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勾心鬥角
卻說韋護接了師父道行天尊法旨,帶著魔羅邪意,駕土遁一路前往西岐。
路上不由暗自思量:「龍三太子向來神通廣大,非我能敵,師父怎將這事兒交給我?
法旨不能不遵,但憑我自己,到底該如何成事?」
他心下緊張,思來想去,內里全無半分主意。
這時不知不覺,清風已到西岐相府。
韋護在風中現出身。
姜子牙知道他是被叫回山的,明白有事發生,得知其回來,忙把他召回府堂。
「韋護,你此次匆忙回山,可是道行師兄有事吩咐嗎?」
韋護搖了搖頭,正想找個理由搪塞,忽的想到:
「子牙師叔亦屬闡教,與龍三太子不睦。
且其精學兵法,底線靈活,我何不問問他呢?
就算計議不成,總不愁再泄露出去。」
當下瞥了眼左右,咳嗽一聲,用眼神示意。
姜子牙心領神會,忙抬手叫周圍侍者退下。
韋護這才把道行天尊的交代和盤托出,並拱手道:
「師叔在上,弟子遵奉法旨,當為闡教傾盡全力。
只是我乃一介武夫,不通謀略,不知師叔可有方法教我?」
說著把葫蘆與一枚「護心丹」拿出來,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他心眼稍微厚實,倒是沒有將最後一粒丹藥貪墨。
姜子牙看見,頓時暗罵自己多嘴。
你說你,何必多此一問呢?
不聞不問,什麼事都沒有。
一開口,責任就自己攬到身上,現在辦還是不辦?
他眉頭緊鎖,暗暗後悔。
但韋護開了口,作為師叔不好不理。
沉思道:
「此事說來簡單,關鍵問題在於,這是道行師兄交給你的任務。
我雖為師叔,卻不好喧賓奪主。
就算出了計策,萬一敗露……」
他兩眼盯著韋護,花白的眉毛稍微動了動,意思不言而喻。
韋護忙道:「師叔若能襄助,弟子感激不盡。
倘若出事,願意一力承擔,絕不敢牽累闡教。」
老薑頭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把桌上丹藥收起,葫蘆卻重新推了回去,道:
「過兩日我王大宴群臣,龍三太子亦在名單,你準備一番,見機行事。」
韋護大喜,忙低頭拜道:「弟子多謝師叔。」
沒過兩日,果然姬發大開宴席。
那時節,龍鳳殿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群臣相會,分坐左右。
敖丙與姜子牙相對而坐,各自桌上擺滿酒食。
姬發位於上首,率先發表重要講話:
「蒙諸位臣工用命,我大周終於立穩根基,強壯兵馬。
今四方諸侯推舉,由吾率首討伐殷紂。
只是他為君,我為臣,天下豈有以臣伐君之理?
吾自思惶恐,甚感不安,有意固守本土,以待天時。
汝等以為如何?」
敖丙聽的笑了笑。
這些個君王帝主,個個愛惜羽毛,明明心裡想要,偏又嘴上說的好聽。
玩什麼「三辭三讓」的把戲。
整部封神故事中,姬發一遇到事情就打退堂鼓,說什麼君君臣臣,不能以下犯上。
書里姜子牙都已經率隊打到朝歌城下了,他還是嘴上勸人撤兵。
敖丙對這些膩歪的不行。
因為平常都有老薑頭應付,及時給姬發台階下,所以他懶得出聲。
忍不住端起酒杯,送到嘴邊。
可奇怪的是,就在眾臣等著丞相與武王打配合時,對方卻出奇的沒有吭聲。
而是盯著敖丙端杯的手,兩眼發直。
場面一時寂靜,敖丙頓時微抬眼皮,望向子牙。
老薑頭如夢方醒,忙起身拱手,拱腰控背道:
「我王此言差矣。
紂王無道,殺妻誅子,焚炙忠良,沉迷酒色,弗敬上天。
今皇天震怒,絕命於商。
予等奉大王恭行天之罰,弔民伐罪,拯萬姓於水火,正乃應天順人之舉……」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還是老生常談。
說完之後,姬發又推辭幾句,直到三辭三讓,方自完畢。
這時老薑頭出了身汗,重新坐下。
敖丙的那一桌飯菜,酒水其實早早就被他換掉了。
酒里裝的正是「魔羅邪意,黑箐之氣」。
那玩意遇水而融,不見沉濁,反增酒氣香色。
只因魔頭最善迷惑人心,「魔羅邪意」也如魔幻一般。
別人要樂,它就生出無盡歡樂;別人要怒,它就生出無限忿怒。
專一迎合萬事萬物的心意。
酒香它就香,酒臭它就臭。
因此省了他遮掩的功夫。
但畢竟是為龍三太子下毒,饒是他久經沙場,內里也難免心虛。
所以剛剛一見對方端杯,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卻不知道,正是這兩眼,讓敖丙生出疑惑,送到唇邊的酒,不自覺重新放下。
「這老東西今天怪怪的,姬發說話他不聽,反看我喝酒?
莫非酒里有毒?」
心中念頭閃過,又不能確信,於是暫時沒有吃喝,只坐在原地假裝觀看歌舞。
老薑頭看見,心裡暗暗叫苦:
「敖丙生性多疑,剛剛我盯著他看,定然引起懷疑,如今連酒都不碰,該如何是好?」
他一時起念,眼神動轉,不意看見武王姬發,突然有了主意。
待一曲舞蹈跳完,主動起身,端酒說道:
「蒙大王洪福庇佑,我西岐上下軍民一心,屢戰屢勝。
而今國勢昌盛,我等當滿飲此杯。」
他是西岐丞相,武王都要給七分面子,底下文武群臣更不敢違。
況且今天大宴,本就是喜事,喝點酒算什麼。
紛紛熱烈呼應,一起舉杯乾了。
敖丙微笑點頭,為了合群,端起金杯與嘴唇碰了碰。
表面是喝了,其實一點沒沾。
老薑頭暗暗關注,見狀愈發心急,尋思:
「他定是起了疑心,否則怎麼只見端杯,不見添酒?」
有心再找理由勸酒,又怕對方更加生疑。
思來想去,再生出一個主意。
趁眾人自由活動,猜枚投壺時,他主動來到敖丙面前,裝作微醺的樣子,打了個嗝。
「過往多勞太子襄助,我西岐方能屢過艱難,貧道……貧道心懷感激,先敬太子一杯。」
說著不待敖丙回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接著,趁著酒意,一把搶了桌上的酒壺,為自己添滿。
敖丙眼神詭異,盯著那一杯酒。
他一輩子如履薄冰,就靠那點謹慎方能活到現在。
剛剛懷疑酒里有東西,就一直穩住沒喝。
此刻老薑頭倒酒出來,頓時讓他心神跳動。
「難道他敢喝我壺裡的酒?」
姜子牙用行動證明,他真的敢喝。
端起杯,仰頭一口飲盡,完事還咂了咂嘴,道一聲「好酒!」
而後故作驚訝的問:「太子,你怎麼不喝?」
「魔羅邪意」乃是慢性毒藥,初時並不顯露功效。
再加上他有一粒「護心丹」,根本不帶怕的。
現在以身做餌,只為打消其疑慮。
他的大膽也確實讓敖丙放鬆了一些。
畢竟如果老薑頭真要害他,不至於連自己都下手。
姜子牙與敖丙鬥了許多年,早揣摩過他的心思,一看神情,就知道計策有效。
不意借著酒勁,痴痴說笑道:「太子莫非是怕我下毒嗎?
都說你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種變化;又有金剛不壞,不死肉身。
沒想到反而越活越膽小。」
敖丙被他調侃,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其實也在想。
他最近知道元始天尊要親自下西岐,為姜尚金台拜將而觀禮,就一直小心翼翼。
甚至到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其實仔細尋思,真的有必要嗎?
元始天尊好歹是正教領袖,生性清高孤傲,能做出派人下毒這種事?
而且正如老薑頭說的,自己有金剛不壞、一百零八種變化,就有一百零八條性命。
區區酒水,難道還能把自己毒死?
就算真的有毒,八寶金丹也能活死人而肉白骨,起死回生。
至於怕成這樣?
「該死的元始,都是他給了我太大壓力。」
他心中惱恨,為自己風聲鶴唳的行為有些搖頭。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還是該儘快提升實力,免得每天都擔驚受怕。」
微微一嘆,敖丙端起酒杯,失笑道:
「姜道友言重了,剛剛只是想到些閒事,有些沉悶而已。
道友既然有雅興,吾怎敢不從?」
便仰起頭,把酒水一飲而盡。
那酒入喉清新,宛如甘霖雨露,端的是杯好酒。
姜子牙見他喝了,心中大喜,忙又提起酒壺,親自為他斟上。
二人說說笑笑,玩到半夜。
這時筵散人離,他帶著一身酒氣,回到龍神府邸。
到靜室盤膝而坐,每天雷打不動,運法力行走周天。
這不煉還好,一煉只覺真元沸騰,仿佛萬馬奔騰,快若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僅僅搬運一個周天,就抵的上平時七八天苦煉。
「怪哉,怪哉,莫非我厚積薄發,突破某種界限了?」
他喃喃自語,不敢置信。
豈不知道,
魔者,最善迷惑人心,引人沉淪。
「魔羅邪意」隨人心而變,你若笑,它就陪伱笑;你若樂,它就陪你樂。
敖丙運功本意是要精進修為。
「魔羅邪意」就製造出修為精進的假象,吸引他繼續修煉。
暗地裡,其實功力早隨周天運行而慢慢消散。
就連當初千辛萬苦煉成的龍珠,也有了絲絲黯淡。
但在敖丙元神眼裡,龍珠不僅沒有受損,反而光芒大放。
「妙哉,妙哉,果真是厚積薄發!」
他只覺得機會千載難逢,恨不得時時刻刻運轉功力,竟因此忘我沉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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