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憂心忡忡的飛廉

  次日,殷辛與孔宣自帝廟啟程,前往東夷。

  東夷族境內。

  一座深山老林,高山秀麗,林麓幽深;千峰排戟,萬仞開屏。

  在那延綿不斷的群山當中,重巒疊嶂,梯田依山順勢直連雲天,一條長河穿寨而過,將整個寨子一分為二。

  寨子崎嶇山道,兩側奇花瑞草,修竹喬松。

  幽鳥啼聲近,源泉響溜清。

  源泉盡頭,一座古老的祠堂立於林間。

  林間偶有山鳥啁啾,便聞裊裊餘音,儼然一個洞天福地。

  祠堂大殿殿門合上,大殿當中矗立著十二座雕像,雕像依次排開,正是上古巫族的始祖十二祖巫。

  十二祖巫曾掌地,天生肉身強橫無匹,吞噬天地,操縱風水雷電,填海移山、改天換地。

  只可惜當年一場巫妖大戰,十二祖巫與天庭妖族帝俊、東皇太一同歸於盡,巫妖寂滅,徹底跌落凡塵。

  人族當興,取而代之。

  十二座祖巫雕像後,乃是一處靜室。

  飛廉府中的那老者就坐於上首,老者正是隱於大商的下大夫飛廉。

  曾被殷辛斬殺掉化身的惡來坐於其下首,另一側是身穿純正東夷族獸皮壯漢,暗銅色的皮膚,畫著神秘圖騰,肌肉繃緊,散發著無盡力量。

  「大巫祭,探子快馬來報,商軍遣東魯、西岐兩境聯軍欲對吾境用兵,東魯大軍現已集結完畢,西岐五萬大軍正在趕來途中。」那身體畫著神秘圖騰之人單手撫胸,朝飛廉道。

  「大酋長可有對策?」

  飛廉未抬頭,開口朝圖騰壯漢問道。

  「聞仲不出,東魯、西岐聯軍兵力再翻一倍亦不足以為懼!」大酋長瞪著一雙銅鈴大眼,手持巨斧,躍躍欲試。

  他根本就沒將聯軍放在眼裡,語氣、眼神都透著濃濃的不屑。

  他唯獨擔心聞太師親征。

  聞太師曾隨帝乙討伐東夷,大酋長與之交過手,若非巫族高手施法相救,他或已命喪聞太師雌雄雙鞭之下。

  自那之後,大酋長對聞太師甚為忌憚。

  他乍聞大商對東夷用兵,第一反應就是聞太師,不過密探傳來消息,竟非聞太師統兵,頓時鬆口氣。

  「商軍未動,反而是東魯、西岐聯軍合力討伐,帝辛此意究竟為何?」

  飛廉坐於蒲團之上,雙眼深邃,目露憂光。

  按理說,殷辛對東夷用兵,定會以商軍為首,可現在竟是東魯和西岐聯軍齊至,商軍卻不知在何處。

  「管他意欲何為,一概滅之!」大酋長乃一莽夫,在他眼中只崇拜力量。

  什麼陰謀詭計,在力量面前都不堪一擊。

  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沒這麼簡單!」

  飛廉幽幽嘆息一聲。「據吾了解,帝辛此人比其父帝乙心思縝密,手段更甚。」

  飛廉留在朝歌的秘諜傳回消息,殷辛所做的一些事情讓飛廉甚為擔心。

  尤其飛廉府、昆吾山,接二連三的落到帝辛手中,飛廉就意識到,殷辛絕非凡俗。

  更恐怖的是昆吾山憑空消失了!

  飛廉派出的秘諜費盡心機探尋,亦無功而返。

  飛廉甚至都有些後悔貿然對殷辛動武。

  最關鍵的還是惡來上次帶回來的消息,鳳雉攻擊殷辛時,竟慘遭帝辛護體法寶反傷!

  且飛廉派出的東夷神箭手三次都未能殺之,當真是命大的很。

  還有最後一次刺殺,明明姜瑤鏡替他擋箭,那箭穿透姜瑤鏡,但姜瑤鏡不但沒死,業已封后。

  別人不知,飛廉卻知那一箭的恐怖力量,別說尋常之輩,即便是神仙之體,遭一箭穿胸,恐亦無力回天。

  可凡人之體的姜皇后竟像沒事人一般,不知者甚至會以為她從未中過箭。

  可飛廉卻親眼所見。

  如此一系列事情串起來,足以證明一點,帝辛不簡單。

  甚至飛廉心底都隱約浮現出一種可能……

  帝辛乃修道之人,或身邊有高手相隨,且不是一般的高手,比之太師聞仲更甚之。

  無論是哪種可能,對東夷族而言都乃禍事。

  「此次東魯、西岐聯軍討伐,帝辛或另有心思,吾等不得不防!務必全力戒備,不容有失!」

  「大巫祭多慮了,聞太師不出,商軍又有何忌憚。」大酋長只認準聞太師,其餘商軍將領,他都沒放在眼裡。

  「怕就怕聞太師隱藏在幕後!」飛廉看向大酋長,一時不知該如何去說服他。

  念及此,他唯有拿聞太師名號來嚇唬他,唯有此他方能全力戒備。

  當然聞太師隱藏幕後或亦有可能。

  「啊……」

  大酋長臉色陡變,忙收其輕視之意。

  「但願一切是吾想多了。」飛廉幽幽嘆息一聲,他唯有寄希望於他多心了。

  若一切都成事實,那此次東夷族恐危矣。

  惡來一直坐在飛廉下手,未曾開口,他雖莽撞,但亦認同其父之言。

  惡來之化身上次被殷辛斬殺,本尊至今未曾完全恢復,力量尚有欠缺。

  惡來這段時間一直在調養恢復。

  「父親大人,或許也有另外一種可能!」

  「哦?你倒是道來!」

  「大商有四鎮諸侯,鎮守四邊,但名義上乃歸大商統率,實則四鎮諸侯並非與大商完全一心,尤以西岐最甚,早有叛逆之心;東魯姜桓楚雖為國丈,但亦有私心,且東魯兵強馬壯,同樣為帝辛所忌憚,至於南北兩地尚不足為慮,如此帝辛調動東魯、西岐兩地兵馬攻打東夷,該不會是想讓我們鷸蚌相爭,他大商漁翁得利吧?」

  惡來思來想去,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而隱情便是借刀殺人,唯有如此方能解釋通。

  「惡來所言有理。」飛廉倒吸一口冷氣,指著惡來,極其贊同其意。

  「沒錯,當是如此!」

  飛廉略作盤算,已完全認同此說法。

  飛廉總算是鬆口氣。

  「若當真如此,則需循序漸進,不能中了帝辛之奸計,甚至可尋時機,與東魯、西岐暗中約定結盟,豈能讓帝辛從中得利!」

  「話雖是如此,但亦不能小覷,需速速召集東夷九大部落將士,整裝待命。」

  「大巫祭放心,吾這就去辦!」大酋長高舉大板斧,撫胸行禮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