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仙與人技藝的巔峰碰撞
來者,不是別人,便正是闡教太乙真人!
「闡教太乙,見過青龍道友。」太乙真人向著敖丙一禮,姿態和善,但不無警惕。
「看來,道兄已經回過崑崙了。」敖丙還禮,只看著太乙真人的臉色,敖丙就知曉,太乙真人已經是去過了崑崙,並且從元始天尊處,知曉了什麼。
「願於道友左右,做個見證。」太乙真人說道。
他本來早就該出現在敖丙身邊了。
只不過,他對哪吒溺愛,自然不會錯過這一次將哪吒從泥潭當中帶出來的機會。
所以,從崑崙山出來過後,他先是去了陳塘關,費了好大的功夫,這才說服了李靖夫婦,讓他們允許自己將哪吒從陳塘關帶出來——當然,一起帶出來的,還有那六臂鎮海機甲。
之後,才一路追著敖丙的蹤跡而來。
「道友倒是做的好大事。」太乙真人和敖丙並肩而動,一起往白虎道宗而去。
「洞天當中一切,都化為烏有,痛快固然是痛快,乾淨也算是乾淨。」
「只是道友可知,你這麼一動,卻是令自己,落於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步。」
「天庭當中,有天神提及,你在那人道洞天當中,將那無數的嬰童,盡數付之一炬,殺孽太過。故此諫言玉皇,令天將將你拿至天庭問罪。」
太乙真人說著,一副對那洞天當中所發生的事,了如指掌的模樣,天庭當中的大小變化,在他面前,更是沒有絲毫秘密的樣子。
「那玉皇同意了嗎?」敖丙向著哪吒也拱了拱手。
「玉皇當然是不置可否。」太乙真人臉色平靜,「他若是有這樣的擔當,敢下這樣的決斷,我闡教弟子對他,又豈會這般態度。」
他說著自己對玉皇的認知。
「玉皇,哪裡都好,有眼光,有決斷,也能著於大局,更能忍辱負重。」
「但獨獨一點,就是沒有擔當,不敢負責。」
「為天帝之間,他行於天帝,和諸多大神通者論及天地之未來,諸般謀劃,諸般布局,都是說得有模有樣,令眾人嘆服。」
「但誰曾想,他真的成為了天帝過後,會如此的瞻前顧後?」
太乙真人說著——當初玉皇求眾人支持他登天為帝的時候,第一站,就是崑崙。
彼時,闡教的弟子們,都被玉皇的設想,說得心潮澎湃,對其大力支持,甚至於,一些大神通者不願意見玉皇的時候,都是他們這些闡教弟子,借了聖人的名聲在其間代為轉圜,再加上西崑侖的鼎力支持。
如此,才有了玉皇登天為帝的事。
但誰想到,玉皇登天過後,會是這個鬼樣子。
這才是闡教弟子們,對玉皇極其不屑,對玉皇的態度,極其苛刻的原因。
因為他們都覺得,自己被玉皇給騙了,被玉皇給利用了。
若非是因為這天帝的事更換起來,影響太大,玉皇這位天帝,亦是一開始就得到了闡教支持的話,闡教的弟子們,搞不好都要籌謀再換一換天帝的事了。
「道友,人間風傳,人王帝辛有舉城登天,化人王為天帝之志,此言,源於道友,卻不知道友對此,作何考量?」
太乙真人毫不在意的說著在這天地之間,堪稱禁忌的話題——而當太乙真人出現在敖丙身邊的時候,天地之間,不知道多少落到敖丙身上的目光,都悄無聲息的縮了回去。
畢竟,闡教弟子的脾氣,素來不怎麼好,闡教的那位聖人,也素來護短。
沒有人願意因為這多看一眼少看一眼的事,和太乙真人發生衝突。
相比於窺視必定要往白虎道宗去的青龍的行動,闡截兩教都派出了對外的行走和青龍一道,這件事所帶來的影響,以及這後續的變化,才是值得每一個人將當前的事都放下來,然後去細細的深思。
截教的支持。
再加上闡教的支持。
沒有任何人能想到,就一個恍惚的功夫,原本在天地之間的地位極其卑下的龍族,便是在一躍之間,要化作天地之間最頂級的種族一般。
所有立足於四海的勢力,便都在斟酌,從此以後,該以怎樣的一種態度來面對龍族。
還有此時正分散在四海的,分別往四海龍宮,以及那些小龍庭處勸說諸多龍族往東海龍宮去的東海使者,他們的待遇,也是一下子就比先前好了很多。
——截教對龍族的支持,並沒有很多人在意,畢竟,截教的風格,就是廣結善緣,隨心而動,他對龍族敞開大門,不代表截教會將龍族的事,當作自己的事,就算龍族和其他勢力發生了衝突,被其他的勢力所羞辱,截教也並不會認為自家的顏面受到了損傷。
但闡教對龍族的支持,那就截然不同了。
闡教護短,其所護的,不僅僅只是自家弟子,還包括自家盟友——在闡教都表現出了對龍族的支持過後,若是這個時候,還有人給龍族擺臉色,在明面上為難龍族,那闡教弟子,便會認為自家的顏面,也受到了傷害,然後出手。
所以,先前對東海使者避而不見者,以及橫加奚落者,此時都是一反常態,將那些使者當成了座上賓。
尤其是那些託辭閉關的人,除卻真的在閉關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恰到好處的『出關』來,就算是真的在閉關的,也同樣是有最為親近的弟子或是道侶出面代為招待。
而在此時,最為尷尬的,無疑便是那些和西海,南海,以及北海龍宮接觸的勢力。
那些小龍庭還好,能立下小龍庭的,都是各自得了機緣而煉炁有所成的龍族。
但西海,南海,以及北海,這三處龍宮,便不一樣了。
——龍族一統,歸於東海號令,分裂的另外三處龍宮,雖然也不願,但在那所有真龍都能煉炁的法門之下,龍宮當中,其他的真龍,自然會向東海靠攏,非四海龍王所能控制。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一些勢力,便是和三海的龍王聯繫,表示能夠給這三海的真龍,一個煉炁的機緣,以此令三海龍宮,不至於直接併入東海,使得龍族統一。
可此時,那太乙真人帶著弟子出現在青龍身邊,和青龍並行的消息傳來,這些和龍宮勾搭的勢力,和龍宮勾搭的宗派,一個個的,便都是坐蠟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繼續和龍宮接觸,無疑是在闡教的面前,蹬鼻子上臉,可若是直接和龍宮切割,將放出去的話,全然不當一回事,那同樣也丟臉得很。
青龍的『暴戾嗜殺』,已經是通過天庭的某些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傳遍了四方,若是青龍因此殺上門來,又該如何?
這一切,無數的仙人,都發自內心的對人王生出了些許的感激。
若不是這人王不知用怎樣的法子說服了青龍,令青龍接下來清理陰陽的職責,他們而今,又哪裡有反應的時間?
說不得,那虎方王都當中所發生的事,就要發生在自家宗派當中。
……
人王如何?
聽著太乙真人的話題,旁邊的哪吒,亦是豎起了耳朵。
他好戰,好殺,太乙真人將他從陳塘關帶出來遊歷,不只是李靖夫婦不怎麼樂意,便是哪吒自己,同樣也不是很樂意。
畢竟,離開了陳塘關,他又去哪裡光明正大的,尋找那些廝殺的對手?
所以,聽著太乙真人的話題,哪吒的興趣,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
人王舉城登天——若真是如此,人間和天庭的戰爭,不知道會比現在激烈多少倍,到那個時候,又豈能少得了廝殺呢?
所以,哪吒的目光,直接就落到了敖丙的身上。
他很想知曉,這位論及殺性絲毫不比他低的青龍,在見了人王過後,有沒有看出來人王的心思。
天庭和人間的戰局,是會因此而緩和,還是會往更加激烈的方向蔓延而去。
「人王的心思,哪裡是那麼好猜的。」敖丙啞然失笑,順手就捏了一把哪吒頭頂上的發鬏鬏,哪吒本能的避開,但敖丙的手,便似乎是經歷過了千錘百鍊一般,輕輕鬆鬆的就落到了哪吒的發鬏鬏上。
在躲避敖丙的時候,哪吒本能的,便是對面前的青龍,生出了無窮的殺意和憤怒,那渾天綾,都被他扯了出來——然而,當敖丙的手掌真的落到他的發鬏鬏上時,他的怒火,便在剎那間戛然而止,他的心頭,更是為此生出了一陣莫名的熟悉感來。
就似乎面前這人,不止一次的捏過他的發鬏鬏一般。
但這怎麼可能。
旁邊,太乙真人看著這一幕,瞳孔亦是一縮。
「這人和哪吒的牽絆,竟是比我想像當中,還要來得深。」
元始天尊告訴他,青龍自『未來』而至的時候,太乙真人就猜到,這源自於『未來』的青龍,和他們闡教,和他自己,必定有所牽連——不然的話,他的法門,便不會在青龍的面前有所映照。
但他太乙作為大羅種子,和青龍有所牽連,乃是正常——可他的弟子哪吒,他在敖丙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本能的無防備,卻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哪吒乃是天生的殺星,殺性極重,故此,才以轉世的方式落入人間,在人間廝殺,以消磨那不必要的殺性。
這殺性之下,哪吒對外人的提防直達,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
可此時,哪吒在敖丙面前所表現出來的,發自於本能的無防備,那便幾乎是意味著,他對面前這青龍毫無保留的信任!
那是比起對自己這位師尊,還要來得重的信任。
這樣的信任,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未來之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發展?」太乙真人暗自想著,內心當中,竟是隱隱的生出了些許的嫉妒。
到現在,哪吒對他,都沒有這樣的信任。
「哪吒倒是與道友有緣。」太乙真人撫平心緒,然後笑了起來,「道友自太古而出,久經決斷殺伐,上次東海過後,哪吒在我面前,也時常提起道友手段。」
「正好而今哪吒在槍法上,有些瓶頸,不知道友,能夠指點一二。」
「瓶頸。」敖丙的眉頭跳了跳。
這一個世代當中,殺伐技藝有多深入,他是最為清楚的——尤其是哪吒這樣的人。
有太乙真人這闡教真傳言傳身教也就罷了。
最重要的,是那能直接接通鹿台的六臂鎮海機甲。
接上了那鹿台過後,哪吒再將自己的槍法數據上傳,便能調用鹿台的算力,推演自己槍法的變化,甚至在那算力當中和自己廝殺,以增進自己的技藝。
同時,鹿台當中,所有使用過鹿台的人,尤其是那些人族,他們的智慧,更是會聚於一處,以此來推演某種兵刃的廝殺法門——縱觀天地,其他的術法神通且不提,但只論及兵刃之術,那麼人族的兵刃之法,便是這天地之間的獨一檔。
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歷練出來的哪吒,雖然看起來年紀輕輕,個子小小,但其槍法的威能有多恐怖,便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也好,我亦想看看,而今的生靈,這廝殺的技藝如何。」敖丙點點頭,然後伸出一個手指頭。
看著這手指頭,哪吒立刻就明白了敖丙的意思,同樣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指頭。
下一個剎那,兩人便是以指為槍,在太乙真人的面前廝殺起來。
短暫的幾個回合之後,兩人所演練的『槍法』,就逐漸的趨同一致。
雖然彼此的細節,各有不同,但其大體,卻是一般無二,就如同是從同一條樹根當中生出來的雙生樹一般。
只是旁觀的太乙道人,都是如此,和敖丙面對面的哪吒,他的感覺,自然是更加的明顯。
指頭的交錯之間,哪吒的心神,便也越發的沉醉到面前的槍法當中。
恍恍惚惚的,他便只覺得,面前的青龍,已經消失不見——另一個自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同出一門的槍法,在另一個自己的手中使出來,卻處處都似乎破綻,根本就不如自己手中,經歷了鹿台無數次的推算以及無數次數據陪練過後所演化出來的完美,毫無破綻。
這樣的槍法,又是同出一門,明明就應該被自己一擊而破,可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