感受到了什麼，雙手合十，緩緩直起腰，閉目凝神，任隨熱淚流淌，不斷喃喃自語道：
「緣起性空，性空緣起。」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
天地二道回歸，白藥身後的光環褪去。
他從絕對的空寂中脫離，略有茫然地環顧四周，剛才發生的事逐漸在腦海中湧現。
只見喬摩悉深吸一口氣，睜開雙眼，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宛如大日般永恆的堅定，對白藥磕頭道：
「佛啊，弟子悟了。」
白藥：？
你悟了？
悟什麼了？
人道藉助我的身體跟你說幾句話你就悟了？
我怎麼什麼都沒悟到？
人道想幹嘛？西方教正統在殷商？
愣了一會兒，他繃著臉，頷首道：
「悟了就好。」
喬摩悉面色虔誠，白藥的模樣倒映在他的瞳孔中，成為了一尊擁有無上智慧和大慈悲的光明佛。
仿佛那個在冰冷的雪原里，下令扒他皮的大祝從未存在過。
「弟子願發宏願，廣傳大乘佛法，渡苦海眾生見心中之佛，成心中之佛，若有一人未渡，誓不成佛！」
喬摩悉跪得腰背挺直，聲如洪鐘。
話音剛落，朵朵金蓮在虛無中盛開。
人道走後，天道的氣息瀰漫房間。
只見無數金蓮匯聚，化作了一件金紅袈裟，披在了喬摩悉身上。
天道認可了他的誓言！
因為他的誓言，不是我作佛時便如何如何，而是我若做不到，絕不成佛！
並且，依照他腦海里的佛法，這句話絕不是空話！
頓悟大乘佛法的他，明明可以立地成佛，卻為了拯救苦海眾生發下了此等宏願。
那金蓮匯聚的袈裟不是法寶，而是天道的一角，便是聖人也休想傷害披著袈裟的他。
喬摩悉甘願奉獻不求回報的大願，得到了天道的青睞。
身披袈裟，天地隨處可去，只有一人能阻止他傳播佛法。
那就是他心中的大智慧光明佛——白藥。
人道讓信仰與佛法一同在喬摩悉的靈魂深處紮根。
從此，他眼中的白藥，將會帶有一層真佛的濾鏡，慈悲、祥和、圓滿……
他匍匐在白藥腳邊，不斷懺悔著自己的過錯。
天吶，我以前居然想過要殺害真佛，這是何等的罪孽啊。
若沒有真佛，便沒有大乘佛法，眾生將身處苦海中永世不得掙脫。
「佛啊，弟子該從哪裡開始傳揚大乘佛法呢？」
喬摩悉問道。
白藥顯然還沒適應「佛」這個稱呼，沉吟片刻，道：
「先找個地方試試效果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