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曰將就,衙役首領內心哀嘆連連,首次逢此等大理寺中猶自諸多挑剔之異類。
"速召人手,速召人手,替武大老爺仔細整理一番居所!"
一番清掃,新置草蓆,武大略一點頭,安然落座於草蓆之上,語氣淡淡續道:
"吾乏矣,欲小憩片刻,待吾覺醒,願得可口酒食,葷素各一味,配以佳釀一壺,足矣。"
語畢,武大遂臥於席,沉沉入夢。
未嘗聞此般跋扈,入大理寺竟尚求酒肉之歡。
衙役首領面露難色,心中苦不堪言。
武大於大理寺之舉,料不久便將街知巷聞,落入有心人耳中。
……
衙役甫離,武大雙目霍然睜開,神色凝重。
今日之事,實乃武大刻意為之,卻未能盡如人意。
眾所周知,武大向來厭棄朝廷之污穢,急於遠離汴京,重返陽穀一畝三分田,不願與朝堂勢力過多糾葛。是以初至京畿,便於城門逼韓棟心智崩潰。
韓家家長韓木呂,乃堂堂戶部侍郎,位高權重。武大原以為韓家必將興師問罪,或借權勢將其囚禁,孰料靜候一夜,韓家竟毫無動靜。
事不鬧大,如何引人注目?徒有空談,難以達成目的。
武大唯有苦笑,轉而投身其馬桶事業。
童路一現,武大心知終得良機,出門遇「貴人」也!
或世人皆以為武大懲治輕視他人的奴僕只為殺雞儆猴,實則不然,武大心中目標清晰,正是童路。
以武大現今身份,又何必與一犬奴斤斤計較?此舉有失身份,且非其本性。加之,武大本不屑於低俗之炫耀打擊,而堅持如此,只因欲徹底激怒童路。
若擊打戶部侍郎之子未能激起所謂上層波瀾,那麼今次對童大將軍之子動手,自當惡名昭彰,令人退避三舍。
是也,武大所需正是此效果,使眾人視己為愚鈍多金、易怒之人,令高官顯貴輕視之,如此,方能避免沉淪朝堂泥潭,方能扮豬吃虎,暗中積累財富。
然,黃杰一語,讓武大心生駭浪。
莫非,自己所行皆已為他人洞悉?
汴京,宋朝帝都,雖流言蜚語不斷,然大局始終穩定,猶如死水。
此乃天子腳下,非特殊之時,少有震撼人心之新聞。
然,武大老爺橫空出世,沉寂多時的汴京,終沸騰起來。
"喂,可曾聽聞?那新晉的武大老爺又鬧事了!"
"便是逼瘋戶部侍郎韓大人之子的那位武大老爺?"
"哼,確是武大老爺,但爾消息太過滯後矣。"
"哦?閣下此言何意?"
"韓家子乃詐瘋,武大老爺甫入獄,便即刻康復,四處呼冤,似欲藉此機會令武大老爺終身監禁。"
"入獄?武大老爺為何入獄?"
"此汝未知?武大老爺將童家二少爺童路打得鼻青臉腫!"
"唔……童家?此事非同小可!"
"誠哉斯言,汝亦知之。"
街頭巷尾,流言四起。
初時尚算可信,而後愈發誇張,此事愈傳愈變味。
傳言中,初入京的鄉巴佬武大老爺,為爭一絕色佳人,與童家童路大打出手,最終武大老爺狠心出手,為紅顏一怒,將童路打成痴呆。
總而言之,武植此輩,鄉野村夫,見識淺薄,好色易怒,此次得罪童家,恐不死亦將重傷,不久便將灰溜溜逃離京城。
誠所謂相見不如聞名,莫過於此!
皆因百姓私心作怪,常以京城人自居,鄙夷外來者。突聞武大這等偏僻之地的小角色在京中風光無限,豈能不妒?於是惡意抹黑,武大形象盡毀。
武植,人稱「愣頭青」!
不知是有心人故意為之,最終武大得此傲嬌綽號,一時風頭無兩。
其餘人暫且不提,武松聞此綽號,怒不可遏,欲尋謠言散布者理論,幸被林沖制止。
林沖阻攔亦付出代價,二人激戰二百回合,疲憊不堪。
......
近日大理寺內喧囂異常,實乃頭大如斗,求死之心油然而生。
太師蔡京之子,戶部侍郎韓木呂之侄韓棟,日日率眾喊冤,誓要置武大於死地;
童大將軍府某管家,亦日日刁難大理寺,言其二少爺童路頭部遭重創,若大理寺不嚴懲兇手,必拆了大理寺。
蔡系與童系兩大勢力雙重壓迫,大理寺壓力山大,大理寺卿,正三品大員,已「抱恙」數日,不朝亦不點卯,閉門家中養病。
市井中有「尿遁」之趣談,而官場面臨兩難,則以「病遁」為上策。
非病不可,蔡童兩家聯手施壓,然大理寺卿實不敢動武大,因由簡單——武大老爺乃奉旨進京,持有聖旨,非皇帝發話,誰敢妄言?
大理寺卿裝病,另有一因,亦與武大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