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三界是你的了
元始天尊的試探讓敖丙感受到了極大的危機感。
女媧娘娘幸災樂禍的玩笑更讓他堅定了放棄帝位的決心。
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他現在只是太乙金仙,卻坐了天帝的寶座。
這個位置隨意掀起一點風浪,都足夠將他淹沒。
而且昊天上帝不在,他上面無人照應,再想跟元始天尊放對,就是自尋死路。
「實力,一定要有足夠的實力!
若我也能證道混元,天帝之位便可坐的安然穩固。」
他咬了咬牙,明白已經到了必須急流勇退的時候,再猶豫的話,迎接他的絕對是萬劫不復。
送走了女媧娘娘,敖丙立馬宣召真武大帝玄元上殿,當著對方的面現出原身,解釋前由。
「徒兒,今大天尊與金母娘娘俱都避劫隱世,為師借天帝法相暫代帝位。
然吾縱有千般法力,萬種玄通,終擔不起三界大任。
汝本為昊天上帝一道化身轉世,這帝位於情於理,都該由你來坐。」
玄元本以為大天尊召自己有何要事,沒想到猶疑了半天居然是自己師父。
怪不得人人都說昊天上帝像是變了個人。
這何止是變了個人呀,分明連芯子都換了。
「師父,弟子最近剛證太乙金仙,法力神通不及師父萬分之一,如何敢擔當大任?
而且,我什麼時候又是昊天上帝的化身了?」
他不明所以,幾句話把敖丙說的都懵了。
「你說什麼?你何時又證得太乙金仙功果了?」
不怪乎他感覺到吃驚。
從收徒到現在,雖說北俱蘆洲諸般事態頻發,但人間總歸也就過了一百來年。
想當初敖丙斬三屍,何等艱難困苦?
甚至差點被准提道人度化。
可玄元呢?
不聲不響,又晉升太乙金仙了?
見到師父如此吃驚,玄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弟子在北俱蘆洲征討諸魔,每遇險阻,總覺福至心靈,定有所悟,事後便能更進一步。
久而久之,慢慢就突破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敖丙聽的目瞪口呆。
莫非對方拿的是「賽亞人」模板?
這豈止是「慢慢」呀,簡直跟上了高速一樣。
「好,你乾的很好,為師對你更有信心了。」
敖丙拍拍他的肩膀,表情十分複雜。
他早預料到玄元可能會比他更早證道,但等真正被趕超時,還是忍不住五味雜陳。
「汝修行之路日新月異,相信證道不過時間問題,這天帝之位就該是你的。」
「師父,我不行啊……」
玄元還想解釋,敖丙已不管不顧,將天帝法相直接罩向對方。
說來也怪。
那法相之力磅礴無際,敖丙當初受用時,饒是有金剛不壞之軀,也差點被撐爆。
但在面對玄元時,卻似乳燕歸巢,仿佛回家一樣輕鬆融合。
敖丙看見,頓時眼眸微眯,心中警醒。
「當時父皇明明說,要承受這股力量,非得金剛不壞之身作打底。
玄元沒有金剛不壞,為何如此容易?
是因為本就是昊天上帝的化身,還是對方是昊天上帝預先留下的後手?
一旦自己有變,立馬將自己取代?」
敖丙大部分時間都是理智之人,剛剛也不過是一次簡單的試探。
畢竟他明知道玄元沒有金剛不壞,而要承受「天帝法相」又必須要金剛不壞。
如今看來,昊天上帝對他也留了一手。
心下恍然,敖丙不由更加慶幸。
還好還好,當初自己也留了一手,並沒有貿然傳授玄元「小周天一百零八相」。
既然如此,這天帝之位就還給你吧!
他眼中精芒閃爍,愈發加快「天帝法相」的傳輸,很快便將全部力量輸送完畢。
失去了一道「法相」,原本膨脹至四倍的法力瞬間消退,變成兩倍。
但敖丙肩負的壓力卻在這一刻消失的一乾二淨。
早已習慣了龐大的力量,突如其來的虛弱感讓他略微不適,忍不住腳步有些踉蹌。
險些跌倒時,玄元忙上前把他扶住,表情緊張道:
「師父……」
敖丙笑了笑,臉色稍微帶著一點點蒼白。
玄元的道果境界已經超越了他,如今晉升天帝,仍願意喊他一聲「師父」。
可見自己的教育卓有成效。
他穩定心態,帶著鼓勵的笑容,抓住了弟子的手:
「吾徒……當為堯舜!往後三界……是你的了!!」
磕磕絆絆的說罷,敖丙忽的兩眼一瞪,渾身僵直,溘然長逝……
「師父?師父!!」玄元一下子慌了,聲調高了八度。
這「天帝法相」如此霸道?
人傳人也能要人的命?
就在他手足無措,準備呼叫天醫院時,敖丙突然睜開眼,神色如常的坐直了身子。
「嘿嘿,逗伱玩的,好好干徒弟,為師看好你喲!」
說罷,他一溜煙跳起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歡快如一頭小羊,撒歡似的跑了。
徒留下玄元自己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半晌,又忍不住啞然失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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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鬥牛宮,敖丙一下像是逃出了囚籠,只覺天地開闊,美不勝收。
再沒有煩人的奏章、再不需要平衡各方勢力、再也不需要一天到晚坐在御案前。
什麼是生活?
自由自在才是生活呀!!
他心裡美滋滋的想著,馬上回雲樓宮轉了一圈。
先見了大小丫鬟,又與龍吉分說前後。
得知他卸任的消息,龍吉頗感欣喜,但同樣也少不了擔憂,道:
「玄元畢竟初出茅廬,毫無理政經驗,就這樣把爛攤子扔給他,是否有些草率了?」
對此,敖丙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玄元既然是昊天留下的後手,那自然對理政之事有了解。
至少絕對比他處理的好。
「你就放心吧,父皇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玄元繼承其志,必然比我更輕鬆。」
端起一杯涼茶,敖丙輕輕啜飲,接著道:
「我最近準備到下界閉關兩年,天上時間過得太快,恐不好久待。
你在天界多盯著點,一旦有事,就到水元宮找我。」
聽到他要去水元宮,龍吉表情略顯微妙,輕輕「嗯」了一聲,心中莫明升起一絲酸澀。
不等她再回話,敖丙的聲音繼續響起:
「我最近煉成一門大法,可轉後天龍體為先天神軀,我意用『混沌鴻蒙之氣』煉成身體。
你自己在上界挑一挑,準備拿什麼做根腳,到時候咱們一起當先天大神。」
「混沌鴻蒙之氣」他早在做天帝時,就派人搜集了一大堆,純當是給自己發工資了。
聽見他還有這種「奇術」,龍吉表情一愣,「原來你不是為了去看……」
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麼,慌忙改口:「去看摩揭大哥嗎?」
「大哥在東海龍宮呢,我跑水元宮幹什麼?」敖丙頭也不抬的回答,只是撥茶葉的手指略微有一點顫抖。
「好了好了,我要走了。」
他揮揮手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直到出了雲樓宮,才又悵然的嘆了口氣。
顯然龍吉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只是並沒有選擇揭穿他。
到底是誰做的思想工作?
昊天上帝還是瑤池金母?
他一時想不明白,也懶得繼續多想。
後面元始天尊不知要如何出招,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以不變應萬變。
早些提升修為,多些與之對抗的底氣。
畢竟連昊天上帝都跑路了,現在能靠的只有自己。
想罷,騎了猙獰,敖丙下了南天門,直奔東海。
到達水元宮,鄧嬋玉居然也在閉關。
他沒有選擇打擾,而是自己在地下另開了一間靜室。
而後取出一葫蘆「混沌鴻蒙之氣」,現出混沌之龍法相。
揭開蓋子,一口喝了個乾乾淨淨。
接著龍身蜿蜒,胸腹間如生太陽,綻放種種霞光。
五顏六色,艷麗繽紛。
在東方道家的思想之中,萬事萬物都是由氣構成。
包括陰陽、五行、八卦、以及山川草木。
區別只在於「氣的組成方式」與「氣的本質」。
「混沌鴻蒙之氣」是混沌中最多最泛濫的氣息,但也是一切的根源,世界的源頭。
敖丙以此孕育軀體,便似盤古於混沌出生,具備了與盤古一樣身化萬物的基礎。
若是一旦身死,或者主動解化肉身,亦可雙眼化為日月,脊柱、血脈化為山河。
而如果是用「先天離火之氣」孕育軀體,就不具備身化萬物的條件,而是像陸壓那樣,免疫所有火焰。
所以說。
「先天神體」的強大與否,在於所用之物。
用火就是火神,用水就是水神。
敖丙吞下「混沌鴻蒙之氣」,只覺像是喝了一口清涼的泉水,渾身鱗片舒爽的恨不得炸開。
以前他畏混沌如瘟疫,現在混沌於他如甘泉。
身處其中,就像游魚身處於大海,快活無比。
當下運轉法力,按照以往學自「斡旋造化」中的經驗,不斷將「混沌鴻蒙之氣」編織、構造……
這是一個漫長且細緻入微的過程,容不得一丁點的急躁。
體現在外,便是胸腹如胎息般一鼓一縮,其中奇色氤氳,透出五彩光芒。
隱約間,仿佛能看見一道嬰兒形影,蜷縮在蛋中。
敖丙吞吸鴻蒙,張口吐出一枚龍蛋。
那蛋大如小山,約有一丈六七高下,上面灰僕僕的,宛如山岩。
他時不時將鴻蒙氣息噴在上面,每噴一次,蛋內便發出一次光亮。
一明一暗,猶如人之呼吸,又像是應和天地。
這般不斷持續,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中嬰兒之影日漸長大,逐漸化作少年模樣。
其肌膚無暇,宛若白玉,流轉出淡淡輝光。
睡眠中不時翻身,又或無意識地伸張四肢,仿佛要撐開整座宇宙。
敖丙盤曲在石蛋外部,目光炯炯,似透過蛋殼看見熟睡中的自己。
「根基已然築成,接下來就是融合!!」
下一秒。
他將肉身解化,化作無數閃爍微光的粒子,投入蛋殼當中。
無窮粒子互相摩擦,迸發出道的光輝,投入新的身體當中。
因為是量身定製,對元神極其適配,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阻滯。
敖丙釋放法力,溫潤肉身的同時,將元神與軀體融為一體。
「精與神」結合,誕生出生命的氣韻、進而又開始反哺元神與肉身。
三者相輔相成,不斷強大,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三方力量趨於平衡時,終於再次融合。
這回誕生的便不再是純粹的法力,而是澎湃洶湧的神力。
要說法力與神力有什麼不同,敖丙感覺也沒什麼不同。
只是法力需要人主動操控,神力則更加活潑一些,具備著某些生命般的靈性與可塑性。
而這種靈性,正是賦於平凡事物生命的關鍵。
可塑性也更加適合創造萬物。
敖丙努力感受著神力的變化,並將這股力量傳遞進四肢百骸。
於是他的肉身開始再次增長,幾乎一日一變。
短短七日,便已成長為一名強壯青年。
用神識觀照,而今的相貌有些明顯的剛硬,與過往的俊秀差別巨大。
怕別人認不出來,他忙又開始進行五官上的微調。
這時候真的是想怎麼調整就怎麼調整,甚至長出三頭八臂、龍角龍鱗也不是事。
好在敖丙的審美並不獵奇,就正常的體態容貌基本上足以滿足他。
當他破蛋而出的那一刻,異變才真正開始……
只見堅硬的石蛋突然搖晃,接著「嘭」一聲如重錘敲擊,裂開一道縫隙。
縫隙里光芒透射,演繹出種種道紋法痕,交織糾纏,構成完整的秩序和法理。
敖丙一拳砸開蛋殼,披頭散髮,肌肉虬結如龍,高大的身軀流轉出光輝。
他大踏步踏出蛋殼,腳步落下,地生金蓮。
輕輕呼吸,頓時有一陣熱風吹卷,諾大的靜室頃刻間攪成一片混沌。
土質被呼吸化作粒子,粒子碰撞,又化作地水火風,燃燒、碰撞、爆裂……
「僅僅是呼吸就能將物質分解為最原始的四種氣流,不錯,不錯。」
他面露微笑,自言自語,聲音隆隆,化作春雷炸響。
整座水元宮頓時天搖地動,霹靂迴蕩地底。
「聲為雷,氣為風,若是毛髮呢?」
他拔下一根頭髮,輕輕拋出,頭髮飄飄墜下,一瞬間落地生根。
地面一下子裂開,泥土翻滾,如龍攪江河。
接著,一顆巨大的桂樹突然拔地而起,瞬間撐破穹頂,向上高升。
呼吸之間,鑽破地面,長至二百丈。
其上枝枝蔓蔓,蓬鬆如遮天巨蓋,罩住整座水元宮。
飛出地面,敖丙抬頭仰望,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月宮中有樹名曰「月桂」,乃盤古睫毛所化,高五百丈,隨砍隨合。
我這一根頭髮比盤古差在哪兒?
我就問你,我比他差在哪兒?
他志得意滿,忍不住仰天狂笑,笑聲隆隆,震出道道雷音,聞者無不心神戰慄,骨軟筋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