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人間事了天庭擾
看著那轟然散開來的紫微星光,南真道人頃刻間便是停下了腳步。
這前所未有的衝擊,令他的道種,都震顫起來。
他猜到了紫微帝君和四瀆大龍神之間,會有衝突,故此急急而來。
但誰能想到,會這麼快?
那可是天地之間最絕頂的太乙。
是紫微帝君。
是六御之一啊!
就算不提其實力,只說其身份,都是連大羅道君,都要有所顧忌,不敢輕易打殺的存在。
可如今,這位紫微帝君,隕落了。
更好隕落得如此的快,如此的乾淨利落。
推算這隕落的時間,便知曉,四瀆大龍神,在打殺這位紫微帝君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
可以說是在其問過了紫微帝君是否要入劫過後,便直接出手,將這位紫微帝君給斬殺在了鎬京城。
「鎬京的攻防,結束了。」一瞬之間,南真道人的心中,便浮現出了這樣的瞭然。
紫微帝君出現,然後被認出來,然後隕落在這鎬京城中。
這對於姬周『人道正統』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畢竟,在人族當中,紫微,便是人王的象徵——而今,連紫微帝君都隕落在了鎬京城,那豈不就是在明說,這一代的姬周人王,已然是徹底的失去了天命?
他沒有成為人王的資格。
在鎬京城的攻防之間,這種認知的出現,堪稱致命。
因為這意味著,守在鎬京城牆上的那些人王六師的士卒,都失去了作戰的意義,甚至於連存在的意義,都模糊起來。
他們是為了拱衛人王而存在——可如今,人王不再是人王,那他們所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他們現在的廝殺,又是為了什麼呢?
在這剎那的猶疑之間,戎狄的大軍,便已經踏上了鎬京的城牆……
「結束了!」驪山之上,驪女看著鎬京的變故,也同樣是做出了這種論斷。
但戰爭雖然結束,可驪女的神色,卻是無比的憂心忡忡。
死掉的紫微,畢竟是六御之一啊!
六御之議,便定下了六御的超卓地位。
而當前天地之間所明確的御,也不過只得四個。
可現在,只剩下三個了。
「被坑了!」空蕩蕩的玉山劍宗當中,敖丙同樣是頭皮發麻。
他面前的紫微帝君,攝萬千之星光,一擊氣勢洶洶——可當敖丙持素色雲界旗橫掃過去的時候,那紫微帝君,卻是直接主動撞到了素色雲界旗上。
一個沒有肉身,元神有缺的太乙,主動撞上了被催發威能的先天靈寶,結局如何,可想而知。
只剎那,這紫微帝君,便死在了素色雲界旗之下。
片刻過後,敖丙的臉色,陡然的舒展開來。
他看清紫微帝君的謀劃了——無非便是能阻止自己的話,就阻一組。
若是不能,便乾脆死在自己的手上,借自己的力量往輪迴一行,重塑根基的同時,順帶著,拿一位御的鮮血,來給自己的身上潑一盆無比麻煩的髒水。
那畢竟是一位御。
無論是什麼原因,一位御死在了敖丙的手中,作為天帝的玉皇,都能以此大做文章。
「以身入局,將自己當做棋子。」
「不愧是文王的長子。」敖丙看著那已經捲入鎬京城的戰火,收了素色雲界旗,緩緩往外——只能說,那履凡的紫微帝君,在剎那之間,就已經判斷出了當前的局勢,而且,也做出了最佳的選擇。
而敖丙,對這位過往極其低調的帝君,也終究是小看了那麼幾分。
「師弟,要往西崑侖避一避嗎?」驪女的身形出現在敖丙的面前。
斬殺了一位御尊而已——雖然註定會在天地之間引動狂瀾,但這種狂瀾,還吹不進西崑侖。
「不必。」敖丙沉下心神,回想著和人王起了風波過後自己的所行。
既然已經被人拿了先手,那躲到西崑侖,又有什麼用?
難道還要讓王母娘娘來替他處理手尾嗎?
若是如此的話,那天地之垢的流向,還看不看了?
「我倒要看看,玉皇打算從什麼地方著手。」
思慮之間,鎬京城中的人道之氣,已經四下散去,戎狄的大軍在其間橫衝直撞,徑直的撲進鎬京宮廷,不多時,燃燒的火焰當中,姬宮涅的屍骸,便已經是被那些戎狄的士卒給帶出宮殿。
南真道人的身形,也同樣是顯現在亂兵當中,其背後,則是護著一個青年。
正是姬宮涅的長子,也即是被姬宮涅所廢掉的上一個人王太子,姬宜臼。
「闡教南真,見過四瀆大龍神。」南真道人護著姬宜臼,一路殺上驪山,在敖丙和驪女面前一禮。
「四瀆大龍神容秉。」
「此戰,皆因人王不敬仙神,編排謠言而起。」
「而今,人王既以隕身為祭,還望神君為蒼生計,暫息雷霆之怒,罷兵迴轉,以免人王天命徹底崩塌,兵禍席捲五大部洲。」
一開始的時候,南真道人亦無法理解,為什麼明明是人王不干人事,可玉虛聖人卻讓他下山破除風雨,扶保人王。
而現在他明白了!
他要扶保的人王,根本就不是姬宮涅,而是面前的姬宜臼。
是要在姬宮涅敗亡過後,重新續上姬周的人王天命。
如此,才值得他這位玉虛親傳踏下崑崙山。
「我是我,戎狄是戎狄。」敖丙看著面前如臨大敵的南真道人,然後抬手揮劍,將戎狄送上來的姬宮涅的屍骸,身首兩分。
「姬宮涅既已身死,他和西崑侖的恩怨,自然便是一刀兩段。」
「至於姬周將戎狄開革出人道序列的恩怨,那是人族自己的事,和我又有什麼關聯?」
敖丙的腦海當中,有著無比清醒的念頭。
姬宮涅身死過後,他和人王的紛爭,就該結束了——天上,玉皇還對他虎視眈眈。
若是再拖延下去的話,令兵禍蔓延或是繼續擴大,那麼天上的玉皇,可就有得文章做了。
所以現在,就是和戎狄部切割的時候了。
「玉皇有令,四瀆大龍神掌天庭死律之重,不可長留人間,棄天庭法度於不顧。」
「四瀆大龍神和人王的恩怨已然了結,當速歸天庭述職!」兵戈止歇的時候,驪山之上,無窮雲光往四面排開,著甲的神人,率領無數的天兵天將,列於雲上。
那架勢,就是但凡敖丙不想要上天庭,這天庭的天兵天將,當即便要擺下大陣將敖丙給擒拿回去一般。
而在大軍之前的,赫然便是太白金星。
這局勢之下,便是太白金星這老倌兒,都是難以保持神色的平靜,頻頻的向敖丙使著眼色,生怕敖丙鬧將起來。
「師弟!」這般的情況下,白虎天尊驪女,亦是一手牽住敖丙,另一隻手,在暗處掐了法決。
其他的幾人,比如說龍吉公主,比如說金烏戰神等,也都各自引動了法力,大日之光,同樣是帶著落日熔金之勢,引於著驪山之上,令雲中諸多天兵天將們,都眼角冒汗。
——一看天庭的架勢,就知曉,那玉皇將敖丙喚上天庭,必定是不懷好意的。
「誠如玉皇之令,既然人間恩怨了清,我這掌刑之官,也的確是不好長留人間,免得天上一眾仙神,失了威懾,以至於行差踏錯。」敖丙將眾人都安撫住。
他並不想現在就和天庭鬧崩。
若是事態到了不可控的地步,那受損的,終究還是天庭本身——而受到影響最大的,則還是大天尊。
「龍君,請。」太白金星伸手引道。
很快,敖丙便和太白金星一起回到了天庭。
天庭上,玉皇的登位之典,已經結束,那些仙女力士們,正在小心翼翼的收攏各種被血光染得通紅的禮器以及旗幟。
而敖丙的目光,也在此間眾多仙神們的身上流轉。
——怎麼說的,這典禮上的仙神,給敖丙的第一感覺,乃是寒酸。
天庭的架構,已然很是完整——對外的征伐且不提,但天地內部的各種事務,便基本是由八部所執。
是為:雷部,斗部,火部,水部,財部,瘟部,痘部,太歲部。
除卻八部之外,又有諸多星君。
以及護持天規的巡察使,北極驅邪院等。
這些神祇,便是在實際上掌握了天庭各種實質權柄的正神,執行著天庭的每一道律令。
天庭的權柄,便是在這些神祇的『執行』之下,得以彰顯。
可此時,這殿中前來朝賀玉皇的神祇當中,八部之內,只有斗部和水部,全須全尾的在此。
另外的六部,雷部和火部及太歲部,只來了一部分——沒來的人,說是玉皇登位,引動了天地風雨的變化,大家閉關的要閉關,沒閉關的,要隨時調控風雨水汽的變化,所以沒空來天庭。
而財部,瘟部,痘部,則是乾脆一個人都沒來。
財部,是趙公明在帶著他們搞一個大事,實在是分身乏術。
而瘟部,痘部,則是託詞不詳,擔心病氣侵染了玉皇法體,故而不曾至。
天規法司體系之下,也只是楊戩親自來此。
北極驅邪院,同樣也只來了翊聖元帥一人——用翊聖元帥的話來講,北極驅邪院,執掌殺伐,肅清妖邪之分,一旦出手,便決不容情,此舉頗受眾神記恨,故此,北極驅邪院中每一位神祇的身份,都是隱秘,不可為眾人所知,所以難以前來拜見。
總之,雖然來的神祇不多,來沒來的,也都給了一個理由,算是給了這位玉皇些許的顏面。
不過,當敖丙來的時候,此間仙神的數量,卻一下子都多了不少。
那些先前託詞忙不過來的,要閉關的,擔心病氣的,等等等等,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這典禮上。
縱然是以玉皇的心機,看著面前的陣仗,臉色都肉眼可見的變得難看了起來,但也依舊是強壓著,只當那些多出來的化身不存在一般。
「陛下,小神有奏。」敖丙這邊,才和玉皇見禮,一位玄仙,便是出列在眾神面前告起了狀。
「紫微帝君,奉命履凡,調解四瀆大龍神和人王的恩怨,卻平白死於四瀆大龍神之手。」
「四瀆大龍神之行徑,如此酷烈嗜殺,幾如妖魔,豈可列位仙神?」
「還望帝君下旨,削其業位。」
出列的這位玄仙,身上星光流轉,有紫微之氣——一看就知曉,是紫微帝君所經營出來的道統勢力。
「調解恩怨,便等同於介入他人的恩怨。」
「既然選擇了介入他人的恩怨,那因這恩怨而死,自然便是理所當然。」
「哪有事後追究的道理。」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響了起來。
便正是來看熱鬧的金靈聖母,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天尊不是操持風雨,調和水汽無暇分身麼,怎麼突然就有空回了天庭?」玉皇打斷了金靈聖母的聲音。
「天地之風雨,雖然難以把持,但四瀆大龍神持呼風喚雨之法,執天地萬千風雨之變。」
「他既然已經歸轉天庭,那麼人間的風雨變化,便也同樣歸於天庭。」
「我雷部眾神,逐風雨同歸天庭,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金靈聖母把玩著手中的如意,身形,越發的顯得清晰起來。
「瘟部,痘部,亦是如此嗎?」玉皇目光往另一邊垂下。
「非也。」
「只是,四瀆大龍神久在人間,皆風雨而合人間諸般病災厲疫,又從兵禍殺伐之地折返。」
「我等擔心,四瀆大龍神有病疫之氣沾染,其迴轉天庭過後,那病疫之氣擴散,害及眾神,故而前來查看。」
瘟部之主,瘟昊天大帝呂岳從容開口,似乎埋怨,又似乎責備一般。
「龍君也是,既然從疫病聚集之處歸返,當先入天池,沐浴滌盪塵垢病氣,再入天庭方才穩妥,怎的卻如此冒失。」
呂岳一邊開口,一邊搖著手中的瘟旗,敖丙的身上,亦是頃刻之間,便有諸多的險惡瘟疫厲災湧現出來,被那瘟旗收走。
「玉皇召見甚是急促,我匆忙奉召失了方寸,以至於將瘟氣攜至天庭,險些病染眾神,還好有瘟君及時察覺,不然的話,眾神皆病,天庭停擺,可真不知要如何是好。」敖丙也是對呂岳賠禮道。
顯然,大家都是來給這位玉皇上強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