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就那般跪在地上,將情緒平復下來。「聖上受鞍馬之勞,反賜犯臣鹿餅之享,願大王洪福齊天!」
謝恩畢,姬昌深深吸口氣,努力將他的情緒穩住,儘量給自己去努力的念叨,去麻木自己。
姬昌在這一刻很清楚,他不能暴露出絲毫的不滿情緒,也不能暴露出絲毫的異樣,那奉御官盯著他臉,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這讓姬昌更是慎重。
姬昌此刻在不斷的提醒自己。
奉御官就那般盯著姬昌,將姬昌的神情都看在眼裡,此刻之間他將食盒打開,連食三餅,隨即又將盒蓋了。
奉御官見姬昌食了子肉,不禁暗暗點頭。「人言姬伯能知先天神數,善曉吉凶,今日見子肉而不知,速食而甘美,所謂陰陽吉凶,皆是虛語!」
且說姬昌明知子肉,含忍苦痛,不敢悲傷,勉強精神對使命言道。「欽差大人,犯臣不能躬謝天恩,敢煩大人與昌轉達,昌就此謝恩便了。」
姬昌明明對帝辛此刻恨之入骨,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在悲痛,此刻倒身下拜。
「蒙聖上之恩光,又普照於羑里。」
姬昌無比的虔誠!
那奉御官瞧著姬昌的此刻舉動表現,對其戒備之心也鬆了,隨即告辭離開。
姬昌待奉御官離開後,他就顫顫抖抖的回到院子,而管家將帝辛賜予的那一盒子肉餅,尚未吃完的端了進來。
「老爺……」那管家朝姬昌詢問如何處置此剩下的肉餅。
姬昌推門進房間,並朝管家道。「將他們都放在桌上吧,你們退下吧。」
姬昌內心崩潰,但是在管家和姬子藤面前還是強忍住,並忙將他們給支出去。
待管家和姬子藤出了房間,隨即就將門關上,蹲在地上悲痛的放聲大哭。
「一別西岐到此間,曾言不必渡江關。只知進貢朝昏主,莫解迎君有犯顏。年少忠良空慘切,淚多時雨只潸潸。遊魂一點歸何處,青史名標豈等閒。」
西伯侯就癱坐在地上,就那般喃喃自語,在那裡作詩感懷伯邑考。
過了好大一會兒,姬昌才起身,將飯盒中剩下的那幾塊肉餅小心的收起來。
姬昌很清楚,這是他兒伯邑考的血肉,他不能糟蹋,更不能隨意丟棄,他還好生保留,以便日後有機會逃離羑里歸西岐時,讓他重歸故里,入土為安。
奉御官自西岐離開後,隨即就回朝復命。
帝辛在龍德殿與費仲、尤渾弈棋。
其實帝辛和費仲、尤諢就是在此地等候奉御官歸來。
帝辛也是想要判斷一下,姬昌的反應與後世記載的是否有出入。
不多時,龍德殿左右侍駕官啟奏。「啟稟大王,前往羑里的奉御官殿外候旨。」
帝辛當即傳旨。「宣至殿廷回旨。」
不多時,那派往羑里送肉餅的奉御官匆匆進來,跪倒在地行禮。
「臣奉旨將肉餅送至羑里,姬昌謝恩言曰:『姬昌犯罪當死,蒙聖恩赦以再生,已出望外,今大王受鞍馬之勞,犯臣安逸而受鹿餅之賜,聖恩浩蕩,感刻無地!』跪在地上,揭開膳盒,連食三餅,叩頭謝恩。又對臣曰:『犯臣姬昌不得面覿天顏。』又拜八拜,乞使命轉達天廷。今臣回旨。」
那奉御官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跟帝辛講了一遍,沒有漏掉任何的細節。
帝辛聽使臣之言,當即就開口對費仲道。「姬昌素有重名,善演先天之數,吉凶有準,禍福無差,今觀自己子肉食而不知,人言可盡信哉!且雖然其子伯邑考曾有奸詐之心,但姬昌卻毫無怨言,如此孤念姬昌七載羈囚,欲赦還國,二卿意下以為如何?」
帝辛並沒有避嫌,他就是守著龍德殿中的奉御官和眾左右侍隨提及此事。
他就是要將此間談到的這些事一一道明。
費仲此刻當即就奏道。「啟稟大王,微臣覺得,昌數無差,且擅長演習八卦,此定知子肉。恐欲不食,又遭屠戮,只得勉強忍食,以為脫身之計,不得已而為之也。大王不可不察,誤中奸計耳!」
費仲一副看穿姬昌那虛假的樣子,他就是要讓眾人都知道他費仲就是要姬昌的命。
帝辛想了想隨即道。「孤倒不覺得這般,在孤看來姬昌若知子肉,決不肯食。」
帝辛覺得這還不夠,當即想了想又開口說道。「昌乃大賢,豈有大賢忍啖子肉哉?」
尤諢聞聽帝辛還有意要放過姬昌,隨起身即開口奏道。
「姬昌外有忠誠,內懷奸詐,人皆為彼瞞過,不如且禁羑里,似虎投陷阱,鳥困雕籠,雖不殺戮,也磨其銳氣。況今東南二路已叛,尚未懾服,今縱姬昌於西岐,是又添一患矣。乞大王念之,萬萬不可放虎歸山。」
「還請大王慎之。」費仲也起身跪倒在地,朝帝辛行禮,規勸道。
當然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是他們比誰都清晰,帝辛絕對不會荒淫無道,絕對不是那般不務正業,那般沉迷女色……帝辛僅僅是刻意表現出來的這般,他們可不會相信帝辛就是真的這樣子,任誰都相信,他們倆也絕對不會相信。
帝辛的睿智和掌控力讓他們都膽戰心驚,生怕稍有不慎,會出現天大的變故。
帝辛想了想,對他倆提議甚是滿意,最後不禁開口道。「二卿言是也。」
當然無論是費仲還是尤諢,帝辛事先並未將他的心思道出,就是故意想要看看費仲和尤諢到底有沒有什麼自我的判斷力。
而此刻經帝辛這般試探,不禁發現費仲和尤諢都是那種明智之人,對於這些事情能夠看的很透徹,帝辛不禁對他二人甚是滿意。
「大王聖明。」費仲和尤諢當即就跪倒在地,朝帝辛恭敬的行禮叩首。
他們很清楚,這一刻,他們再次料對了。
帝辛其實就是在試探他倆,就是想要看看他倆的判斷力。
其後費仲和尤諢請辭離宮,自顧忙去了。
帝辛則起身回鏡月宮,與商青君和石蘇嬌相見,三人繼續在那裡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