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別來無恙

  被高位權重的高太尉逐出京城的高衙內,度過了無數無佳人相伴的寂寥長夜,心感孤清與寒涼。

  而今宵,高衙內不顧僕從勸阻,毅然決然踏入廣濟河畔,包下一艘華美畫舫,沉醉於那溫柔鄉水,享其左攬右抱之樂。

  君莫言,高衙內在外名聲不佳,然而其容顏確是風流俊逸,雖不敢言勝似潘安,亦相差無幾。

  加之他素日揮金如土,且精於閨房之事,畫舫內的佳人們倒也頗為傾心於高衙內。

  此刻,廣濟河上兩名花魁,春梅與秋香,正依偎在他懷中,輕撒嬌嗔,祈求歡愉。

  「大人,再飲一盞……僅此一盞……」

  「對呀對呀,再飲一盞……此乃奴家遠自陽穀購得的醇釀!」

  自古青樓女子,乃至後世歌廳麗人,皆因客官消費得利,故而極盡諂媚,勸酒不倦。

  懷抱溫香,二女又或明或暗以胸前豐盈輕蹭高衙內臂膀,引他心旌動搖。尤以春梅,稚顏如童雪兒,深受高衙內偏愛。

  然而,一聞「陽穀」二字,高衙內面色轉瞬陰沉。

  陽穀武植庇護林沖,猶如心間芒刺;更因武植入京,他高衙內竟被高俅逐出京城,心中憤懣難平。

  二花魁不明就裡,言語何處犯忌,卻深知如何以身姿惑人,盡力取悅高衙內。

  高衙內怒氣橫生,然肉慾難抑,遂決心將胸中怒火盡數瀉於二花魁身上。

  ……

  **時光比金貴。

  常言道,牛疲而田不廢。

  一龍戲二鳳,聞之極盡風流,實則對大多男子而言,無異於勞力之苦,尤其如高衙內這般早被聲色掏空的膏粱子弟,前戲磨蹭半晌,正劇卻草草收場,令二花魁好不尷尬。

  最為悽苦,她們還需偽裝歡愉,以迎高衙內之喜。

  只待高衙內離去,二女私下竊語,滿含鄙夷:

  「銀槍蠟樣,敗興之至!」

  「錢財到手便罷,待他離去,我姐妹再接新客!」

  「姐姐所言極是。」

  ……

  高衙內自命風流,常流連風月之地,然有一癖,即事後必淋漓沐浴一番。

  自視此為「潔身之道」,認定青樓女子污穢,可供玩樂,過後需洗淨自身。

  若武大在側,定嗤之以鼻,無知甚矣,若水洗能解萬憂,後世何來艾毒之患?

  此外,高衙內嗜洗熱水澡,亦因偶起雅興,與擦背侍女共戲水雲間。

  今夜如是,他已躍入特製闊桶,愜意泡浴。

  熱水之中,高衙內不禁浮想聯翩,猜想接下來步入的女子姿色如何。

  世人皆道男子好色,實則各有所好,環肥燕瘦,各取所需。

  高衙內情場老手,遍歷諸般女子,卻仍盼能遇見令他眼前一亮之人。

  此廣濟河,他曾是常客,偏愛春梅,因她與童雪兒頗有幾分相似,前文已有述。

  誠然,太尉府與童府交惡,而高衙內對童雪兒情愫深厚,遺憾童雪兒從未對他假以顏色。

  高衙內非但不惱,反如牛皮糖般,執著追求童雪兒。

  此舉不僅因童雪兒貌美,更重要的是童雪兒乃大將軍童貫的掌上明珠!

  一旦贏得童雪兒芳心,未來,他或將拋卻高衙內之名,一躍成為童府乘龍快婿。

  那是權勢熏天的童府,誰不艷羨,誰不覬覦?

  對於義父高俅,他並未過多掛慮。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高衙內堅信,為了美好未來,區區義父可拋諸腦後。

  更何況,童雪兒得帝王寵幸,在權貴子弟中非秘密,若娶了童雪兒,說不定就能間接成為帝王之半駙馬,區區衙內身份,豈能與之相較?

  念及此處,高衙內心頭熾熱。

  特別是憶起童雪兒嬌媚面容,高衙內不禁舐唇。

  正當沉迷於無數美好幻想,門扉「吱呀」一聲開啟。

  細微腳步聲近,高衙內嘴角上揚,倚於木桶之中,靜待佳人的降臨。

  佳人以手輕撫其面,高衙內笑開,心中卻有疑惑,為何此佳人手掌如此粗糲,似覆繭疤?

  非也!

  高衙內猛然睜目,同一時刻,口被緊緊捂住,一柄寒光閃爍的匕首,抵住了他的頸項。

  「高衙內,別來無恙。」

  淡漠之聲響起,高衙內覺得耳熟,卻一時想不起究竟是誰。

  隨即,他被單手扼喉,提離木桶,口中被塞入一雙臭襪,雙手被束於背後,丟在床上。

  高衙內不敢掙扎,他怕死,但在看清來人後,還是忍不住劇烈掙動起來。

  因為,來者竟是原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