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田氏族人
麥老蔫負責的西路商隊派出的信使,在第7天晚間騎著大黑騾子趕回婆羅摩鎮,帶回了讓人興奮的好消息。
騾馬商隊順利完成收購任務,跟隨商隊的呂振超先生還說服了沿途數家大種植園主,攜帶更多平里囤積的香料等貨物,跟隨商隊一起返回婆羅摩鎮交易。
麥老蔫負責的西路商隊因此誤了行程,正與其他種植園主裝滿香料的騾馬大車匯合在一起,總計約二十餘輛車。
預計落後兩日,即將於後日抵達,特遣信使告知云云。
「呵呵……這個麥老蔫兒,不吱聲,不吭氣的給我放了個大炮仗,看回來我怎麼收拾他?」雖然嘴上這麼說,馮國輝臉上卻滿是笑容,開心怎麼都掩飾不住。
這個好消息,立馬將正在暗中蓄積的陰霾氛圍一掃而空。
早先何強那一隊引來馮國輝的不爽快,時刻懸在頭頂上的凜冽殺意,讓所有人都心驚膽顫。
被這喜訊一衝,竟然如陽春白雪般消融了。
馮國輝大笑著吩咐道;「好,好,好……陳勇呢?你明天帶上騎兵隊的弟兄們去接應一下,這麼多貨物,可別出什麼岔子。」
「卑職遵命,頂爺。」陳勇立馬恭敬的抱拳領命。
南洋公司如今生意越發蒸蒸日上,不斷的向外開疆拓土,馮國輝的威望因此水漲船高起來,讓眾人漸漸的心生一絲畏懼。
如今天色已黑
位於廟宇中的南洋日用品商店早已經關門下板,盤點完今日收購的貨物後,按規矩收入後院的庫房中儲存。
經過這麼多天眾人齊心合力的修建,早已經修復一新,廟宇院牆重新恢復了。
在位置較為空曠的前殿兩側,還壘砌起了10多間土胚房。
雖然暫時用茅草屋頂覆蓋,但不久的將來全要揭掉,換上一水兒瓦片屋頂。
這樣做,是為了防火。
茅草屋這玩意兒一燒一大片,若是被引燃了,那真救都救不了。
大殿一分為三,正中是南洋日用品商店日常售賣各種貨物的營業場所,右側隔出一間,是專門用於收購香料以及各種山貨的所在。
左側隔出一間,用於經理和護衛隊長日常的值房,帳房也設在此處。後面專門砌出一小間保存帳本,銀幣和各種錢票。
此刻馮國輝就坐在值房裡,心情不錯的飲著茶,一盞昏暗的油燈,將他的臉色映照的明滅不定。
胡老虎是他的左膀右臂,馮國輝欲要剷除田氏家族的心思,所以湊上前問道;「頂爺,這時候把騎兵隊放出去,後邊還要對芝麻努河下游的田氏家族動手,這……」
「稍安勿躁,暫且等幾日,我南洋商隊在外行事要慎重。」馮國輝眼神定定的看著胡老虎,語氣緩慢而有力的交待說道;
「老虎,你以後也是要獨掌一方大局的人物,我對你寄望甚深。
你要切記;
在諸事不明的情況下,行事宜緩不宜急,宜靜不宜動,要儘量將可能的弱點掩飾起來,不能暴露給藏在暗處的敵人。
田氏家族既然敢跳出來與我南洋公司為敵,那麼就要有承受雷霆震怒的覺悟。
田氏偌大的家業就在那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可以緩一步,再行處置。
當前首要的是麥老蔫兒的騾馬商隊,一日貨物不歸倉,就要防範可能的風險。
所謂財帛動人心,萬萬不可小瞧了這20多輛騾馬大車帶來的巨大誘惑力,那可是價值6萬銀幣的貨物啊!
讓陳勇帶著騎兵隊的夥計們去接應,再多的山匪也應付得來。
這一次成功的合作,將奠定我南洋公司與婆羅摩西部山區種植園的友好合作基礎,徹底打開收購局面,可謂意義非凡。
有了第一次合作,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和無數次合作。
將商隊穩妥的接回來,才是當前最緊要的事,明白嗎?」
胡老虎聽了連連點頭,順手送上了一記馬屁,道;「頂爺,您真是少年老成,肚子裡的彎彎繞就是多。」
「滾蛋,沒事就去歇了吧。」馮國輝忍不住爆了粗口。
胡老虎匆忙一縮腦袋,口中還說道;「得勒,我就不在您面前礙眼了,去找個女人,摟著香噴噴的身子睡覺豈不快活!」
說完,便轉身溜了。
這些日子裡
商隊中這群精壯的夥計們只要得了閒,可沒少往村寨里的女人屋裡摸,什麼樹林裡,草堆間,草木掩映的溝塘邊,總是能看見這些賣苦力的牲口們。
馮國輝對這類事情一般都視而不見,只要不影響商隊運作,這些得了閒的夥計們可以撒歡了的去鬧騰,發泄使不完的精力。
唯有一條,絕不可以強迫。
地處熱帶的爪哇島土著婦女極少受到封建禮教束縛,性格熱情而開放,看到精壯的小伙子們早就移不動眼珠了。
烈火乾柴碰到一起,豈不是燒的熊熊一片?
芝麻努河下游
一座位於平緩山丘頂部的大宅,掩映在鬱鬱蔥蔥的森林之中,有一條蜿蜒的石道可以通達,沿途散落著星星點點的屋宅。
這裡就是田氏家族的老巢所在,平緩山丘下就是田家鎮,居住著家族分支子弟加上僱工共約有一千七八百人,是個熱鬧的所在。
周邊的十幾個村子加上兩個種植園和一座茶山,都屬于田氏家族的勢力範疇,人口總計約有八九千人之眾,屬於典型的地方豪紳。
田氏大宅議事廳里
二老爺田啟武私自帶人襲擊南洋商隊的事情捂不住了,這引來了大老爺田啟文的震怒,於是召開了家族會議。
議事廳里,一幹家族宿老俱都在座,紛紛出言指責二老爺田啟武行事荒唐欠考慮。
田啟武是個神情彪悍的壯漢,一副混不吝的神色,身體歪斜著坐在椅子上不耐煩的說道;
「唔知啦,我不是頭一次做事,又沒留下什麼手尾。那些長毛仔仲能猜的到我田家的頭上?安啦,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的啦。」
「放屁,你簡直是利慾薰心,真的當別人都是瞎子?」大爺田啟文怒不可遏,當即指著他的鼻子就罵了起來,道;
「就是傻子都知道,芝麻努河這一片,能夠做出如此大手筆截道的人,除了我田氏家族,別無分號。
在這附近的十鄉八里,就是想拿一根針一把草離開,那也得問過我田氏家族同不同意。
剛剛做完交易你就動手,那不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嗎?再明顯也不過了。」
「那又怎麼樣?我就不信南洋公司會來找後帳。」田啟武神色兇狠的眉毛一豎,舔了一下嘴唇,貪婪的說道;「他們若是敢來,那就正好一鍋端了餃子。別說你們不知道,這個南洋公司可是大手筆收了幾十車的香料,那得多少錢?」
這話立刻引起了周圍家族宿老的一陣騷動,紛紛竊竊私語起來,話里話外都透露出一股子貪婪。
別說這些鄉巴佬眼皮子淺,那可是價值十幾萬銀幣的貨,誰看了不眼紅?
田氏家族是妥妥的當地豪紳,底蘊極為深厚,一二十萬銀幣那肯定是拿得出來。
但問題在於
錢都在家族公帳上,可不是想用就拿出來用,那是整個家族的錢。
田氏家族分為幾個房頭各自傳承,至今子子孫孫已有幾百個家庭,除了嫡系主支日子過得闊綽一些,其他家族房頭也僅僅是溫飽度日。
說句不好聽的,就比佃農傭戶稍微高強了點兒。
每天兩頓飯,能吃一頓乾的。
到了年底青黃不接的時候,主家還能接濟一點錢糧渡日,勉強餓不死人,也僅此而已。
縱然是臉上一臉正氣的大老爺田啟文,聽到田啟武的話,也禁不住心頭慢了一拍,心思也被帶歪了。
這年頭鄉下哪有什麼真理公義?
那玩意兒根本就不存在的,普通農戶只能祈求鄉紳老爺能有一點良知,給大家留一條活路而已。
在這附近的十里八鄉,田家就是天,就是主宰這近萬人口的神靈,生殺予奪盡在心意一念之間。
正是因為種種因素,養成了田氏家族唯我獨大的驕狂性格,在話題被帶偏之後,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了搶來的貨物。
至於南洋公司前來興師問罪的可能,直接被拋諸腦後。
興許眾人心中都潛藏著一個陰暗的念頭;
南洋公司不來則已來了,就不要回去了,正好一網打盡。
然後田氏家族可以正式席捲婆羅摩鎮,將那裡的巨大財富全都打包運走。
在場眾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能分一杯羹。
「田二爺,你憑空為家族招惹了如此勁敵,擄來的三車香料可不能私藏,至少要拿出兩車香料上繳公帳,方為正理。」
「此話有理,萬萬沒有吃獨食的道理。」
「放屁!你們這些老東西一個個都膽小怕事兒,眼見的大肥肉也不敢上去咬一口。怎的……我大房頭憑本事打下來的草谷,誰敢伸手,我就剁了他的爪子。」
「放肆,簡直目無宗長。田老二你可別犯渾,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抱過我的人多了,你算哪根蔥?哦……六爺爺聽說你還抱過光溜溜的兒媳婦,這確有其事,可不是我造謠。」
「你,你……簡直血口噴人,不可理喻。」
一時間
議事堂上吵的分外熱鬧,可內容早已經離題萬里,完全不知所謂。
坐在上首的田啟文此刻已經無心關注,而是皺著眉頭盤算著心思。
若南洋公司真的興師問罪,是把他們一口吞下呢?還是假惺惺的做點表面文章,再一口吞下呢?
這筆驚人的財富就放在眼面前,讓田氏族人的心思像野草一樣瘋長,壓根兒也停不下來。
(本章完)