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心懷叵測的蟊賊,武功高低不論,皆明智繳械。
武府侍衛機智,恐有小動作,不屑親綁,擲去麻繩,眾目睽睽之下,賊人們自相束縛。
武府不費吹灰之力,盡擒賊人,西門大人終釋然,對侍衛吩咐道:「童英送來的強弩甚好,讓他再送一批,多多益善。另告之,武府又捕一批蟊賊,派人領回!近來何來如此多對武府不軌之徒?一批接一批,無窮無盡,煩不勝煩!」
「遵命!」二侍衛領命離去。
誠如斯言,除了蔡府等朝中不軌之徒,更有諸多江湖大盜,自信藝高膽大,企圖潛入武府竊寶,皆落入西門大人之手。
張平忽言:「今日之人數眾多,高手混雜,進退有度,定是七星盟之輩。」
西門大人自然明了此中厲害。
若陽穀能來此多高手,武大在京必遭空前壓力。
西門慶沉思片刻,淡然道:「罷了,鞭長莫及,無力助大哥。傳信給大哥,言陽穀無礙,武府一切如常,些許蟊賊已被擒,勿需分心,京城發展為要,他日吾等自會相投!」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蔡氏府邸於汴京對武大家族施展的策略,於陽穀被西門大老爺借水行舟,反施其計於蔡府血脈,且不費吹灰之力,輕取勝利。
此乃陽穀之地的團結之心,亦是武府在陽穀磐石之基與不容小覷的力量!
外界之人永難窺視陽穀凝聚之力,而今日之陽穀,稍有鄰里察覺陌生身影,便即刻向武府報聞。
一心同體之民眾無堅不摧,凡圖謀不軌之外來者,無處遁形,一舉一動盡落陽穀鄰里的關注之中。
除卻陽穀縣武府,今宵汴京城亦非寧靜之地。
四海商會那一記驚天轟鳴,雖未至於喚醒整座龐大的城池,卻已驚動四方權勢。
尤為肩負京畿治安重任的巡防營,兵馬速動,腳步聲與馬蹄聲轟隆作響,早已酣眠的百姓,在如此動靜之下,豈有安眠之理?
加之各方勢力派人探聽,飛檐走壁,一番折騰後,整個汴京仿佛「夢醒」。
黎民未知詳情,多有誤以為雷鳴,然而朝中顯貴迅速得知四海商盟之巨變。
皇城根下,多年未有此事,真乃驚天大事。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童府之內,更是忙亂不已。
童貫知武大前往四海商會,並派遣援手,而今商盟突生爆炸,他瞬即明了其中關節,定是七星盟,確切而言,乃蔡府之詭計。
武大無意將事態擴大,一心只欲救人,此爆炸絕非出自武大之手。
消息接踵而至,童貫旋即得悉,潛入商會之人盡數受困,武大進入地下秘室,通道崩毀,生死未卜。
童貫面色如水,心中猶豫不決,此事已然鬧得沸反盈天,與皇命相悖,是乘勢剷除四海商會,抑或是按兵不動,靜候佳音?
其餘種種尚存疑問,但有一事,他甚為確定,便是他絕不信武大就此隕落。
朝堂之上,與武大交集最多的莫過於童府。他見證了武大的崛起,親眼目睹武大化腐朽為神奇之能,須承認,昔日三道口一戰,他心中確曾閃過萬一武大隕落,便取其產業之念。
然自武大獻上南瓜之曠世奇功,加之北伐在即,童貫態度突轉。
童家權勢滔天,而其四子在其隱退後,竟無人可承童府重擔,故他決意傾力扶植武大,助其早日於朝堂立穩腳跟,待他致仕後,讓武大輔助童府下一代家主,鞏固童貫來之不易的基業。
那夜,童貫與武大密談至深夜,坦誠相見,將過往種種攤開,乃至他曾對武府起意之事亦告之武大,期以消弭嫌隙。
武大智者也,對此一笑置之,雖非一笑泯恩仇,然童府未曾真傷及武家,加之蔡京咄咄逼人,武大壓力重重,故對童貫並非全然排斥,決意與童家深度聯合。
惜乎,出師不利,武大與童家首度合作,共抗七星盟,卻落入蔡京之陷阱。
童貫心中搖擺,於童府等候消息的李師師同樣焦慮如焚。
童貫可等,而心系武大一身的李師師則等不得。
思慮良久,李師師終啟唇:
「童大將軍,小女子曾聞武大人言,再不瘋狂即衰老矣,小女子深以為然,將軍以為何如?」
童貫心神微動,目露沉吟。
李師師之言頗有無禮,更似催促他儘快作出「瘋狂」之舉,然面對柔情蜜意的李師師,幾人能不為之動容?
自然,以童貫沙場歷練多年,豈會因李師師一言便調動兵馬闖入四海商會?
然而,李師師所言不虛,於武大這等青年而言,確是瘋狂之時,而於他童貫,不瘋狂則……恐將歸塵!
李師師言下之意,便是此理,只不好直言耳。
「瘋狂……?」
童貫審視一生,看似順遂,實則如履薄冰,未曾有過真正出格,更別提瘋狂。
「確是,瘋狂!武植有雲,少壯不輕狂,老大徒悲傷。有時無需過於算計得失,況且,待到老矣,方覺未曾瘋狂,未曾留憾,那才是真遺憾!」
童貫心神震撼。
武大此子,語出驚人,世人皆求無憾,他卻言無憾方是真憾,細品之下,似亦有其理?
為避遺憾,一生謹小慎微,從未依心之所向,做出在外人眼中視為「瘋狂」之舉,實為遺憾。
童貫仰首,一嘆:「吾童貫一生馳騁疆場,駐守西北,世人竟不知我童貫之霸烈!罷了,今日,老夫便與爾等少年郎,瘋狂一場!」
李師師笑靨如花:「大將軍英武!」
童貫搖頭,玩笑道:「你這小妮子,確是不錯,武植有你紅顏知己,實屬大幸。他日若怠慢於你,來找老夫,老夫替你出頭!」
李師師俏臉含羞,心內卻是甘之如飴。
戀愛中的女子大抵如此,何況武大已有家室,她李師師能得童大將軍青睞,實為不易。
童貫起身,欲調八百親兵入京,輪椅上沉默至今的童睿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