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梁山派系之爭

  生於亂世,確切地說,是穿越到北宋這個戰火紛飛的時代,武大郎並非不願習武,他曾跟隨武松學習,然而事實證明,他不是練武的料。

  曾言道,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然木杵卻只能磨成牙籤,材質不對,再怎麼用力也是枉然。在武學之道上,武大郎就如同一根朽木,無論武松或西門慶如何雕琢,他始終無法掌握武藝。

  此刻,周侗慧眼識人,欲收武大郎為徒,苦盡甘來,喜訊從天而降,幸福來得太突然。這些日子,武大郎面對方臘和周侗,總是處於被動應對的狀態,如今,他終於有了轉機!

  不論能否學到周侗的一招半式,光是「周侗親傳弟子」的身份,已足以讓武大郎狂喜不已。周侗何許人也?他是盧俊義的師父,一旦成為他的弟子,武大郎便是盧俊義的小師弟,日後盧俊義若上門,武大郎無需費心應對,亮出周侗這把殺手鐧即可。再者,林沖也是周侗的徒弟,同門之誼,林沖還會離開武大郎,跑去梁山嗎?

  更長遠看,武大郎知曉周侗將來會收抗金名將岳飛為徒,一想到與岳飛同門,他內心歡喜得直顫。

  武大郎過於激動,一時未能答話,周侗略有不滿:「怎麼?做老夫的弟子,讓你武大郎的地位降低了?」

  武大郎立刻清醒過來,連連擺手,磕磕巴巴地說:「前輩您……是晚輩我……是我……呃……」

  面對周侗的青睞,武大郎確實失態,畢竟,這是盧俊義和林沖的師父啊。周侗嘴角微揚:「既然如此,還稱呼老夫為前輩?」

  武大郎隨即殷勤地為周侗按摩揉肩,親切地喚他師父。但他還是向周侗坦白自己曾學過武,只是始終無天分。

  周侗對此嗤之以鼻,審視著武大郎,淡然道:「不談你的根基,你已過最佳習武年齡。你這瘦弱的身軀,能學會幾招自保已是萬幸,還想成為武林高手嗎?」

  此言讓武大郎頗受打擊,內心受傷。他一米七五的身高,一百四十斤的體重,放到後世也算是半個翩翩公子,為何總被人這般貶低?

  然而,武大郎也從周侗的話中看到了習武的希望,不禁暗自欣喜。哪個男子不曾夢想仗劍走天涯,武大郎也不例外,但這需要高超的武藝。

  武大郎明白,周侗這麼做或許看中了他處事的機敏。周侗的兩個徒弟,盧俊義無意仕途,林沖已落草為寇,他想借武大郎實現當年的抱負,而且武大郎釋放了方臘,正符合周侗的意願。

  再者,君山會要試探武大郎,周侗乾脆住進武府,收他為徒,一來堵住悠悠之口,二來若有他人來犯,周侗也可助武大郎周旋。

  人越老,性格有時會如孩子般隨性,只是周侗的選擇對他本人來說,是好是壞,難以預料。然而,不論結果如何,武大郎都是獲益者。

  「武大郎拜周侗為師」的消息迅速傳遍武府,眾人奔走相告,西門慶、武松和林沖尤為驚訝。林沖驚於師父再次收徒,而西門慶和武松困惑於武大郎無武學天賦,周老前輩究竟意欲何為?

  他們剛提出疑問,就被周侗呵斥一番,還打算一人對抗二人,教訓他們一番。西門慶懊惱,武大郎心中暢快,以後西門慶再拿武藝嘲笑他,直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如今,武大郎已小有名氣,繼「煙花易冷」之後,因周侗再次震動江湖。周侗這位武林泰斗收徒,乃是江湖大事。

  武大郎不敢怠慢,武府大張旗鼓設宴,迎接賓客。這也是周侗的意思,做了師父就要光明正大,那些仇家有啥手段,儘管使出來。

  消息傳遍南北,各路豪傑紛紛下山,湧向陽穀縣。河北的玉麒麟盧俊義得知此事,苦笑搖頭,備好厚禮,帶燕青出門。

  梁山的好漢們卻沒那麼輕鬆。如今梁山的態勢漸明,特別是上次武大郎與花榮直面交談後,梁山的氛圍愈發微妙。花榮心底仍傾向宋江,但想到武大郎提及宋江為招安而不殺蔡九知府,他心中不適,覺得愧對梁山上的英雄好漢。

  如此一來,花榮酗酒,宋江一派人心惶惶。花榮一頹靡,宋江的武力短板暴露,晁蓋的優勢顯現,他與魯智深、史進、楊志的關係日漸親密,不善飲酒的梁山好漢本就少,加入他們的人自然多了。

  武大郎拜周侗為師的消息傳出,梁山群情激奮,許多人都想見識見識這位傳說中的武大郎有何特別之處。最憂慮的,莫過於宋江和吳用了。花榮下山歸來後的變化,顯然與武大郎有關。這次不能再派花榮,宋江一派還能派誰呢?

  宋江的核心親信僅三人:花榮、戴宗和李逵。花榮不能去,李逵魯莽,剩下的是與武大郎有過交集的神行太保戴宗。嚴格來說,戴宗原本屬於晁蓋一派,二十九人參與劫法場救宋江後,在白龍廟結義,但他是吳用的摯友,吳用投靠宋江,戴宗也隨之成為宋江一系。 戴宗,這位英勇豪傑,以其魅力招攬了楊林、裴宣、鄧飛、孟康,就連狂風般的李逵也是由他引薦給宋江的。李逵又帶來了湯隆、焦挺、鮑旭、朱富、李雲,可以說,戴宗對宋江的作用,就如同林沖之於晁蓋一般重要。

  宋江的陣營還包括了同鄉朱仝、雷橫,以及弟子孔明、孔亮,還有後來加入的石勇,這些人都是宋江在梁山的倚仗。儘管揭陽鎮的英雄們也效忠宋江,但他們以李俊為首,獨立性極強。李俊曾下山祝賀武大啟程,他的隊伍有李立、穆弘、穆春、張橫、張順、童威、童猛、薛永、侯健九位好漢。如此算來,宋江掌控的梁山豪傑已有二十七人。

  晁蓋原本只有劉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杜遷、宋萬、朱貴、白勝八位親信,但魯智深和林沖的加入使他的勢力不容小覷。二龍山、少華山、桃花山的魯智深、楊志、周通、李忠、曹正、史進、朱武、陳達、楊春九人也傾向晁蓋。實際上,三山共有十三位好漢,只是武松、張青、孫二娘因故未能加入。加上公孫勝和他的親信樊瑞、項充、李袞,晁蓋手中已有二十三位好漢,且有武大的支持,勢力已與宋江旗鼓相當,甚至稍占上風。

  令宋江憂慮的是,梁山的生活雖能溫飽,卻無法與山下武家的繁華相比。那些接受武大訓練的部下享受著優厚待遇,武藝也在提升,他們似乎有了不願再回山的念頭,這讓宋江頗為頭痛。然而晁蓋並無此困擾。他最初與宋江暗中較量,主要是因為吳用的背叛。他對宋江仍有敬意,畢竟「及時雨」、「山東呼保義」的美譽並非空穴來風。如今晁蓋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他甘願聽從武大的策略,耐心等待部下下山受訓,待時機成熟,再向武大請教。

  今日議題關乎下山的歸屬,眾英雄齊聚「聚義廳」。晁蓋居中,宋江、吳用、花榮、戴宗、李俊在左,公孫勝、魯智深、楊志、史進、劉唐在右。李逵這個莽夫卻跑到右邊與劉唐閒聊,這兩個直率的漢子讓宋江頗為尷尬。

  晁蓋輕咳一聲,待眾人安靜,平靜地說:「武植兄拜周侗為師,各地英雄皆赴陽穀,梁山自然不能缺席。只是人選尚未定奪,各位有何建議,直言無妨。」魯智深直截了當地說:「我與武植兄有交情,又與武松情同手足,此次下山,我必去。」眾人點頭,魯智深的親近關係無人能及。

  戴宗接著說:「我上次與魯提轄一同下山,與武植兄相談甚歡,這次我也應去。」李俊和史進也要求同行。如此一來,形成了兩對兩的局面,宋江和晁蓋各有一人。

  劉唐嘟囔著:「上次承蒙武植兄盛情款待,這次我定要去道賀,誰也不能攔我!」晁蓋瞥了宋江一眼,答應了。李逵也嚷著要下山,局面成了三對三。

  晁蓋和宋江對此結果還算滿意,正試圖維持平衡,花榮卻開口:「我與武植兄略有交情,下山也算我一個。」宋江略驚,詢問他的身體狀況,花榮淡然回答無妨。公孫勝適時插話,表示他也與武大有交情,打算下山。就這樣,八人準備下山。

  與此同時,汴京城中,蔡{等人為此事煩惱。蔡{與武大多次較量,從未占過上風。最近他按兵不動,只因等待最佳時機,一舉擊敗武大。如今,武大拜周侗為師,或許正是良機。此時,久不問政的蔡京上朝,眾多官員前來問候。蔡京傲慢地哼了一聲,算是回應。就連高俅也不例外。然而,有個被稱為「隱相」的梁師成,無需如此。 梁師成的資歷比蔡京更深,他無需對蔡京示弱。

  更何況,北宋六賊,童貫、梁師成(太傅)、楊戩(大內總管,宋徽宗寵愛有加,最終官至太傅,其後李彥接任)三人親如兄弟,而蔡京、朱遙(遠節度使,方臘起義時被殺)、王黼(少宰)三人則狼狽為奸,兩派之間猶如水火不容。

  高俅雖得宋徽宗寵幸,但比起這六位在朝廷根基深厚的重臣,他還略顯不足。

  今日雖只是小朝會,童貫遠在西北監軍,朱遙身為威遠節度使,但蔡京、王黼、梁守道和太傅楊戩四位權傾一時的大人物齊聚,使得朝堂氣氛微妙,官員們個個斂神靜氣,一句問候後便規矩站立,不敢交頭接耳,生怕惹禍上身。

  良久,皇帝新寵李彥以他特有的公鴨嗓,平淡無表情地宣布: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徽宗在群臣的禮敬聲中慢步登上龍椅。

  宋徽宗趙佶,宋神宗第十一子,宋哲宗之弟,為宋朝第八代皇帝。

  趙佶本無緣帝位,然哲宗英年早逝,無子,故皇位傳至其弟。原本大寧郡王趙佶因眼疾無法繼位,於是端王趙佶得以繼承大統。宰相章惇反對趙佶即位,提議立哲宗同母弟蔡王趙似,但向太后支持趙佶,因此趙佶順利成為大宋天子。

  宋徽宗正值壯年,然而多年的奢侈放縱,沉溺酒色,已掏空了他的身體,使他精神疲倦。

  昨夜與兩位妃子共眠,宋徽宗今日腰酸背痛,昏昏欲睡。

  李彥深知皇帝心意,大聲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一片寂靜。

  大臣們謹慎地微眯雙眼,望向老邁的太師蔡京。

  宋徽宗正欲退朝,蔡京咳嗽幾聲,開口:「陛下,臣有事稟奏。」

  宋徽宗一愣,揉揉惺忪的雙眼,才發現許久未見的蔡京出席了朝會。

  「哦~是蔡卿啊,許久不見,身體可好?」

  當眾詢問如此家常之事,足見蔡京在宋徽宗心中的地位無人能及。

  蔡京顫抖著躬身回答:「蒙陛下關心,老臣為陛下,為大宋,還能支撐幾年。」

  宋徽宗疑惑道:「蔡卿今日上殿,有何要事?」

  蔡京清了清喉嚨,沉聲道:「稟陛下,西北監軍,涇國公童貫,擁兵自重,專橫跋扈,私養軍隊,臣冒死,特來稟告陛下,請求削其兵權,押回京都,交由刑部與京兆府候審,請陛下裁決。」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譁然。

  這消息太過震撼,眾臣無不心驚,議論紛紛。

  少宰王黼毫不猶豫地站出:「臣附議!」

  他與蔡京一黨,自然要共同進退,況且此事他們早有預謀,只等合適的時機爆發。

  「一派胡言!」

  梁守道指著蔡京怒斥:「童大人一心為國,為陛下,鎮守西北多年,震懾邊疆。老夫記得,童大人已有三年未回京過節。如今你們竟如此誹謗對陛下忠心耿耿的童大人,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嗎?陛下,老臣指控太師蔡京與少宰王黼尸位素餐,請求陛下剝奪其官職,削其爵位,貶為庶民,以解我等之恨!」

  這頂大帽子,梁守道這個朝堂老臣扣得恰到好處。

  其餘官員都小心翼翼地收起身形,兩大派系的爭鬥,一般人不敢插手,以免惹禍上身。

  其實宋徽宗樂見大臣們的不合,若他們都團結一致,才讓皇帝寢食難安。

  雖說宋徽宗沉迷花叢,但他在皇位上坐了多年,駕馭臣子的手腕早已爐火純青。

  古往今來,有幾個皇帝是庸才?那些被當作傀儡的皇帝,或許只是被歷史掩蓋了鋒芒,只要坐上龍椅,就算是豬,日復一日的薰陶,也會變得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