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頗為順暢

  於大理寺之內,武大郎乃是一奇人,無論新舊僚屬,即便未曾謀面,亦聞其名,武大官人昔日在監牢中所展現之機智無人不曉。

  步入大理寺,各衙役紛紛施禮,皆恐不慎觸怒這位顯赫人物,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此時,高太尉府的吳管事前來報案,目睹此景,不由氣得面色鐵青,怒斥道:

  「堂堂大理寺,國之棟樑,竟對一名嫌犯敬畏有加,此番前來豈是受審,簡直是歸家般的悠哉,成何體統!」

  吳管事約莫四十有餘,鷹鼻鼠目,八字鬍須,身為太尉府總管多年,平素自帶威嚴,今番盛怒之下,其勢如山洪暴發,令大理寺諸人皆噤若寒蟬,不敢妄言。

  衙役心下哀嘆,武大官人尚未應付完,又來一位更為跋扈的吳管事,這日子真是難熬。

  武大並未理會,先行向堂上大理寺卿行禮,言道:「武植,拜見寺卿大人。」

  大理寺卿如坐針氈,受禮後急忙起身還禮:「大理寺卿孫少哲,參見縣子大人。」

  吳管事聞言大怒,端坐椅上,對孫少哲呵斥道:「汝身為大理寺卿,位高權重,足以審訊五品以上官員,何故向武植行此大禮?此舉若傳揚出去,恐惹世人嘲笑,損及大理寺威望!」

  孫少哲眉頭緊蹙,礙於吳管事身份,未敢多語。

  而武大卻笑顏盈盈,緩緩走近。

  吳管事一愣,隨即諷刺道:「乳臭未乾的小兒,莫以為得了縣子身份便能肆無忌憚!此乃京城,非你那陽穀小地可比!」

  武大點頭道:「說完了?」

  吳管事又是一愣。

  「既已言盡,便輪到我了!」

  未待吳管事反應,武大猛然一掌,將其扇倒在地,清脆之聲響徹大理寺,一片死寂。

  吳管事乃高俅心腹,地位僅次於高俅義子,深受高俅信賴,幾乎可為半個太尉府做主,眾人無不敬讓三分。而此刻,因一言不合,武大竟不顧其身份,掌摑於他。

  吳管事被打懵,嘴角滲血,難以置信地望著武大,片刻後尖叫道:「殺了他!武植公然傷人,視大宋律法於無物,大理寺皆是木偶嗎!?」

  眾衙役左右為難,欲扶起吳管事,卻被武大一瞪攔下。

  武大走向吳管事,一腳踏住欲起身的他,淡淡言道:

  「吾之爵位雖不高,卻是聖上親封的正五品縣子,你又算是何物,入大理寺竟敢頤指氣使,堂而皇之坐在椅上?誰人慣你這等惡習!老傢伙,說到底你不過是個無官無品的管家,於本縣子面前咆哮,你有何資格!?」

  吳管事趴地不起,狂吼道:「武植,你好大膽子!老夫必……嗷!」

  武大刻意踩在其手上,加重力道,裝作未見,續道:「本官至大理寺,禮遇寺卿自是應當。然吾乃正五品,寺卿為從七品,彼回禮並無不當。即使有失禮之處,也非你這老朽所能指摘!勿以太尉府為靠山便張狂不已,實則僅為一犬吠之徒。非我父,何須姑息!?」

  言畢,武大佯作剛發現踩到吳管事之腳,「哎呀,失禮,未曾留意。」

  此言一出,吳管事幾欲吐血,內外交困,痛不欲生。

  武大伸手欲扶,吳管事怒道:「滾開,不必你假慈悲!」

  正中下懷!

  武大嘴角微勾,鬆手之餘反加重力,將吳管事再度拽倒,重重摔地,下巴著地,狀如犬食糞便,滿口牙齒或已搖搖欲墜。

  寺卿孫少哲實在不忍,上前扶起吳管事,嘆道:

  「吳管事,吾敬武縣子,非僅因其爵位,更因其為朝廷獻上新糧南瓜,大大緩解民生疾苦,望你能理解。」

  吳管事臉色鐵青,怒髮衝冠,怒氣衝天。

  他甩開孫少哲,大步流星而去,撂下狠話:「孫少哲,等著我老爺參你一本!」

  真是恩將仇報!

  武大眸光微斂,對孫少哲道:「寺卿勿憂,高太尉若上奏彈劾,吾願為證。」

  孫少哲苦笑搖頭,道:「此位本就樹敵無數,諸多朝臣對我本就側目。若高太尉稍加挑撥,吾……罷了,罷了。」

  言辭之間,儘是落寞。

  武大心中暗記此事,對孫少哲的好感油然而生。

  吳管事那老不知羞恥之人離去後,餘下的查問,實則是交談,進行得頗為順暢。

  無論孫少哲如何問,武大皆是重複與高達所述,堅稱林沖無辜。

  孫少哲為此亦感頭疼,高太尉府僅是懷疑,無確鑿證據,武大拒不承認,大理寺又不敢施以重刑,只得拖延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