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暗暗咬牙,她忍著哭泣也跟著跪了下來。「對,我們就跪在這裡等著公主。」
「我倒要看看,是公主要杖打我,還是你這個賤婢陽奉陰違,故意羞辱我們母子。」
沈雲惜也顫巍巍地跪了下來。
一時間翠榮有些慌亂。
不過她又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沒錯,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按照公主吩咐辦的,公主怎麼可能會為了沈聿臣而怪她?
誰讓周氏這老太婆非要和她作對?
她跟在公主身邊多年,她就不行,公主會為了外人,而懲罰她?
翠榮翻了個白眼,扭著腰肢踏入院門:「你們願意跪著,那就跪著……」
「一群臭蒼蠅,嗡嗡嗡的沒完沒了。」
周氏滿眼都是屈辱。
她咬牙切齒地低罵:「賤人,我一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秦詩柔隱匿在人群中,默默地看著這一場鬧劇。
她看著沈聿臣母子三人遭遇的這些羞辱,她心裡一陣痛快。
沈聿臣……原來他在公主府過的居然是這樣的日子。
好啊,這就是他拋棄她,想要過的榮華富貴的日子嗎?
真的很諷刺!
顧雲珠這邊洗漱一番,外面便沒了動靜。
她這才消了一些氣,她喝了一杯果茶,便詢問身邊的婢女:「駙馬在哪裡?派人去喊他過來。」
她這會兒有些想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婢女的臉色泛白,沒想到公主還挺惦記駙馬的,可駙馬與翠榮姐姐發生了矛盾,這……這要是讓公主知道了真相,翠榮姐姐故意該遭殃了。
婢女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顧雲珠看著她的神色有異,當即便皺眉:「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婢女還沒開口回答,翠榮便捂著臉頰,哭著從外面跑了進來:「公主……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她跪在了顧雲珠的面前。
那張被撓爛流血的臉,映入顧雲珠的視線里。
顧雲珠皺眉:「你這是怎麼回事?誰打的?」
翠榮眼底滿是委屈:「是……是周老夫人打的。」
「公主,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奴婢若是毀容了,宸王是不是就不會要奴婢了?」
翠榮先來個倒打一耙。
她先告狀,就是搶占了先機,之後無論沈聿臣對公主說什麼,公主都不會太過責怪她的。
她跟隨公主多年,比誰都了解公主的性子,公主素來偏寵她,絕對會為她做主,再狠狠的斥責周氏。
呵……想要和她斗。
他們還真是太嫩了點。
顧雲珠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剛剛外面哭鬧的人是周氏?」
翠榮一怔,沒想到公主是這樣的反應。
她的心咯噔一跳。
剛剛發生的事情,是瞞不住的。
她自然也不會想著隱瞞,她稍微改動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公主,有件事奴婢要稟告……周氏之前其實來過一次這裡,說熬了雞湯要送給公主喝。當時公主在睡覺,奴婢就讓她等一等,誰知道她等得不耐煩,便要鬧著見公主。」
「奴婢心疼公主,自然不忍吵醒公主,在與周氏爭執的時候……奴婢就不小心打了周氏一耳光。那周氏便去找了駙馬,給她撐腰……」
「周氏剛剛一來就哭鬧起來,吵醒了公主休息。公主下了令,讓奴婢杖刑鬧事者,誰知在行刑時,駙馬替周氏擋了刑罰……」
顧雲珠的臉色一變,她猛然站起身來。
「什麼?駙馬被打了?」
翠榮的臉色一變,她看著公主的反應,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公主這是在擔心駙馬?
「公主……奴婢可沒有讓人打駙馬,是他自己衝上去的……」她連忙解釋。
誰知,下一刻啪的一聲。
顧雲珠抬手狠狠地打了翠榮一耳光:「你怎麼能讓人打駙馬?」
「誰讓你這麼做的?」
翠榮整個人都懵了,她仰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顧雲珠。
她怎麼都沒想到,公主會為了駙馬打她?
「公主……明明是周氏他們先鬧事,奴婢也是聽從公主的命令行事而已。」
顧雲珠氣壞了,她忍不住又打了翠榮一耳光。
「放肆……本宮若是知道那哭鬧的是周氏,本宮怎會讓你去打她?那是駙馬的親娘,也是本宮的長輩……你怎能打了她巴掌,又杖刑她?」
「駙馬肯定生氣了……他肯定認為是本宮讓你這樣對周氏,這樣羞辱他的?你個賤婢,你怎能這樣給本宮惹麻煩?本宮與駙馬的感情,好不容易好了起來……」
翠榮一陣心慌,她連忙搖頭:「公主,是周氏先惹事,是她先找奴婢的麻煩的。」
顧雲珠眼底滿是厭惡,她冷冷地看著翠榮:「不管周氏做了什麼,她都是本宮的婆母,你一個婢女,憑什麼打她呵斥她?」
「翠榮,你是不是覺得你在本宮身邊伺候久了,你又得了皇兄的幾分喜歡,就當自己是公主府的半個主子了?本宮這些年,對你真是太過寬容了,所以才讓你變得囂張跋扈,尊卑不分。你真是該死……」
翠榮的腦袋嗡嗡作響,她沒想到公主會這樣說她。
婢女?
原來她在公主心裡,一直以來都只是一個微不足道,身份低賤的婢子嗎?
她對公主忠心耿耿,為了幫公主辦事,她甚至不惜委身於宸王,可到頭來她得到了什麼?
公主居然會為了沈聿臣那個窩囊廢,為了周氏那個老潑皮而這樣對她?
翠榮心裡寒涼一片。
「公主……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顧雲珠嗤笑一聲:「不這樣看你,還能如何看你?」
「一個賤婢也敢凌駕在本宮頭上,替本宮做主教訓人了?」
「你最好祈禱駙馬沒事,否則本宮,絕不會饒了你一條狗命。」
翠榮低下頭……她的身子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她心慌的厲害,她竟不知公主居然這樣緊張駙馬?
緊張到……公主絲毫不顧念多年主僕之情?
她竟然比不上沈聿臣那個廢物?翠榮心裡恨極,她滿心的怨恨不甘。
顧雲珠再也不理會翠榮,她招了一個婢女過來:「駙馬如今在何處?」
婢女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翠榮,她連忙如實回道:「駙馬如今在院門口跪著呢。駙馬被杖責了二十個板子,好像是受了傷,這會兒臉色很是憔悴……」
顧雲珠心疼壞了,她二話不說便朝著門口走去。
當她看見跪在院門口,後背滿是血,臉色慘白無血色的沈聿臣,她的心頭隱隱一疼。
她連忙跑了過去,「駙馬,你沒事吧?你怎麼跪在了這裡?」
沈聿臣掀起眼帘,眸光黯淡地看著顧雲珠。
他避開顧雲珠的觸碰,朝著她行了一個叩拜大禮:「草民拜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若是沒有消氣,可以繼續杖打草民,草民絕不會有任何的怨言抵抗。」
「就是草民的娘親年紀大了,經不起酷刑的折磨。還請公主放了我娘一命……公主若實在不喜歡草民的娘親與妹妹,嫌棄他們礙眼,草民這就派人將她們送出去,從此再不讓她們打擾公主殿下。」
顧雲珠看著沈聿臣這樣卑微的姿態,她心裡難受至極。
她的眼睛忍不住通紅起來:「駙馬,你別這樣。本宮剛剛不知道……翠榮是杖打了老夫人和你……本宮被那賤婢蒙在了鼓裡。」
周氏委屈的不行,哭得肝腸寸斷:「想我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一個婢女這樣羞辱折磨……我真是沒臉見人了。」
「公主殿下,你若是真的嫌棄我們,我們這就離開就是,沒得這樣折辱人的。我知道,依照我們的身份,是配不上公主殿下的……」
「既然配不上,那我們就不高攀了,還請公主放我們離去吧。」
周氏說著,狠狠地朝著低聲磕了個響頭。
顧雲珠連忙攙扶住周氏的手臂:「老夫人你別這樣……本宮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是那賤婢欺上瞞下,陽奉陰違……實在是可恨。你放心,本宮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老夫人你快點起來……本宮看駙馬身上都出血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要請大夫過來,先替駙馬療傷是要緊。」
周氏含著淚看著顧雲珠:「公主說的是真的?剛剛那些事情你不知情?」
顧雲珠連忙點頭:「本宮真的不知道,是那丫頭被養大了心思,將自己當成了半個主人,她現在都敢替本宮做主了,本宮的身邊留不得她了。」
周氏心裡得意至極。
看吧,公主對她兒子在乎的不得了。
那雙眼睛,看著她兒子的眼神滿是心疼。
呵,翠榮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
今天一定要除掉那個狗仗人勢的賤婢不可。
他們要借著今天這件事殺雞儆猴,讓公主府的那些下人全都看看,他們到底是個擺設還是公主最看重的人。
顧雲珠將周氏攙扶起來,便去扶沈聿臣。
沈聿臣低斂眉眼,整個人顯得極為落寞:「公主不必管我,既然這是一場誤會,那我們就不打擾公主了。翠榮到底是公主的心腹,公主與她多年主僕感情,我不想讓公主為了我而為難。」
顧雲珠沒想到,沈聿臣在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後,居然還為她著想。
她心裡柔軟得不行。
她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將他拉了起來。
「本宮不為難,不過一個賤婢而已……她如何比得過駙馬?你乃是本宮的夫君,她算個什麼東西?」
「本宮的夫君,本宮的婆母,她居然也敢冒犯?她真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