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杰展開手中文書,眉峰不禁緊蹙。
「黃兄恭賀之喜,小弟略知高府秘辛,願於醉仙樓深處詳談,司空尚風氣稟。」
黃杰心湖微瀾,紙箋化作碎雪,慮其萬一,竟親身咽下,而後淡然吩咐:
「調轉馬首,前往醉仙樓。」
……
醉仙樓,乃京城新興酒肆,幕後東主神秘莫測,財力雄厚,裝潢華美,菜餚珍奇。其中「琥珀蹄花」尤為食客所好。然而,此樓規矩繁複,一樓大堂、二樓雅座、三樓包廂,至於四樓,竟是會員專享。更令人瞠目的是,五樓拒人於外?
京城百姓眼界大開,如此傲骨酒樓,確是頭一遭見。
然人心皆有逆鱗,物稀則顯貴,醉仙樓越是擺出高冷姿態,權貴子女們越是蜂擁而至。
是日,四樓一間私密包廂內,四海商會公子司空尚風氣定神閒,攜白依依靜待太尉府黃杰駕臨。
遣人羽箭邀約黃杰,正是司空尚風的手筆。
今日相邀,只為共謀要事。
片刻後,黃杰翩然而至。
「司空兄,別來無恙。」
「哈哈,黃公子大駕光臨,小弟恭候多時,里請。」
黃杰身為太尉府義子,司空尚風則是赫赫四海商會繼承人,二人均為京城望族子弟,早有交往。
往日不過點頭之交,今日司空尚風突來邀約,黃杰即刻赴會,皆因此信函所載事體重大。
酒宴齊備,一番客套後,二人各自就座。
黃杰不拘小節,揮手示意隨從退下,包間內僅餘司空尚風、黃杰及侍奉的白依依。
白依依替二人滿酒,司空尚風舉杯笑道:
「高公子已逝,太尉府今後黃兄執掌,盼黃兄日後多多關照,乾杯!」
黃杰眸光微閃,一飲而盡,未多言語。
隨後,杯盞交錯。
黃杰心存忐忑,似無意間先開口問道:
「司空兄所言秘辛,究竟為何?」
自是指信中所言,高公子之隕。
司空尚風淺酌間答曰:
「此事稍後再議,小弟倒有一問,黃兄緣何求助七星盟,取陸謙與福全兩家性命?彼二人昔日亦是太尉府功臣……」
黃杰聞之色變,酒濺滿地,心中波瀾。
「呵呵,黃兄勿須緊張,莫非小弟唐突了?」司空尚風目光閃爍,玩味言之。
黃杰深吸一口氣,面色難看,沉聲道:
「荒謬,黃某不明司空兄此言出自何方,但雇凶之事,黃某從未染指!」
司空尚風搖頭輕語:「邀黃兄密談,自是握有實據,黃兄無需狡辯。不妨直言,我司空家於七星盟置有眼線,黃兄五百金雇其殺手,屠戮陸謙、福全滿門,更縱火湮滅痕跡,手段高明!」
真相揭曉,殺害陸謙、福全者非他人,正是黃杰!
高公子噩耗傳來那夜,黃杰速召七星盟殺手。令他不解的是,此事怎會被司空尚風察覺。
黃杰面色鐵青,沉默良久,終嘆道:「罷了,既已被司空兄知曉,是否有求於我?直言吧,黃某需如何效力四海商會,司空兄方能守口如瓶?」
司空尚風朗聲大笑,徐徐而言:「黃兄低估於我,豈以為我要以此相脅?」
黃杰微愣,疑惑道:「司空兄相邀,意欲何為?」
司空尚風灑脫一笑,「一來欲與黃兄結交,二來觀黃兄似有對付武植之意,恰我亦有此謀,何不攜手?」
黃杰略加思索,反問:「司空兄此舉,為自己,還是蔡太師府?」
「自然為己!」
言畢,司空尚風已對黃杰坦誠相告。
黃杰聰慧,稍加思索便明了,司空尚風似與其志趣相投,不甘心僅為太師府鷹犬,亦有登頂之心。
然,非有黃杰致命把柄在手,司空尚風斷不敢輕易亮底。
二者各懷鬼胎,一拍即合。
司空尚風計策直白,使黃杰迅速捕獲七星盟一殺手,該殺手將供述,乃武大武府以五百金購凶,殺害陸謙、福全滿門。
如此,武大買兇殺家,高府慘案亦順理成章歸咎於武府。
司空尚風助黃杰上位,料日後他需助力時,握有把柄的黃杰自當傾力相助。
此外,司空尚風透露,太師府曾密令七星盟捕獲武府探子十數人,正囚禁拷問,一旦突破,武大派兇殺害蔡府十八掌柜的罪名即成定局。
握此殺手鐵證,太師府與太尉府定會在朝堂上對武大發起猛攻,即便武大以新糧南瓜功勳在身,恐亦難逃一劫。
計謀既定,黃杰與司空尚風滿意而散,各歸其巢。
唯黃杰心中隱有酸楚,自身軟肋現握於司空尚風之手,往後或受制於人。
黃杰再不敢輕視這位四海商會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