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蛇妖過壽

  雙嶺河。

  小山鎮。

  寒冬臘月，大早上天空便飄起鵝毛大雪，但河面並未結冰，反而像春天一樣溫暖。

  興許是百姓們上貢童男童女勤快，受到河神保佑，當地漁民在冬天也有口吃的。

  但上個月朝歌送了很多血紅色的稻種分發各地，就連偏遠的小山鎮，每家每戶也得到了種子。

  官老爺還說這些稻穀就算種在亂石堆里也活得了。

  朝廷下了死令，其它農漁之事可以繼續，但開春必須播種這種稻穀，違者全家貶為奴隸。

  雙嶺河底，一座頗為恢弘的水精宮中，一隻頭角崢嶸的蛇妖正在欣賞水中妖物的舞蹈。

  慠玖實力已在人仙巔峰，隨時都可能突破至天仙。

  它身上有龍族血脈，可惜是來自東海龍族最偏遠的旁系，加上它的母親血脈也雜得很，導致它都人仙了連蛟化不成。

  不過要是突破到天仙，便能將體內的龍血提純，成為一頭貨真價實的蛟。

  到那時，擁有天仙實力，東海龍族不說把它尊成座上賓，但混個武官噹噹想必沒有問題。

  或許和某條純血龍族打好關係，還能得到一些精純的龍血……

  若能蛻變為真龍，姓氏里的慠字，便能換成敖字了。

  慠玖想到這裡，不由得愉悅起來。

  這破地方已經呆夠了。

  身為龍屬，在水裡修煉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加上願力可以強化肉身，慠玖才願意在雙嶺河待這麼久。

  算算日子，已經有五百年了。

  期間躲過三十多次殷商大祝的巡狩，慠玖在山水神靈里修為或許不是最高的，但資歷一定是排在最前面的。

  突破在即，慠玖今晚要以大壽的名義給自己辦一場離別宴會。

  正當欣賞貝女舞蹈的身姿時，一隻蝦精恭恭敬敬地進入殿中。

  慠玖一揮手，貝女們停下舞蹈，躬身離開。

  「大王，請柬都送到了，可……」

  蝦精跪在殿中，半成人形，披著副鎧甲，欲言又止。

  慠玖眉頭一皺，寒聲道：

  「可是什麼？」

  蝦精連忙匍匐在地，顫抖著回答道：

  「那三岔河河神龍魚川不肯收下請柬，把卑職趕出來了！」

  慠玖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破口大罵道：

  「不識好歹的東西！要不是看它也有龍族血脈，本王才懶得搭理它！不就是得了天庭冊封嗎？擺這麼大的譜！」

  蝦精也是個聰明的，忙起身小跑到慠玖身邊，給它敲腿揉肩，諂媚道：

  「大王息怒，等您突破天仙加入龍族，定然能向天庭討個行雲布雨的正職，龍魚川到時候給您提鞋都不配！」

  慠玖聽見這些話，心中的氣消散了許多，冷笑道：

  「龍魚川現在就不配給我提鞋了，整個人間天庭冊封的山水神靈修為最多人仙，都是些血脈駁雜、爛泥扶不上牆的雜碎，豈能與我這條真龍比？」

  蝦精連忙附和道：

  「大王說得對，比不得比不得。」

  又消了一會兒氣，慠玖問道：

  「其它山水神靈呢？都請了沒有？」

  蝦精僵了一下，道：

  「方圓八百里卑職都去了，可小石山那片卻一個都沒找到，連個影子都沒有。」

  「嗯？」慠玖推開它，眼神不善道：

  「那地方的靈氣遠比人間其它地方充沛，雖然人族不多，但也聚集了許多山水神靈，光本王認識的就有十多個，你一個沒找到？」

  蝦精感受到慠玖的殺意，當即跪在地上磕頭不已，哭道：

  「小的哪敢說謊啊，大王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看，小的轉了幾十遍都沒找到啊。」

  慠玖頓時疑惑起來。

  難道殷商大祝又巡狩了？

  但也不至於全跑了吧？

  慠玖認識一個書生，氣息遠比它強，就在小石山附近的山水中擔任山神。

  一人一妖因為某個偶然的機會結識，一起擄走數百凡間女子玩樂了一段時間，關係還不錯。

  天仙不至於跑吧？

  殷商立國以來，還沒聽過有天仙被殷商大祝抓到的。

  「起來吧，」慠玖沉吟片刻，輕道：

  「還有誰沒找到？」

  蝦精劫後餘生般的鬆了口氣，回道：

  「除了小石山那片，其它的都收請柬了，說今晚一定會來，共有五十位山水神靈。」

  慠玖點頭，又道：

  「去小山鎮，讓他們再送三十個童男童女來，雖然儲備了幾十個，但要是不夠吃，本王這張臉可就丟大了。」

  「是。」

  蝦精領命離開水晶宮，提起自己的長叉浮出水面。

  不多時，它架起數丈高的水浪拍擊岸上的水神廟。

  那年老的廟祝正在打盹，忽然被驚醒。

  出來看到蝦精，她雙手合十跪倒在地，面色虔誠俯首道：

  「拜見使者大人。」

  由於蝦精經常替慠玖傳話，所以小山鎮的居民便把它當成了河神的使者。

  這老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狐假虎威，心狠手辣逼著旁人獻祭子女，被蝦精挑選成了廟祝。

  「通知鎮上居民，今天是河神大人的千年壽誕，速速挑選三十童男童女獻給河神大人，可保小鎮風調雨順，年年豐收。若是天黑前還未送來，便掀起大浪，讓所有人葬身水底！」

  蝦精說完，頭也不回地鑽進水中。

  老嫗大拜：

  「恭送使者大人。」

  隨後她回到鎮裡，以河神的名義把百姓都召集起來。

  鎮中心的寬壩，她剛站在高台上把事情說完，底下的人群便瞬間炸開了鍋。

  「三十個？上個月不是剛送了十個嗎？」

  「上哪兒找三十個啊！」

  「孩子們可憐啊……」

  忽然，一個漢子走到老嫗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廟祝大人，能不能問問河神，上貢成人可以嗎？我願意當祭品。」

  老嫗繃著臉，怒喝道：

  「不行！只能童男童女！」

  她指著漢子咬牙切齒，仿佛他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吳老三！你光棍一個！上貢和你沒關係就別說話！」

  她又看向眾人：

  「三十個怎麼了！伱們能在大冬天翻著價格賣鮮魚都是仰仗河神！」

  說完，老嫗立刻拿出一本鎮上居民的名冊，勾選了三十個有孩子的家庭。

  祭品一公布，在場的人有不少當場暈了過去。

  一個婦人臉色慘白癱倒在地，哭嚎不已：

  「孩子他爹才死啊！我不能沒有孩子啊！」

  老嫗冷笑不已：

  「你捨不得你的家孩子，他們就捨得？抽到你，你不獻祭觸怒了河神，到時候大家都不好過！」

  叫做吳老三的漢子實在忍不下去，衝上前推開老嫗，面對眾人高聲道：

  「大祝已經醒了！天神沒有拋棄我們！」

  「我們是被逼無奈才供奉異神，大祝不會懲罰我們的！」

  「大祝會殺掉異神！誰也不用交出自己的孩子！」

  「我要去朝歌向大祝告狀！誰跟我一起！」

  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人敢附和。

  河神近在遲尺，大祝卻遠在天邊。

  況且那種天神般的人物，是他們想見就能見到的嗎？

  老嫗砸在地上吃痛不已，吳老三面色漲紅，見大家都沒反應，當即喝道：

  「你們不去！我……」

  話還沒說完，他的表情瞬間僵硬，雙目迅速失去神采，沉默著跳下高台。

  隨後他走向某個角落，牽了三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出來。

  有人問他：

  「這是？」

  吳老三面色呆滯，輕道：

  「我買的。」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名冊，寫下三個娃娃的名字。

  一個叫白小藥。

  一個叫孔小宣。

  一個叫趙小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