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元龍天廈
敖丙的決絕與狠辣令三聖倍感吃驚。
將三界與其他所有世界相捆綁，言稱三界亡則萬界皆亡。
億萬文明的積累、無限眾生的生命，在他眼中仿若輕如鴻毛。
「這簡直就是訛詐！此賊分明是魔道行徑！！」宗聖老人怒不可遏，其表情中的厭惡毫無掩飾。
正常得道高仙，不說要求具備犧牲自己以拯救世界的高尚品質。
但自家處理自家之事，不拉著他人下水的底線總歸應當存在吧？
可敖丙全然沒有這般覺悟！
三界不存，敖丙自身也將消亡，家族親友也會在時空之中覆沒。
我已然身死，世界於我還有何意義？
這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二位以為，應當如何處置？」靈樞仙子目露焦慮之色。
世界的覆亡其實並非為其所看重，然而好不容易發展積累下來的萬千文明，多姿多彩的種族生命，卻要在轉瞬之間崩壞毀滅，這是她萬萬難以接受的。
畢竟，誰願意在往後的億萬年面對空寂孤獨的混沌？
過慣了現代文明的生活，誰又甘願再度回歸原始人的狀態？
太乙混元祖師嘆息搖頭，原本是為幫鴻鈞道友出面，未曾想到局勢竟發展至這般地步。
他們的插手非但未讓局勢好轉，反而愈發惡劣。
「依我之見，或許只能和解。」他悄然向身旁兩人傳音入密。
仿佛被刺激到了神經，宗聖老人猛地一拍大腿，滿臉的不滿：
「這如何能行？咱們三人出手，最終卻落得個和解的局面，傳揚出去還如何做人？」
「那你說說應當如何？」
「打！！若萬界毀滅，大不了我等穿梭時間，前往未來界域。」
宗聖老人態度堅決，不肯和解，然而這般言論卻引來了另外兩人的指責。
靈樞仙子道：「倘若萬界重歸混沌，我等又不插手主持，難道萬界能自行生長而出？」
「大姐所言極是，沒有當下，何來未來。」太乙混元祖師點頭表示贊同。
當下若不播種，即便穿越至未來，地里也不會長出莊稼，而只會出現一堆雜草。
宗聖老人陷入沉默，表情中帶著掙扎，眼底深藏著不甘。
太乙混元祖師見此情形，繼續勸說道：「萬事皆有陰陽兩面，有舍才有得，於一體兩面之中，無非『權衡』二字。
我等起初為鴻鈞道友出面，乃是為了小義；今日為諸天萬界退讓，乃是為了大義。
況且，他那個徒弟元始天尊行事著實霸道，師父閉關之際，他便為師門招惹出這等強敵。
咱們救他一次倒還容易，難道次次都要出手相援？」
「這……」宗聖老人一時語塞，道理的確如此。
修道之人為何偏愛避世隱居，不沾因果？
實在是因為人間變數繁多，牽扯難清。
曾經便有混元強者收徒，徒弟行為不端，四處惹是生非。
結果混元強者剛剛出關，徒弟惹下的仇家便已找上門來，且同樣修成混元。
對方尚未摸清狀況，便與一個陌生人生死相搏，當場封印。
今日鴻鈞之事，與昔日的情形何其相似？
「好吧，和解就和解，只是我絕不可能跟他談。」
宗聖老人扭過頭去，手指不停地摩挲著石座扶手，神色傲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靈樞仙子與太乙混元祖師相互對視，無奈苦笑，這老小子都這般歲數了還如此自恃甚高，想必是早已忘卻了為人處世應有的圓滑。
「那就由我來談吧。」太乙混元祖師長嘆一口氣，意念涌動，混沌瞬間翻覆。
三界外，萬億鴻蒙之氣聚集，幻化成一張威嚴無比、浩大至極的面孔。
那面孔遼闊浩瀚，難以用數字衡量，諸天萬界在其面前也僅僅只是一個又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氣泡罷了。
「敖丙，只要你將諸天萬界放回原本的位置，你的事情我們便不再插手。
往後咱們各走各的路，元始天尊也交由你處置！！」
他所給出的條件可謂合情合理，已然完全展現出了十足的誠意，並且堅信敖丙絕對不會拒絕。
然而事實的發展卻常常超乎意料。
面對如此優厚的條件，敖丙反而發出質問：
「憑什麼？」
「什麼？」太乙混元祖師滿臉錯愕，宗聖老人與靈樞仙子也齊齊抬頭，滿臉震驚。
「我說憑什麼？！」敖丙的聲音在混沌中滾滾迴蕩：
「憑什麼你們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
一開始你們一味偏袒，全然不顧事實真相，如今爭鬥到了這般地步，一句和解就妄圖了結此事？
憑什麼？」
他的聲音如雷霆般滾滾迴蕩，在混沌中傳為令人震撼的絕響，使得太乙混元祖師都陷入了沉默。
宗聖老人氣得咬牙切齒，衝著兩人怒聲道：「瞧瞧，這小子簡直是給臉不要臉！！」
太乙混元祖師抬手，示意其先不要說話。
他自以為的誠意讓敖丙覺得十分不合理，既然如此，他倒是想知道對方究竟想要什麼。
「你待怎樣才肯罷休？」
怎樣才肯罷休？
感受著體內膨脹至不可思議的力量，敖丙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
本來他將諸天萬界捆綁，是想多爭取一些成長時間。
若是太乙混元祖師早早提出和解，他也就順坡下驢的認了。
可誰讓對方晚了那麼幾分鐘呢？
就在剛剛，他又自平行時空中獲得了新的法相：
【元龍天廈相】
所謂「元龍」，乃根源之龍、最初之龍，龍之概念本身。
所見者、所視者、所聞者、所理解者……
無論內在外在、形態元神，只要見到、聽到、聞到、觸到，甚至只是單純的理解「龍」的意思。
自身都將受到魔染，向著「龍」的方向靠攏，成為元龍力量的一部分。
說是魔染，其實這種轉化，反而是正向的。
而所謂「龍」之概念，也並非一個狹隘的「龍」字。
它是超脫於種族、生靈、萬物的概念。
比方說：
人如龍、馬如龍、氣如龍、牛如龍。
山迭成勢，勢成則為龍脈；樹茂成林，林深則出藤龍。
星宿在天，出青龍、亢龍；雲霧在地，出蜃龍、幻龍。
萬事萬物，皆可化龍。
雖然有些並不具備龍的形、龍的相，可「龍」依舊可以作為形容詞賦予其身。
就像大廈般一層一層，壘為天柱，成為敖丙力量的一部分。
這就是概念的意義。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概念便是形而上的東西，也是道的體現。
便如「靈樞仙子」代表「靈性」；「太乙混元祖師」代表「混沌」；「宗聖老人」代表「時間」。
而敖丙的元龍之相，則是「萬事萬物巔峰」的代表。
當他出現的那一刻，億萬時空、包括每時每刻都在無限增長的平行宇宙，都在為他提供著力量。
相當於基礎數值不斷攀升，且每時每刻，毫無止歇，無限趨近於無限。
這時再得六法相迭加，便是四十二億九千四百九十六萬七千二百九十六倍的提升。
感受著如此強大的力量，敖丙心神都不由有些恍惚。
此時的他，眼眸中甚至已經窺見了冥冥中包羅萬象的道。
那是凌駕於混沌、時間、乃至靈性之上的東西。
無名、無形、無相，卻又能時刻感受到祂的存在。
而敖丙所謂「龍」的概念，亦屬於「道」的一份子。
他能借「龍」的概念而影響「道」，使億萬世界、無限平行時空根據自己的意志而延伸。
如同命運編織出羅網，讓本來具備無限可能的未來，向著自己編織的劇本方向行走。
便是所謂的「劇情慣性」。
「原來世界的本質是這樣！」
他仿佛窺見根源，露出欣喜的笑容。
這時，太乙混元祖師的聲音緩緩傳來：
「你待怎樣才肯罷休？」
敖丙聞言，臉上的笑容愈盛。
「我要混沌如龍，展無盡之威！我要靈性如龍，通天地之妙！我要時間如龍，掌歲月之序！
我要萬事萬物皆如龍，加諸吾身，隨諸吾意、聽之吾令！！」
其聲如洪鐘大呂，在混沌中激盪迴響，盡顯霸氣，令人心神震顫。
太乙混元祖師神情驟變，雙眼圓睜。
靈樞仙子花容失色，面色慘白，滿是驚駭。
宗聖老人高傲不再，眉頭緊蹙，呆立當場。
「他怎麼敢的？他怎麼敢的？」
沉默良久，那老頭終於忍不住破口斥罵，「本座成道這麼久，從未見過如此張狂之輩！
小賊，不要走，我來會會伱！！」
他一拍扶手，長身而起，手掌探向虛空。
恍惚間，時光之力流轉，層層加持，如寶輪轉動。
下一秒。
敖丙頓覺周身時光開始加速，肉身似在一瞬間過了幾十萬元會。
然後……
他毫髮無損。
因為「元龍之相」，他的基礎數值已經無限趨近於無限。
又得四十二億倍提升，肉身強度哪怕是幾十萬元會的時間流逝，也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
宗聖老人的行為，就像是一隻螞蟻要抬起一頭大象般，無力且可笑。
似乎是發現時光流轉對他無用，對方立馬轉換攻勢，又將時間倒轉，試圖讓他縮回嬰兒時期。
敖丙仍矗之不動，但心中不免升起一絲膩煩。
「本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原來也不過三板斧，這麼喜歡玩，我就陪你玩玩。」
他冷笑嘲諷，揮手間隔著無限時空出手，一隻手印猛然推向時空。
沿途所過，擊破虛空，萬千時空一穿而過，精準印在宗聖老人胸口。
如今他的元神強度，已如規則般恐怖，但凡出手，哪怕遁藏在時間的角落，也會被精準定位。
完全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這一掌印在胸口，瞬間，宗聖老人如遭重擊，周身寸寸皸裂，似有無限能量在體內爆炸。
然而不過頃刻功夫，身上的裂紋又自恢復如初。
敖丙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自己這一掌看似輕描淡寫，卻能隔著無限因果平行世界將整個時空擊碎。
對方竟然擋得住？
似是察覺出他的情緒，宗聖老人得意大笑：
「無知小兒，我未修道途，先成神通。
世間任何對我造成傷害和影響的攻擊，都會被自動刪除，回歸到未發生時。
憑此吾已立於不敗，你拿什麼跟我斗？」
混元之身已經是萬劫不磨之軀，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沒想到對方的能力竟比混元之身更加無解。
「不愧是時間概念的化身。」
敖丙皺眉沉思，不一時，臉上又露出微笑。
「道」無上，凌駕於「混沌、時間、靈性」，乃至「龍」的概念之上。
換句話說，一切概念都是「道」的組成部分。
對方三人強歸強，卻沒有敖丙這般強悍的元神。
換而言之，敖丙能以「龍」的概念影響「道」，進而使億萬時空按照他規定的劇本行走。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用「道」，從上往下，影響「時間、混沌、靈性」呢？
正面攻伐既然不行，咱完全可以曲線救國嘛。
他念頭閃動，化作「元龍天廈之相」。
世間萬事萬物皆可成龍，「元龍」便有千相千面。
每個種族、生靈、哪怕山川，見到的形象都不一樣。
人以龍為尊主，所見他便是帝王之相。
魚以龍為尊主，所見他就是真龍之相。
山林匯成龍脈，所見他就是巍峨浩瀚的不周之山。
萬事萬物所見，皆為本行業、本種族之巔峰。
敖丙以「元龍之相」窺視「大道」，通過「龍」的概念，再加上自己四十二億倍的元神念力，潛移默化的影響。
大道若生變，則萬事萬物皆變。
通過大道的連結，敖丙悄然發動「無名心意相」，將「欲相」種入其中。
瞬時間，宗聖老人心口一熱，似有一股內火焚燒心竅，撲都撲不滅，
種種念頭亦紛至沓來，繚繞心神。
「我等三人至高無上，合該統御諸天萬界，這敖丙算什麼東西，也該插手。」
他一邊掀起衣領為自己扇風，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靈樞仙子、太乙混元祖師詫異的回頭看向他：
「你說什麼？我們什麼時候要統御諸天萬界？」
「怎麼？你們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宗聖老人奇怪，他此刻慾念叢生，完全是口不擇言。
心中貪慾被勾動，意志也在潛移默化的改變。
「要我說，其實那個敖丙還不錯，咱們不如與他合作，共治萬界。」
「你到底怎麼回事？剛剛不是還是恨他恨的要死？」靈樞仙子仔細的打量，總覺得他說話顛三倒四，但又找不出哪裡的毛病。
敖丙默默窺視，心頭暗笑，便把「見、欲、色、有」四相全部種入三人心中。
「不好，我怎麼感覺這麼熱。」太乙混元祖師面紅耳赤，肌膚罩上一層粉色。
靈樞仙子道：「你我皆處室內，當然熱了。」
二人受「四相」影響，神智變得混亂，明明已是不懼寒暑之身，稍一想就能察覺問題。
可四相從中作祟，總使三人不去深想、不敢深想、不願深想。
「這些人法力雖壯，元神強度也遠超同級，但是比我怎麼差這麼遠？」
敖丙仔細感應，只覺「四相」侵入的太順利，一瞬間就影響到了他們。
不過想想倒也合乎情理，在「元龍」概念的加持下，他的基礎數值無限趨近於無限。
又有四十二億倍提升，且還是藉助大道連結，從上往下的進行影響。
這要是再控制不住，才是真正的問題。
「只是，我雖能控制他們，卻殺不死他們，這可如何是好？」
靈性是仙道的根基、也是萬事萬物天賦的具現化。
失去靈性不僅是末法時代，萬事萬物也將喪失智慧，無法進化。
不說敖丙殺不死靈性，就算真的能殺死，也絕對不能殺。
至於「混沌」與「時間」，二者更不必說。
一個承載一切、一個推動一切，是至關重要的核心。
「殺不死，單純的關起來又感覺太浪費，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