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趙公明說天地隱秘

  第798章 趙公明說天地隱秘

  這一個世代,時空可謂是有異常的穩固。

  大羅們,雖然都有挪轉時空的偉力,但卻誰都不曾如同敖丙的世代一般,各自在時空長河當中,開闢自己的漩渦——而是所有的大羅,都被約束在這統一的時空之下。

  在這天地之間,能夠開闢獨立時間循環的地方,便唯有那些在歷代殺劫當中,強者廝殺而產生的洞天。

  而在洞天之外的天地當中,能令時空扭曲的力量,極少極少。

  ——便是大羅,能撥動時空容易,但想要扭曲時空,卻是極難極難。

  然而此時,在這醫館當中,那時空,便仿佛是被大規模的扭曲了起來一般。

  無數的『未來』,便都在瑤池娘娘的這一眼之間,在敖丙的頭頂顯化,最後,那無數的未來,又被緩緩的收束,通向一個最終的統一——可在那最終的統一將要出現的時候,便又有無比的力量,憑空而出,將那要顯化的未來截斷。

  再一個恍惚過後,這時空的扭曲,便立刻是蕩然無存,就如同瑤池娘娘方才所見,只是一個夢幻泡影。

  但這又怎麼可能。

  以瑤池娘娘的功體,這天地之間,根本就不存在能讓她剎那陷入幻夢的人。

  「崑崙鏡。」瑤池娘娘沉下雙眼。

  她知曉自己所看到的,是什麼——等閒大羅難以在天地之間扭曲時空,但崑崙鏡可以。

  方才她所看到的,便是崑崙鏡的偉力,在此間顯化出來的『未來』。

  那亦是西王母讓她踏足人間的目的。

  見這青龍一面。

  想著自己所見到的未來,瑤池娘娘看向青龍的目光,亦是變得無比的和藹——當然,那和藹之間,也不乏審視。

  而這種審視,讓在青龍旁邊的蕈麒,極其的難受。

  就如同這一瞬間,只有他才是外人一般。

  ……

  還在治傷的時候,趙公明亦是帶著哪吒來到了此處。

  至於說一路上和他結伴的師兄弟們,則是都被叫回了金鰲島——便是青目城中的蕈麒道人,也不例外。

  還是魂魄耗材體系那麼一檔子事。

  在人間,人王盡起大軍,切割人族腐肉——在這過程之間,一些截教弟子雖然不曾攝入這魂魄耗材體系當中,但因為義氣,也還是被牽連到了人王大軍的對面,死在征伐之間。

  見得這一幕,金鰲島中,多寶道人和無當聖母他們一合計,乾脆便是將所有在人間的截教弟子——除卻歸於人王之下的以外,其他的,都召回了金鰲島,令他們避開這人道爭端,同門廝殺的同時,也當眾核查還沒有其他的截教弟子,被此事捲入,並且當眾懲處那些被查出來的,捲入了魂魄耗材體系的弟子。

  總之,自那白虎道宗的嬰鬼之禍以後,人間殺得人頭滾滾的同時,金鰲島上,也同樣是殺得人頭滾滾。

  還有那些大羅,亦是同樣在清查自家門下的弟子,看看是否有人涉足其間,要在人道平息此事之前,將手尾收拾乾淨。

  不客氣的說,整個天地,都是為此驚雷迭起。

  人間的八百鎮諸侯當中,更是有北海侯袁福通,因為與這些事牽連過深,難以擺脫,便乾脆是聯合了七十二路諸侯交相呼應,直接就豎起了反叛人王的大旗。

  又有諸多捲入此間的道人,宗派等等,紛紛往北海而去,共同抵禦人王所帶來的壓力。

  整個天地的局勢,都是亂成了一鍋粥。

  趙公明帶著哪吒一路而來,亦是堪稱一路血染。

  趙公明手中覆滅的道統,不知几几,而趙公明不方便出手的,那些人間的貴族等等,哪吒殺起來,也是毫不手軟。

  因為這件事,陳塘關的李靖,都接連往哪吒這裡發了十幾封的書信,要哪吒立刻趕回陳塘關去,只不過,這些書信,都被趙公明給壓了下來,絲毫沒讓哪吒知曉。

  只是,越是接近青目城這裡,趙公明便越是約束哪吒,不再讓哪吒出手擊殺那些人間的貴族。

  「北海的亂子不小,我那聞仲師侄,本來還在查這魂魄耗材之事,但也因為那北海之事,被迫將當前之事放下,去了北海鎮壓局面。」趙公明說著。

  「北海合兵,也不過諸侯七十二路——殷商八百諸侯,有四方之伯長,調和四方,北伯侯就這般認了輸麼?」敖丙笑著問道。

  「他不認輸又能如何?」趙公明搖頭,說著北海的戰局。「名義上反叛的,只是那七十二路諸侯。」

  「但在那七十二路諸侯之後,到底有多少諸侯支持,誰又說的分明?」

  「北伯侯的大軍,動靜漏得就跟個篩子一般,無論是大小部隊的調度,還是各種輜重補給,袁福通那邊,都是知曉得一清二楚。」

  「三個月的時間,雙方一十七戰。」

  「結果這一十七戰,北伯侯可謂是被按著頭打。」

  「連自家的封國,都被打掉了七成。」

  「若非如此,他又哪裡會向朝隔求援,有哪裡能容忍我那聞仲師侄兒,去決斷他國中的諸般事務。」

  「這些權力一旦交出來,又哪裡是那麼好拿回去的。」

  「一十七戰皆敗?」

  「他們這是連演,都帶一點兒演的啊。」敖丙亦是訝然。

  這人仙交織的天地,戰爭基本都是明牌,戰場上,比的就是各自指揮調度的本事,比的,就是各自對軍陣的駕馭——就算是北伯侯這邊所有的消息都泄露了出去,那在戰場上的勝負,依舊是兩可之間。

  無論北伯侯如何調整,一十七戰全敗,那只能說明一件事。

  北伯侯麾下的諸侯,不但有人賣了北伯侯的消息,那大軍當中,更是有人直接在戰場上耍起了手段,故意將戰場的局勢給攪散。

  不然的話,北伯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輸成這個樣子——自家的封國,都丟了七成,北伯侯麾下的人道甲士,還剩下多少,可想而知。

  這十七戰下來,北伯侯輸得有多麼慘烈,又可想而知。

  四方伯長,便是人道當中的四根天柱。

  如今,這四方天柱當中的一根,搖搖欲墜——這可以說是撼動整個人道的大變。

  「自人族崛起以來,天人相爭之勢,不下十次。」

  「如道友這般,幾乎是要繃斷人道四分天柱的大變,就算是放到玉皇的面前,都是值得一提的大功了——能在玉皇的戰績當中,排到前三。」趙公明搖頭晃腦。

  旁邊,哪吒抱著自己的火尖槍,閉目沉思,心神在這火尖槍當中,一點一點的滲透。

  這是路上的時候,截教弟子教給他的法門。

  以心神與這神兵相合,然後在舞動神兵時,根據自己的感覺,逐漸的往這火尖槍的攻勢當中,一點一點的添加別的東西,比如說渾天綾,乾坤圈等等……

  而這法門對哪吒而言,可以說是卓有成效。

  只這麼遊歷了一小段時間,哪吒就有了些要被截教弟子給帶歪的感覺。

  至少,在法門這方面上,已經是逐漸的和太乙所傳的森然有度有了區別,逐漸的往截教的隨心所欲的方向發展。

  什麼火尖槍,什麼乾坤圈,什麼渾天綾,在哪吒的手中,已然是在逐漸的,往不分彼此的方向流轉。

  總之,便是這一路上,一方敢教,一方敢學。

  到如今為止,就連教得最起勁兒的趙公明,都有些看不懂,哪吒到底在自己這裡,學到了些什麼東西。

  三件不同的先天靈寶,更是有了要被熔鑄成一體的趨勢,化作一件前所未有之兵刃的模樣——他們教的,分明就不是這個。

  「或許是多年不見,師伯又有什麼玄妙秘法傳了下來。」

  「不然的話,兜兜轉轉,又怎麼會回到了闡教的煉器法門之上,太乙道友見了,想必是不會責怪我。」趙公明瞟了一眼哪吒抱著的火尖槍,飛快的收回目光。「煉器之法,闡教之根本大道也!」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聞太師在北海和袁福通對戰。」

  「而在人道福地,則是黃飛虎和西伯侯的聯軍,在排名單,一個一個的肅清那些諸侯國當中的陰影。」

  「正是。」趙公明點著頭。

  「這一場戰爭,隱隱有人道分裂的跡象——人道內部的那些陰影,似乎是想要寄希望於北海的戰局,以此令人王屈服。」

  「而人王這裡,則是發了狠,要和這些陰影賭一把大的。」

  「要看是這些陰影,先一步扶持出北海的人王來分裂人道,還是在他們分裂人道之前,先將他們清剿乾淨。」

  「道友你這段時間在養傷,不曾親眼見過外面的局勢。」

  「先是人道大軍,將那些長生魔賊,逼近他們的洞天,然後姬昌在鹿台,調動人道神器,直接將那洞天給打成齏粉……」

  「我從白虎道宗至於此間,一路上,都見證了十六個洞天給打成齏粉了。」

  「我是真沒想到,人王發瘋,姬昌居然還陪著他一起瘋。」

  「這一次,無論那長生魔賊的背後藏了哪些人,多半是要大敗虧輸的。」趙公明感慨。

  「長生魔賊背後,還有大羅的手筆?」聽著趙公明的言語,敖丙再次詫異。

  長生魔賊的源頭,是人族的貴族們想要在修行之外尋求長生而誕生的一個組織——然後,一些仙神因為某種野心,也加入到了這個組織當中。

  在敖丙的預想當中,這個組織當中有太乙,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這組織的背後,怎麼可能會有大羅的存在?

  那些大羅,能通過這組織,獲得什麼?

  總不至於,是為了那些研究長生的資料吧。

  「就如道友所想。」趙公明點著頭。

  他們截教和人道的牽連,相當的重,故此在這長生魔賊顯化過後,他們一些好奇的截教弟子,也查過這長生魔賊的來歷——而在查證過後,一無所得,他們就知曉,這長生魔賊,必定是源自於大羅的手筆。

  而且不是一位大羅,而是諸多的大羅,都各自在其間信手落了一子,然後等著收割。

  「生靈的存在,就意味著無窮的玄奇。」

  「尤其是生靈的真靈,更是有著無窮的隱秘。」趙公明說著天地之間的秘密,又指了指自己的頭顱。

  「最為古老的時代,龍鳳三族為了戰爭而推演秘法,煉製靈寶,不知道殺了多少的生靈來作為試驗。」

  「真說起來,三族的罪孽,與其說是打壞了天地,還不如說是三族大戰之間,為了開創針對性的秘法和靈寶,而無情的屠戮了太多的生靈,用太多的生靈,當作研究的耗材。」

  「同樣,也正是因為用無數的生靈來作為研究的耗材,當時的龍鳳三族,亦是天地之間的最強,便是我教教主的功體,以及在功體上增進的速度,都比不過那三位。」

  「那個時候,甚至是某些強者,都被三族捕獲,成為研究的耗材。」趙公明說著天地之間的辛密——時代的變化當中,很多歷史,都被徹底的埋葬,更是不至於文字,也唯有他這樣的聖人弟子,以及某些經歷過那些時代的大羅,才能知曉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在三族淪喪過後,天地之間的強者,為了更進一步,便不知道有多少人,走上了三族的老路,以無數的生靈作為耗材,或是為了推演神通,或是為了增進功體,或是為了不成為別人的研究材料。」

  「那一個時代,可以說是天地之間最混亂的時代。」

  「用而今的言語來講,那叫做巫妖時代——巫族和妖族,相互廝殺,而無數的強者,則化身為巫族或是妖族之眾,肆意的用天地無量生靈作為研究的耗材,誰若是慢了,誰就成為耗材。」

  那一段歷史,只是說起來,趙公明的臉上,都是心有餘悸。

  「那亂世,一直持續到,媧皇,太清師伯,玉清師伯,以及師尊登聖為止。」

  「而後,便是巫妖的滅亡,天地之風,為之一清。」趙公明說著那巫妖之戰的真相。

  巫妖之戰的慘烈,比起三族大戰,尤有過之,但最終,卻是三族的結局比巫妖更慘烈,原因就在這裡。

  是三族,開了那個頭,而巫妖,只是三族動亂的後續而已。

  而且,巫族也好,妖族也好,都只是一個『團體』,而非是具體的種族。

  「但就算巫妖滅亡,那研究生靈所帶來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留在每一位強者的記憶當中。」

  「於是,就算是六聖臨於天,但也依舊會有強者,以那生靈作為耗材。」

  「只不過,他們做的更加的隱秘。」

  「而這長生魔賊,便由此而來。」

  「對於人間的貴族而言,那是肉體凡胎而得長生的無上密法——但對於那些大羅而言,這卻是對生靈最本質的剖解,對他們的道途,有無上的精益。」

  「而且,那些大羅都不需要親自參與到這件事當中,只需要隨便的提出一個猜測,一個可能,便自然有無窮無盡的生靈,會去給他們驗證這種可能——所以,那些強者們,只需要定期的去往那些洞天收割這名為成果的資糧,便夠了。」趙公明說著這長生魔賊的本質。

  「而且,人族作為天地主角,他們的存在,更是比任何一種生靈,都要玄奇的造化。」

  「再加上以長生為餌,能禍亂人族,壓制人族的潛力,故此,這長生魔賊,便在人間紮根。」

  「原本,長生魔賊雖然為禍,但他們所禍害的生靈,平攤下來,也不值一提,就算有人要查,但查到一般,也只得不了了之。」

  「故此自殷商立國以來,數代人王的清剿,非但不曾令這長生魔賊銷聲匿跡,反而是令他們的牽連,日益廣大。」

  「奈何,人族的那些天才,當真是不同凡響,竟真的是將那些作為實驗品的凡人的價值,給榨取得乾乾淨淨。」

  「那積累了無數年的魂魄,其間的嬰鬼,於一朝之間爆發出來。」

  「便是驚天動地。」趙公明指著白虎道宗的方向。

  「這般的局勢之下,肅清長生魔賊,便已然是天地的共識——其背後的強者們,也都已經掃清了收尾。」

  「所以此時,便只是這人道的博弈。」

  「但有一點,便是挑破了此事的道友你。」

  說到這裡,趙公明便突然對著敖丙一笑。

  那一笑之間,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森然魔性,便似乎是要將敖丙給生生吞吃了一般。

  「不知道多少強者定期收割的莊稼田,因為道友你,而不得不毀去。」

  「你猜那些強者,會如何看待道友你呢?」

  「道友現在,可曾後悔?」

  「真是好一個時代。」敖丙愣了良久,也沉默了良久,然後才是笑了起來。

  「再白虎道宗時,那無數的強者紛紛出手,他們對那些嬰童的憐憫是真。」

  「卻不想,他們的殘忍,亦是真。」

  「有趣,當真是有趣的。」

  「公明道友,我對這時代,越發的有興趣了。」

  「不過,既然那些強者的憐憫是真,那便代表,天地之正,依舊還是天地之正。」

  「我倒要看看,我持正而行,又有誰能奈我如何?」

  敖丙一邊說著,一邊又抬起頭,便似乎是在對著天地之間的那些強者言說一般——儘管那些強者,並不能看到這醫館當中所發生的事。

  「持正而行。」另一間屋舍當中,做老婦人打扮的瑤池娘娘看著不遠處的敖丙,神色越發的恍惚。

  那意氣風發的模樣,實在是令她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對了,依道友所言,這人間狂瀾已起。」

  「我卻是無意捲入人間波瀾,不如趁著那風波,還不曾蔓延至此,你我繼續往武夷山去,如何?」敖丙對著趙公明說道。

  「往武夷山去,自無不可。」趙公明說道——這些時日以來,他雖遊歷,但有著截教作為後盾,他卻是早就將武夷山的情況,查了個清楚。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敖丙依舊想要往武夷山去,但敖丙要去,他陪著也就是了。

  只是……趙公明以質疑的目光看著面前的敖丙。

  「以道兄當前這殘軀,還強要往武夷山去,我只怕是道兄走不出這青目之國,就要迴轉過來求藥了。」

  「這有何難。」敖丙低頭看了看自己。

  衣衫之下,胸腹之間,依舊是空空如也,點點元氣,在其間翻轉,試圖令那血肉重新生長出來,那生長的速度,極慢極慢,而且,隨著敖丙的動作,那才長出來的血肉,也立刻是隨之崩解,重新化作虛無。

  仙神就是如此——受傷不易,養傷,更是不易。

  言語過後,敖丙便是抬頭。

  龍吉公主此時,便正帶著新熬的藥湯來到敖丙面前,將藥湯遞給敖丙過後,便是抬起敖丙的一隻手胳膊,在其上施以針此之法。

  敖丙也順手接過藥湯,一口飲下,然後對龍吉公主發起邀請。

  「我欲離此人間,往武夷山一游,道友可願同往。」

  「咳!」

  「咳咳咳……!」聽著敖丙的言語,對面的趙公明,立刻便是被嗆到一般,猛地咳嗽起來,咳得氣血上涌,令有些黑色的面孔,都變得發紅。

  他做夢都沒想到,面前的青龍,會如此的大膽。

  ——要知道,那老婦人,也就是面前這位『龍吉道友』家的長輩,可還看著這裡呢!

  就算是他們截教浪蕩狷狂的作風,都做不出這種,當著人家的長輩,拐帶人家女兒的行徑來。

  更不要提,那老婦人和這『龍吉道友』的特殊身份了。

  劇烈的咳嗽過後,趙公明便是緊緊的閉上了嘴,更是將自己心頭涌動的雜念,都盡數斬滅。

  因為在另一邊,那老婦人的目光,已經是想著此間掃了過來,那目光,凌厲而又嚴肅。

  趙公明的反應如此,還在給敖丙施針的龍吉公主,反應就更大了。

  敖丙言語落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幾乎呆住。

  在敖丙手上,刺了一般的金針,都忘了繼續刺下去。

  「你……」

  「你……」

  「你……」她盯著敖丙,連著說了幾個『你』過後,這才是急急忙忙的,將那一套針法施展完畢,然後逃一般的,躲進了屋子當中。

  「你這登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