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角手持繪製著玄妙咒文的陣幡,放黃龍真人入陣後,表現還算客氣。
「真人請。」
「道友請!」
截教的輩分太亂,身爲闡教金仙的黃龍真人沒法和他論,也不能論,乾脆用「道友」來稱呼。
袁角手中快速打出數道符印,之後搖動陣幡,寒冰陣隨之啓動。
十天君曾經花費數十年的時間,在北海更北,近乎是天柱邊緣的地帶採集先天玄冰,之後捕捉那些在極寒中誕生的生命,用它們的血肉精華淬鍊極陰水,融入寒冰陣的驅動中樞,一枚上古兇獸檮杌的犄角。
此時這枚犄角在極陰水的催動下,按照袁角陣幡的要求,散發出無窮無盡的北地寒冰,周圍環境隨之一變,整個陣法內的水行之氣達到頂峰,其餘四行被壓制到了近乎不存在的地步。
黃龍真人作爲龍族,天然擁有控水的能力,這也是他覺得寒冰陣自己可以來試試的原因,可此時他後悔了,就覺得吸入肺腑的氣息中全是帶有鋒利倒刺的刀片,他的內臟僅僅在陣法啓動的第一時間就受傷了。
寒冰陣內的黃龍真人看不到外界的諸多玄門中人,只覺得天地一片昏暗,鋪天蓋地的寒冰如同野獸獠牙,從四面八方涌來。
龍族強大的恢復能力讓他壓住傷勢,他單手提劍,快速劈砍蔓延過來的冰牙,同時掐指推算大陣的陣眼所在。
「哎呀!」他驚呼出聲,高高躍起,就見腳下也躥出無數道橫七豎八的冰刺,若非他是龍族修士,天生皮糙肉厚,剛纔那一下不光能刺穿腳掌,更能從穀道刺入,把他整個穿刺在原地。
陰險!這些截教弟子嘴上說什麼「只決勝負」,實際下手也太狠了!
上有漫天冰雪,中有無窮風雷,下方還有數不盡的冰刺,他左躲右閃,一時間疲於奔命,根本就沒時間去找陣眼了。
外界衆仙觀感不一。
大家只能看到陣內黃龍真人岌岌可危,看不到大陣所蘊藏的無數殺機。
這也是準提和通天約定,一陣一場的原因。
弄什麼三局兩勝、五局三勝的毫無意義,七天君的陣圖就是一哆嗦的事,要是約定一陣打兩場,七天君全得回碧遊宮。
原時空的燃燈帶闡教衆仙破陣,那都是先派一個己方陣營的道士或者凡人武將來消耗大陣威能,然後再派高手破陣。
燃燈的辦法是簡單模式。
如今絕對是地獄模式。
隨著大陣運轉,鄧嬋玉也停下數拂塵的動作,融合了兩滴祖巫精血,她對於地脈之氣的感應越發強烈,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地面,哪怕間隔極遠,她都能感受到大地中傳來的陣陣寒意。
這個寒冰陣一上來就催發出了全部威能嗎?袁角的心思很有意思啊,這是想趕緊贏一場,然後去西方聽課嗎
她能發現,幾位道行更高的仙人自然也能發現。
赤精子焦急地和廣成子商議:「截教金靈那廝口口聲聲說切磋,師兄你看,這哪是切磋的樣子,分明是要讓黃龍師弟上榜啊!」
太乙真人也附和了兩句。
彌勒那邊同樣在低聲叮囑弟子,不要貿然去挑戰七絕陣。
鄧嬋玉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她用過地烈陣,這些大陣的煉製初衷就過於極端,一上來就是絕殺,但是陣法操控者要是想手下留情,其實還是能做到的。
袁角想用大陣不受控制來說事,明顯是小看了衆仙的智力。
她覺得提醒不提醒也沒啥用,小心戒備就行了。
一刻鐘後,袁角把凍成冰坨的黃龍真人送出大陣。
按照約定,守陣成功的他要前往靈山聽經一個月,此時袁角的神情就顯得頗爲玩味,那是一種摻雜了拒絕和期盼的奇怪表情。
金靈聖母瞥了一眼,沒說什麼。
諸多截教弟子對著黃龍真人指指點點,似乎都很喜歡看到闡教仙人吃癟的狼狽模樣。
作爲赫赫有名的闡教十二金仙,打袁角這麼一個真仙,打成這樣?丟人!
太乙真人連忙取出九龍神火罩,噴出九道烈焰,化解黃龍真人身上的堅冰。
廣成子取出一枚仙丹,給凍僵的黃龍真人服下,這位倒黴蛋真人才悠悠轉醒過來。
「此陣極兇切不可疏忽大意」
留下一句話,黃龍真人就暈了過去。
姜子牙連忙讓弟子武吉把黃龍真人送走,凍成這樣了,這幾天就別走了,先去西岐大營裡暖和暖和吧。
鄧嬋玉遠遠觀察寒冰陣,這個寒冰陣能把黃龍折騰成這樣,換她入陣其實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無外乎就是祭出玄元控水旗硬扛,她的修爲比袁角高,靈寶等級也比陣圖高,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的扛下去,贏的一定是她,只不過這麼做不好看就是了,而且黃龍真人,他也沒靈寶啊
廣成子很惱火。
他看向彌勒:「彌勒師兄,截教袁角那廝重傷我黃龍師弟,師兄有何高見?」
他想知道西方教對於袁角的庇護到什麼程度,即使被元始天尊看重,他也不願意同時挑釁兩個大教。
肥頭大耳,笑得就跟彌勒似的西方道人連連搖頭,現在的彌勒還不是之後被如來佛祖排擠到南贍部洲,孫悟空見到都能調侃兩句的「東來佛祖」。
「都是玄門中人,何必鬧成這樣呢?貧道只知修煉,不通俗務,如今已經亂了方寸,還請師弟教我。」彌勒根本不接招。
鄧嬋玉閉目養神,也假裝自己是個路人。
廣成子手中暗戳戳地取出番天印,看向對面。
他怒斥道:「好一個只分勝負,不決生死,我黃龍師弟要是道行再差一點,今日可還有命出來?這就是你們截教的切磋方式嗎?」
七天君中排名最末,修爲只是剛剛達到天仙境界的張紹立刻反駁:「廣成子,休要胡言!我袁角師兄已經手下留情了,是你們闡教道人不識我截教陣法之精妙,抱頭鼠竄,苟延性命下來,已是僥天之倖,竟然還敢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