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十站,就是冀關以東百里的一站點。
那裡是正在修建的新城牆地段,也是最近莫名死傷人數最多的一段。
死的人多了,自然就會引發恐慌。
殷郊一行來到東十部的時候,這裡剛好又死了一人。
一個奴隸幹得好好的,突然就無聲無息的倒下。
這樣的情況最近在這裡發生了十幾次,各種謠言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那些民夫奴隸,立刻就鬧了起來。
「你們在這裡等著,本太子前去看看!」
殷郊讓孔宣他們在遠處隱藏起來,自己摸到了民夫和奴隸的人群之中。
有咫尺混沌神通護體,殷郊完全可以做到站在人群之中,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又死了一個,果然就和他們說的一樣,這是逆天之舉啊!」
「你不要亂說,商王和太師已經對我們很好了,至少我以前可沒有吃飽過。」
「吃得飽又如何?能活幾天?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
人群之中,議論紛紛。
殷郊拉住那個說逆天之舉的民夫,「他們說什麼?什麼逆天之舉?」
在咫尺混沌神通的掩蓋下,周圍的民夫奴隸哪怕看到殷郊,也不會認為這位衣著華麗的人有什麼問題。
那民夫道:「大家都在傳啊,這在北邊修城牆,就是逆天之舉,是有悖天命之事。」
殷郊一臉興奮,「天命?什麼天命?」
另一個民夫插個嘴道:「你別聽這個傢伙亂說。他是周人,整日就聽那些胡言亂語,已經瘋了。」
那周人民夫道:「我哪裡有說錯?大家都在說,總不能說是假的吧?天命說我們西周可以推翻殘暴的成湯。」
反駁他的民夫啐了一口,「我呸!大家說?還不就是你們這些周人說,你去問問別人,誰說了?」
他操著一口朝歌地區的方言,顯然就是朝歌來的。
殷郊看著這朝歌民夫,「話不能這樣說嘛,無風不起浪,既然大家都在說,怎麼會是假的嘛。」
周人民夫立刻洋洋得意的看向朝歌民夫。
殷郊拍了拍這個周人民夫的肩膀,「對了,你說說,成湯怎麼個殘暴了?他是殺了你全家?還是燒了你的屋?毀了你的田?」
「再不就是把你拉到小黑屋之後,先那樣,再那樣,再那那樣?」
周人民夫臉上的表情一滯,「什,什麼亂七八糟的。」
朝歌民夫立刻道:「這個傢伙,之前就是西岐城的一個青年而已,整日遊手好閒。」
「來到這裡,幹了三天,整日鬧事,被抽了十鞭子,所以才記恨上了!」
周人民夫立刻梗著脖子道:「我哪裡鬧事了?我只是想多要點吃的而已,他們自己說的管飽的!」
朝歌民夫顯然是個耿直漢子,他又啐了一口,「你明明就是去搶其他人的肉食,這才被打的。」
「而且你別忘記了,後來你生病,快沒命了,這要在你們西周,直接就丟外面等死了。」
「是聞太師讓人給你湯藥,讓你活了下來,這些你都忘記了?」
周圍其他的民夫奴隸,紛紛站隊,有站周人民夫的,有站朝歌民夫的。
雙方各說各的,而且越來越火爆,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而最開始挑起事端的那個周人民夫,已經隱入人群之中,趁著混亂,跑向遠處。
殷郊好整以暇的跟在這個周人民夫身後,很快就走到十幾里外,一處完全不起眼的小樹林裡。
那裡,有一個華服公子正等在那裡。
那華服公子周圍還有十幾名一看就相當精銳的護衛。
「公子,已經讓他們打起來了!」周人民夫在華服公子面前跪下道。
殷郊就站在一旁,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辨認了一下,就發現那華服公子,正是姬載。
西伯侯姬昌的第十子。
姬載滿意的給了那周人民夫一些承諾。
什麼之後讓其成為顯貴之類的話。
那周人民夫高興的鼻涕泡都出來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一旁的侍衛給砍了腦袋。
一名侍衛道:「公子,已經派人去通知冀州侯,想來他已經出城了。」
姬載道:「好,等到蘇護到的時候,再讓那些賤民攻擊他,蘇護就必然殺光這些賤民。」
「到時候,我看朝歌怎麼粉飾他們的仁政!」
殷郊暗中通知了孔宣,「孔將軍,來一下!」
片刻後,姬載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再醒來的時候,他震驚的發現自己居然在東十站的那一群他口中的賤民之中。
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換成了民夫的衣服。
至於他的護衛,一個也不見。
震驚之中的姬載突然聽到有人在高呼,「成湯是虛偽的,西周才是我們的救星,殺了這些成湯的走狗啊。」
姬載先是一喜。
果然已經開始鬧事了。
妙啊,只要鬧事一起,蘇護就會開始屠殺,到時候就是怎麼解釋,也解釋不了。
但很快,姬載就是一驚。
霧草!
我還在這些賤民裡面啊,這要是真的打殺起來,我怎麼辦?
本公子這麼高貴的一個人,怎麼能和這些賤民一起死?
姬載轉身就想跑,結果被人一把抓住。
扭頭一看,當時就驚著了。
殷郊。
殷郊對姬載玩味的一笑,一邊揮起拳頭,大聲喊道:「打倒殘暴的成湯!」
周圍一圈人開始附和。
「打倒殘暴的成湯!」
「西周才是正義的,我們要擁護西周!」
「我們要擁護西周!」
「雖然我們沒有道理,但我們可以不要臉啊,我們就是要打倒成湯,我們就是要擁護西周!」
「我們不要臉啊,我們就是要打倒成湯,我們就是要擁有西周!」
「我們收了西伯侯的好處,所以我們就要造反啊!」
「我們收了好處,就要造反啊!」
眾民夫:「???」
嘶,貌似哪裡不對啊?
更不對的,是真正鬧事的,其實只有二十多人。
而這裡有三百多近四百的民夫和奴隸。
在意思的是,鬧事的全都是西岐來的民夫,連西岐來的奴隸,都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一開始和那周人民夫對線的朝歌民夫啐了一口,「老少爺們兒,商王對我們如何,你們也知道,現在這些周人想要鬧事,是爺們兒的,跟我上!」
頓時,群情激憤,一擁而上。
姬載眼睜睜看著幾個民夫向衝來,想要跑,卻只覺得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扭頭一看,殷郊早就不見行蹤。
啊!
一聲慘叫響起。
姬載捂著腦袋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