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為什麼叫爹
經過越王府和楚王府為孩子辦的兩場宴會,越王府的遊戲,及各類節目被傳得京城人盡皆知。
變臉的幾個伎藝人,那名聲都傳到宮裡去了。
娘娘們吹起枕頭風,非要讓皇上在除夕宮宴上把他們請進宮來過過眼癮,想看看是怎樣的一種叫人拍案叫絕。
大過年的,至正帝心情正好,也就應了娘娘們的懇請,特特讓劉起去越王府走了一趟,把越王養的那幾個變臉伎藝人及民間百戲班子,都叫進宮去了。
當下若論誰最不得自由,宮裡的娘娘若說第二,那第一都沒人敢跟她們爭。
閨閣時,哪怕偶爾能出門,但也是不敢到人多的地方露臉的,進了宮,更不得自由。宮裡沒什麼娛樂,白日到園子裡賞花賞景賞美人,晚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皇上來賞她們。
周年復始。
而宮宴左不過那些歌舞,不過是換個曲換些動作罷了,年年除夕宮宴,看都看膩了。但今年似乎能讓人期待一下了。
除夕宮宴,凡五品官以上可攜家眷進京與皇上和娘娘們同賀,賀新年到來。聽說今年除夕宮宴,宮裡把越王府的百戲班子都請進宮了,往年赴宴跟完成任務一樣的達官貴眷,立刻就期待起來了。
越王府的馬車,晃晃悠悠,往宮門而去。
馬車裡,一家三口圍著小矮桌而坐,聊著家常。「皇上不會把他們扣下不還給我們吧?我還準備讓他們明天到會仙樓表演呢。」
趙廣淵望向長至,「你娘這是掉錢眼裡了嗎?一小時十金,她這些天只那幾個變臉伎人就賺多少了。明天還想著賺呢,生怕賺少了。」
長至捂著嘴偷笑。
林照夏白了他父子倆一眼,「我今年給你營造的積極斂財的形象,不成功?」
那模樣似嗔似怨,讓趙廣淵哈哈大笑。
在她下巴軟肉上輕輕捏了捏,「誰敢說你不成功。愛斂財的王爺娶了一個愛斂財的王妃,不正正好嘛,外頭不都說本王后半生沒什麼指望了,就指望多摟些銀子以充盈府庫了嗎。」
長至聽了有些心疼,「爹。」輕輕喚了一聲。
外頭駕車的方二,差點把馬車駕到溝里。他剛才聽見了什麼?王妃那個侄子在叫爹?他在叫誰?他爹不是死了?
趙廣淵感覺到馬車的異樣,歪了歪頭,抬手就往馬車前壁上重重敲了敲,又看了長至一眼。
馬車裡傳來的敲擊聲,讓方二一下子挺直了腰背。
一旁的曹厝如何不知他的震驚,以眼神拼命瞪他,張嘴無聲地罵。這是在御街上,御道上可不只有他家王爺這一輛馬車。
方二直勾勾地看著曹厝,希望他說點什麼,隨便說點什麼都好。可曹厝只低聲道:「你還能不能駕車了?不能的話,換個人來。」
方二緊緊拽著馬繩,兩手發起顫。
不止他聽到了吧,曹厝一定也聽到了,可他為什麼那麼鎮定!他從小習武,耳聰目明,耳朵尖著呢,他不會聽錯的,那個林長煜就是叫爹了。
他不是王妃的侄子嗎?不是長陵村林秋山家收養的孩子嗎?
馬車內,林照夏看了趙廣淵一眼,趙廣淵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無妨。林照夏便鬆了口氣,方二的忠心自不用說,但今天宮裡人多眼雜,生怕他被人看出什麼來。
低聲叮囑長至:「在宮裡千萬別叫錯了。」
長至點頭,「侄兒知道,姑父姑母放心。」
他在「娘」和「媽媽」間能做到自由切換,叫「姑母」「姑父」也不會叫錯的。剛才只以為車裡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情之所至,才叫爹的。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曹厝和方二扶著一家三口下了馬車。
方二拼命拿眼神去看長至,又偷偷去瞧王爺。
這小子為什麼叫爹呢?和王爺長得也不像啊。剛才是他聽錯了?不不,他怎會聽錯。
趙廣淵如何看不到他的眼神,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方二狠打了一個激靈,垂下了目光。這裡是宮門,他差點犯錯了。
「王爺,屬下就在宮門口候著。」
趙廣淵嗯了聲,再不看他,攜妻帶兒往宮裡走去。
曹厝落在後面,忽然被方二扯住,眼神望著他,執著地想求個答案。曹厝扯了兩下袍子,沒扯動,低聲恨恨道:「你眼睛瞎了,心也瞎了?」
扯回袖子,快步跟了上去。
方二眼睜睜看著他們四人進到宮牆裡頭。眉頭皺了皺,他眼睛瞎了?心也瞎了?
每年的除夕宮宴,盛大而隆重,當政的皇帝把五品以上官員和家眷召進宮,是展示權威,是籠絡,是政治交流、利益博弈,也是恩寵。
皇帝是想通過這樣一場宮宴,告訴諸官,今年大家辛苦了,朕都看在眼裡,明年你們再繼續,以保江山永固,四海昇平。
然後再聽一聽大家表一表忠心,皇上高興再賞賜一二,大家再山呼萬歲,一派君臣和樂之象。
趙廣淵沒什麼興趣,他只要進了宮,就和樂不起來,但又不能不來。
沒什麼交際應酬的心情,只冷著一張臉,領著兒子四處走走看看。見越王和王妃的侄子親親熱熱,無數人目光閃爍。
外頭都傳越王想過繼王妃娘家那個侄子,看來是真的了。
只不過那個小子除非改姓,不然只怕財物能繼承,想承繼爵位估計難了。皇上估計不會答應。
可是當初皇上給越王選妃的時候,越王都能抗旨,還拿出先帝給的空白聖旨,這以後越王要是堅持,皇上又是否會妥協?
難道越王手裡還有空白聖旨?
雖然知道不可能,宮裡都說沒有空白聖旨流落在外,但很多人心裡還是半信半疑,就連太子和秦王也覺得趙廣淵會不會還有別的倚仗。
不然就拿一個空白聖旨換回一個女人?真這麼傻?
越王領著王妃那個侄子到處認人,至正帝也聽說了。
讓人把父子倆叫到延福宮。
長至有些緊張,捏住趙廣淵的袍角。
古代的皇宮是真大啊,而且裝飾豪奢。現在他不僅見到皇帝住的地方長什麼樣,連皇帝也要見到了嗎?
「別怕,爹在。」見兒子緊張,趙廣淵柔聲安慰。
「嗯。長至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